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兩難擇
從函城回扶桑，有兩條路。
一條是沿著來時的路，從落雁城往東南方走；一條是向東直去七大仙門世家之一的沈家，通過傳送陣回扶桑。
依照沈月白的提議，桑陌塵與仲墨等人兵分兩路，分頭行動。
仲墨和沈月白帶著昏迷不醒的韓與山往東邊沈家去，桑陌塵帶著封離殊原路返回。
洛長羨和拾月循著施法的痕跡追來時，隻看到他們五人化作兩道流光消失在函城外。
“義父，封魔軸在仲墨等人身上，”洛長羨看清楚了，仲墨手上拿著那個盒子，“我去將它搶回來！”
拾月抬手製止他：“不，你去追封離殊。”
“義父……”
洛長羨還要爭辯，拾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封魔軸事關重大，你還要執迷於兒女情長？”
被拾月訓話，洛長羨握著劍不甘心的道了一句：“長羨領命，定不負義父所望。”
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函城，追著桑陌塵和仲墨的方向尋去。
“我隨月白他們去會陰沈家，”仲墨稍加思索，便轉頭對著桑陌塵道：“我去沈家拾月必定會追著我去，你便原路返回，對上洛長羨，以你二人之力或可全身而退。”
拾月活了上萬年，實力遠非他們所能及。將他引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那你們呢？”桑陌塵不是很放心他這樣的安排。
如今韓與山昏迷不醒，仲墨消耗了巨大的靈力，一時半會兒又回複不過來。
“我還有一枚聚靈丹，”仲墨搖搖頭，冷靜的說道：“屆時我會以全盛的狀態帶月白他們回會陰，在靈竭前入傳送陣回扶桑通知掌門。”
“你要做的就是盡力避開洛長羨，安全的回到扶桑，”仲墨忍不住咳了一聲，“陌塵，這是藏劍長老之令。”
為了讓桑陌塵安心，仲墨不惜搬出藏劍長老的身份命令他。
萬般無奈下，桑陌塵不得不帶著封離殊極速向落雁城而去。
咽下聚靈丹後，仲墨折花扇一個橫掃，將追來的拾月和洛長羨攔在身後，拿著裝封魔軸的盒子消失在原地。
桑陌塵禦劍而行，封離殊被他安穩的護在身後。
腳下的無妄染了桑陌塵的血，時不時的縈繞著一股甜膩的血味。
封離殊盯著他後背，半闔的眸子有些煩躁。
也不知仲墨為何料得如此準，追著他們的人正是洛長羨。
封離殊與他做交易，拿封魔軸換噬魂鈴，可現在拾月追著仲墨等人而去，噬魂鈴在他身上能不能拿到還是兩說。
若是洛長羨將自己的身份捅破，屆時桑陌塵知曉自己是魔不再護著她，被洛長羨逮到鐵定是要帶回魔界的。
尤其是臨走時，仲墨在他們身上施加了感知符，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記錄。
封離殊是一百個不願意，誰知桑陌塵一口應允，二話不說將感知符封入她體內。
現在這個情況，她也不好出手硬搶封魔軸轉交給洛長羨。
沒錯，仲墨身上帶著的隻是個空盒子，真正的封魔軸被桑陌塵揣進了儲物袋。
洛長羨追著兩人直到落雁林，初見時的回頭崖上。
回頭崖一麵臨淵，一麵臨著一處空地。
風吹起兩人的衣擺，此刻他們站的位置正是臨淵看不清底的那一麵。
桑陌塵握著無妄，回頭看了封離殊一眼，心中很是愧疚。
若是沒有他，她也不會經曆這些。
封離殊手中執著九十蓮，目光直勾勾的看著洛長羨。
封魔軸可在他身上？
洛長羨施展避音訣，用秘術與她傳話。
握著九十蓮的手微微收緊，封離殊沉默了一瞬。
在，封魔軸在桑陌塵身上。
封離殊也用秘術回話，眼神看向桑陌塵懸掛在腰間的令牌，毫不留情的出賣他。
“把封魔軸交出來，”洛長羨抽出佩劍，笑得邪氣四溢，“說不定，我還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桑陌塵心下震驚，沒料到他會看出他們計劃，握著無妄的手狠狠收緊。
“你在做夢！”桑陌塵一個飛縱，隨著慣性向洛長羨迎麵而去。
以往他的劍，總是殺氣不足，優柔有餘。而現在他舍棄了防護，一心以無上的劍意向洛長羨發起進攻。
洛長羨給予了他相當高的尊重，雙手執劍迎了上去。
刹那的功夫，崖上迸發出耀眼的劍光。
邪魅的紅光隨著銀色的劍芒一張一合，配合得天衣無縫，金色的長劍被兩兩夾擊顯得捉襟見肘，十分吃力。
封離殊看著戰局瘋狂的向洛長羨傾斜，手中的九十蓮蠢蠢欲動。
她身上還有仲墨的感知符，桑陌塵若是在這裏出事她難辭其咎。
一咬牙，封離殊手執九十蓮不顧一切的衝向洛長羨。
九十蓮燃著冷豔的藍光，纏在洛長羨手中那柄銀色的劍上，一對二僵持不下。
桑陌塵手上的傷口未愈又添新傷，濃烈的血腥味刺得封離殊雙目泛紅，隱隱有些壓不住體內暴動的氣息。
洛長羨無意與她纏鬥，握著銀劍的手猛地一鬆，全力執著紅劍發起最後一擊。
一劍之下，湧動著千年修為的殺意。
封離殊眼見著洛長羨的劍即將衝破桑陌塵築起的結界，九十蓮迅速結出庇護的花牆擋在兩人麵前。
九十蓮一端抵擋洛長羨的攻勢，一端纏著兩人跳入崖下。
下墜時，迎麵而來的罡風刮傷了封離殊的臉，嫣紅的血滴落到桑陌塵眼中，刺得他下意識閉上了眼。
封離殊暗道一聲不好，原以為這崖隻是深了些，不曾想還別有洞天。
她抱著桑陌塵，兩人的重力作用下，墜落的速度非常快。
封離殊抬頭看了眼頭頂，盤算著此時鬆開桑陌塵再借個力往上躍，成功的幾率有多大。
她隻稍稍鬆開了橫在桑陌塵腰間的手，還沒來得及借力就被桑陌塵狠狠的按到懷裏。
耳邊呼嘯著猛烈的罡風，封離殊趴在他胸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手僵直的貼在他身後。
不知過了多久，罡風聲越來越弱。
隨著一聲悶哼，桑陌塵從一顆古樹上落入鬆軟的枯葉堆中。
封離殊從他懷裏坐起身，打量起這隱藏在回頭崖下的天地。
給他們緩衝下降力道的古樹隻有半邊樹幹，另一半隱在一道混沌的結界外。
沿著結界內壁，柵欄圍起了一方小院。院中有一個小木屋，不遠處還有一方澄澈的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