第35章 穿越時空的人（一）
按照離老掐指一算的時間，這天夜裏二十三時剛過，也即是子時之初，來昂再次來到了木成老人的茅草屋。
這次，他是一個人來的，隻見屋裏亮著昏暗的燈光。因為有了上次落木蕭蕭下的經曆，這回他可不敢輕易跨過院子裏的圍欄。
“木老前輩！”隔著圍欄，來昂小心翼翼的叫喚道。
“進來吧！”裏麵一個微弱的聲音回答道，這個聲音像是久臥病床的人發出的，若不是耳朵靈光，來昂恐怕很難聽得清楚。
推開圍欄小門，來昂輕步向著大門方向移動，雖然是夜晚，但上次遭受竹箭“攻擊”還曆曆在目，他心裏還是有些懼怕的。隨著笨拙的木門被他“咯吱”一聲推開，然而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盞昏暗的油燈！
油燈？來昂心裏很不是滋味，在這個年代，油燈已經能夠成為古董。而他，卻還在用。以來昂的眼力，發現屋裏安裝得有電燈泡並不是難事，可他，竟然點著油燈！
奇怪的木成老人披著一件老舊的軍大衣，正如自己身上離老借的軍大衣。他佝僂著身子坐在石桌旁，與上一次他盤腿而坐完全是兩個樣子。他並沒有抬起頭來看屋裏的來人一眼。
一旁燒著一堆虛亮的木炭，火上架著一隻小水壺。相比上一次的見麵，木成老人好像老了許多，像烈日下的向日葵，缺少了向陽的精神。
“坐吧！”木成老人始終沒有抬起頭來看一眼，隻是緩緩說道：“水要開了，可以泡茶。”
“嗯！”來昂點頭，自己在炭火旁的木凳上坐了下去。
“我的茶是自己炒的，我的水在竹葉上接的。茶是好茶，水是露水。我敬畏大自然、敬畏生命！”木成自顧說道。
聽著這些話語，來昂還真不知道怎麽去回答，所以他又是說了一個“嗯”！
木成老人這才慢慢的抬起頭來，當他的眼神落在來昂身上時，眼睛裏浮現出一絲的停頓，似乎是驚訝，或許是感到意外，可是很快，他的眼神落在了來昂手裏的煙鬥上，隻聽他歎息似的呼出一口氣，說道：“故人之後！”
故人？何人？祖父？來昂心裏連續打了三個問號，手裏自覺的拿著煙鬥遞過去，嘴上不知道要說什麽。
木成老人卻轉過臉去了，並沒有再瞧那個煙鬥一眼。來昂有些尷尬的縮回雙手，卻聽木成老人說道：“飲茶嗎？”
來昂答道：“嗯。”
木成老人說道：“茶水並不多，隻許、飲三盅。”
來昂又說道：“嗯。”
木成老人突然抬起頭來，頓一下，笑道：“煙鬥哪裏來的？”
來昂如實回答：“離老給的。”
木成老人這才伸手把煙鬥要了過去，隻見他細細打量著煙鬥，眼睛裏盡是相見恨晚的色彩，可是他的表情，並沒有留有一絲的漣漪。
來昂一時不敢開口。
“你的手給我看看。”木成老人說道。
來昂伸出手去，木成老人粗糙的食指在他手腕上停留了不到三秒的時間，說道：“我的時間不多，你想知道什麽？”
這樣的氣氛裏，來昂思緒有些亂，不知道從何說起，眼神一時盯著木成老人手裏的煙鬥之上，沒想到木成老人似乎很會意，伸手又將煙鬥遞過去給他，說道：“這算是你祖父的遺物，你留著。”
“我祖父的？”來昂一麵問道，一麵接過煙鬥仔細端詳起來。這隻是一個平常的煙鬥，它的煙嘴部分是一節老舊得已經爆漿的金竹根，與金竹齊平地嵌合的鬥柄，是一個偏金黃色的金屬件，好像是銅，又好像是金，拿在手裏有些分量。
“你祖父之前並不吸煙，不過他好酒。”木成老人說道：“他之前隨身帶有一個酒壺，形影不離，後來，他就隻隨身帶著這個煙鬥，形影不離。你來，不會隻是為了知道這些吧？”
這話有如醍醐灌頂，來昂搖搖頭道，發現搖頭不對，又點點頭，才把和離老的談話大致說了一遍，想想，又把那一晚在河邊上的惡鬥事件又說了——雖然隻是模擬。這一係列事情聯係起來，使他思想找不到歸宿，所以，他抓腮撓兒的向奇怪的木成老人拋出了所有的問題：“這些都是什麽事？”
木成老人不慌不忙的起身，在牆壁上取下一個嚴密的竹筒，打開竹蓋，從裏麵倒出來一些細黑的茶葉，又取下炭火上的水壺往漆黑油亮的茶壺裏去泡茶。看他這一係列淡定的操作，來昂知道，自己的經曆在他眼裏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果然，木成緩緩說道：
“這些事情並不奇怪，以後你總會明白。”說著，他給來昂沏了茶一小盅茶，茶盅裏一股略帶腥辣的薄荷香氣撲鼻而來，來昂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不自覺的便抬起茶盅喝了起來，茶水入口竟然無味。
這茶水，既不是像離老家的綠茶，也不像自己曾經喝過的紅茶，它絕不是茶葉的任何一種。來昂又是一陣疑惑——這一晚，他的疑惑也許多過了這小半生裏經曆過的所有疑惑。
他卻沒有機會問，因為沒等他體驗這第一盅茶水的滋味，木成老人便起身對著他說了三個字：跟我來！
木成起身後，隻見他神奇般的推開了那張簡陋的木床，在原本是床底的地方揭開了一塊木板，露出一個不規則方形的入口來。來昂竟然興奮的以為，自己要進入一個神秘的地方去。沒想到，走到入口，順著石梯子往下，隻不過進入了一個昏暗的山洞之中。
不過，這確實不是一個尋常的山洞！
順著洞壁，木成老人熟練的摸索到一顆線，用力拉了一下，隨著“哢嚓”一聲響，一盞白熾燈泡亮了起來。洞內並不寬大，裏麵擺滿了厚重的木製黑板，黑板上用粉筆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數學公式。
來昂看著黑板上稀奇而古怪的數學文字，又看看麵無表情的木成老人，滿臉疑問——他的今晚，總是充滿了疑問。
“我有一些問題，第一個，您到底是給我喝了什麽茶水？為什麽我現在有些發熱？第二個，我對數學一竅不通，能不能直接告訴我，這些都是什麽？”來昂皺著眉頭，一鼓作氣問道。
木成卻無動於衷，好像他的話並不能入他的耳朵。他動手推開一塊黑板——說他是老人其實並不對，目測一塊黑板應該在百八十斤左右，而他卻很輕易的就給推開了！
他甚至沒有一點吃力的表情！
厚重的黑板被移開，洞壁上露出幾幅壁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