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歲

  幾人正聊著，莊院長走了過來，對大家道：“同學們，各位家長，我們現在就出發，此去路程比較遠，需要兩天時間，因為空間有限，我們的馬車隻夠每名學生陪同一名親屬，所以，餘下的如果有意前往，隻能自行前往，學院沒有多餘的經費，很抱歉！那麽你們安排好人，就可以上車了。”


  阿吉和胖虎最是簡單，而其它人，也都是早就有所安排的，多人前往的，早就另行顧好車輛，一行人就這樣，出發往王城的方向駛去。


  兩日之後，終於抵達了東州國的王城影月城，馬車停在城門邊的驛站，阿吉他們坐的這種馬車，是沒有進城許可的，隻能在城門外驛站下了車，一行人通過城門守衛的檢查後，才終於進了影月王城。


  阿吉和胖虎，打從馬車上下來，嘴就沒合起來。傻小子進城頭一朝，光看那個城門就比胖虎的家還要大，而胖虎的家在村子裏，可是第一大的。


  過了城門，兩邊的商鋪各式各樣，琳琅滿目的商品，各種美食的吆喝聲，都讓阿吉和胖虎目眩神迷。他們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穿過那條街，來到第三條街的洪山會館，這是洪山城在王城的會館，隻有拿到洪山城主給的令牌，才可以入住，像學院這種帶學員覺醒天賦的，每年都可以有一次免費入住的機會。


  阿吉他們進得會館，院長幫大家辦好手續，對大家道：“每個學員一間房，可以住兩人，正好和陪同的家長一起。我們來得還算早，還有三天才開始覺醒，所以大家這兩天好好休息，會館有提供飯菜，沒什麽事，就呆在會館，不要亂跑。”


  同學們都應了一聲，各自回房去了，晚飯過後，胖虎非拉著阿吉和他一起出去逛逛，雖然莊院長有所交待，但對於兩個第一次入城的孩子來說，王城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


  阿吉在胖虎的慫恿下，很快就投降了，兩人取得了各自父母的同意後，一起出了會館，才出會館還沒走多遠，就聽一個聲音道：“你們兩個要去哪？”


  兩人回頭一看，正是雲嵐，胖虎無奈地道：“大小姐，你是不是天天跟在我們屁股後麵啊？我這才出門，就被你發現了。”


  雲嵐道：“我才沒那麽無聊呢，我隻是奇怪，老師說讓呆在會館不要亂跑，你們怎麽出來了。”


  胖虎道：“又沒說非要呆著，我們兄弟倆有點事。”


  雲嵐看了看胖虎一眼，道：“有事，我看你們是沒見過世麵，想出來看看吧！”


  胖虎氣道：“你，你，了不起，大小姐是吧，我們是土包子，你不要跟著我們。”


  雲嵐道：“我才不跟著你呢，我跟著阿吉，省得阿吉被你帶壞了。”


  胖虎道：“怎麽的，就是我把阿吉帶壞了。你……”


  阿吉這會忙打斷話頭，道：“好了，走啦走啦，再吵下去，都沒時間逛了.”


  胖虎氣呼呼的，轉頭走去，雲嵐伸了伸舌頭，也沒再多說，就陪著阿吉一起走著！夜裏的王城，燈火通明，似乎比白天更加熱鬧。三人一路逛過去，看著各式各樣的東西，阿吉和胖虎都是一臉好奇。


  不知不覺，已經逛到路的盡頭，路的盡頭有間非常大的宅子，一看就是有權有勢的人家，這裏有點安靜，小攤小鋪的也不敢在這擺著，三人正要掉頭回去，突然聽得宅子旁邊的小巷子深處，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三人互望了一眼，都覺得很是奇怪，胖虎道：“看看去。”


  阿吉點了點頭，三人尋著哭聲走了過去，穿過一條陰暗的小巷子，來到一片小土坡前，一個八九歲左右，衣衫殘破的小乞丐正跪在一卷草席前哭泣，草席當中似乎裹著東西。


  三人走近一看，隻見草席一頭，露出一雙紅腫的小腳，腳上滿滿全是紅腫的鼓包。小乞丐哭著道：“弟弟，弟弟，你醒醒啊，娘走了，爹也走了，怎麽你也離開我了，我要怎麽辦，嗚嗚嗚！”


  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死人，心理都有點害怕，過了好一會，三人慢慢平靜下來後，阿吉才鼓起勇氣走上前去，問道：“小兄弟，發生什麽事了？”


  小乞丐沒發現身後有人，被阿吉的聲音嚇了一跳，一回頭看到三人，突然，他指著雲嵐道：“就是你們，就是你們害死我弟弟的，嗚嗚嗚！”說著，又大哭了起來。


  雲嵐被小乞丐突然這一說，有點不知所措，道：“我，不是我，我沒做過。”


  小乞丐看著雲嵐，道：“我們是賤民，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為什麽，為什麽要害死我弟弟？”


  胖虎也看了看雲嵐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雲嵐急道：“什麽怎麽回事，跟我沒關係。”


  阿吉看了看小乞丐道：“小兄弟，是誰害死你弟弟的？”


  小乞丐指著雲嵐道：“就是她，就是她們這種大財主，害死了我弟弟。”


  三人一聽，終於明白了，原來是因為雲嵐的穿著明顯就是富貴人家的樣子，而小乞丐的弟弟，應當是被富貴人家給害死的。


  阿吉道：“小兄弟，能告訴我是什麽事嗎？”


  小乞丐邊哭邊道：“我和弟弟住在城東那間破廟，常常會有人到那裏找孩子做工作，說給好衣服穿，給好東西吃。我們餓了三天了，弟弟忍不住就跟他們走了，六七天都沒回來，我聽人說，他被帶到這個大人的宅子，我想找我弟弟，可是進不去，我就想，在這邊附近等等看，弟弟會不會剛好出來。守了兩天，也沒見到，今天晚上，我正躲在他們後門的小巷子裏，想著看看有沒有機會從後門溜進去找找看。這時，我看到後門打開了，還沒等我溜進去，卻看到他們抬著一卷草席，走出後巷，扔到了這個小土堆上，我覺得很奇怪，就悄悄跟了上來，結果，結果，就看到我弟弟正躺在草席裏，已經死了。嗚嗚嗚！”


  胖虎上前細看了一下草席裏的小男孩的腳，上麵有無數的膿包，流著血水，奇怪的是，胖虎靠近之後，聞道的，除了血腥味，還有淡淡的蜂蜜的香味，胖虎回過頭來和阿吉說了自己的發現。阿吉和雲嵐互相看了一眼，也都覺得很奇怪。


  阿吉問小乞丐道：“小兄弟，你弟弟身上的蜂蜜香味，是從哪來的，你知道嗎？”


  小乞丐道：“蜂蜜嗎？是，真的有這個味道，難道，難道大叔和我說的是真的。”


  胖虎忙問道：“哪個大叔，和你說什麽了？”


  小乞丐道：“大叔和我們住在一起，他說，弟弟被人帶走，是做‘人蜜’用的。”


  阿吉問胖虎和雲嵐道：“‘人蜜’，‘人蜜’是什麽的？你們可知道”


  兩人都搖了搖頭。


  小乞丐接著道：“大財主家裏，為了不讓蚊子咬，就給像我弟弟這樣的孩子身上塗滿了蜂蜜，在房裏吸引蚊子，蚊子吸飽血，就不會咬他們了。”


  阿吉和胖虎驚道：“什麽，怎麽可能有這樣的事，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


  小乞丐道：“他們想做什麽都可以，可憐我的弟弟，嗚嗚嗚。”


  胖虎轉頭對雲嵐道：“小乞丐說的事，是真的嗎。你們富貴之人做的事？”


  雲嵐搖了搖頭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也許吧，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問我！”


  阿吉對胖虎道：“又不是雲嵐做的。”


  胖虎還想說什麽，阿吉一把拉住，胖虎可以感受到阿吉的手在強烈的顫抖，胖虎知道阿吉對這件事，也有很強烈的憤怒。但是，就算是再大的憤怒，也不是他們可以解決的問題。這是一個階級很明確的時代，像他們這樣的賤民，在那些士族權貴眼中，根本就不被當作人來對待。阿吉對胖虎道：“你到附近找看看有沒有能用的推車，我們幫小兄弟把他弟弟送回去吧。”


  三人幫小乞丐把他弟弟的屍體運回了他們落腳的那個破廟。阿吉和胖虎，把自己存著的零用錢，雖然不多，全都給了小乞丐。阿吉低聲對小乞丐道：“如果有一天，我有能力，一定會為你討回個公道！”


  小乞丐抬起頭看著阿吉的眼睛，不知道為何，小乞丐相信阿吉說的話，他用力的點了點頭。


  阿吉和胖虎雲嵐一起離開破廟。


  回來的路上，三人的心情都很低落，誰也沒有先開口，大家默默的走著，突然，砰的一聲響，胖虎被人撞得後退數步，跌坐在地上。一個傲慢的聲音道：“哪來的瞎狗，走路不長眼的。”


  阿吉扶起胖虎，抬頭望去，兩人身前有三四個大漢，大漢身後，站著一個衣著華麗，手持碧綠折扇的少年，看年紀，與胖虎和阿吉一般大小。


  隻聽那少年傲慢地道：“跪下磕個頭，認個錯，本公子就不和你計較。”


  胖虎心情本就不好，這會更是氣血上湧，狠狠的道：“認錯，龜兒子王八蛋，你給我認錯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