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被困鬼城
胖虎在安華城失了旻曼的消息，他瘋了一樣地到處尋找，始終一無所獲，無奈之下他又回到了江海城，誰知江海城破，神木學院也毀於戰火，不複存在，連一眾學員和老師，也消失無蹤，他苦尋無果，輾轉來到了恒水州的安汶城，以同虎的身份加入到恒水州的新兵營中，憑借過人的能力，很快就成為了安汶城原氣師其中一個斥侯小分隊的隊長，而他帶領的，是一支由三十個三階到四階原氣師組成的斥侯小隊。
東州三萬大軍已經集結在安汶城外，這還隻是先頭部隊，東州可是號稱擁有二十萬大軍的，而安汶城的守軍，隻有一萬出頭，此時站在城牆上的胖虎，看著城外不遠處密密麻麻的燈火，心中更是五味雜陳，自從失去了旻曼的消息，胖虎的心全亂了，為仇恨所左右的他，選擇加了軍隊，甚至天真的欺騙自己，東德王想要什麽，自己就不能讓他得逞，這就是他加入恒水州軍隊的原因，可是直到真正麵對戰爭時，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麽的天真。
在雙方一次試探性的交鋒之後，胖虎看著自己染滿鮮血的雙手，身體竟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當第一個被他長矛刺穿胸膛的東州士兵，將鮮血灑在他的臉上時，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所有感覺全都消失了，有的隻是毫無目地的揮動自己的長矛，刺穿一個又一個的身體，直到自己的白袍染滿了鮮血，直到雙方鳴金收兵，直到他的部下把他拉回到安汶城裏，鮮血順著長袍滴落的聲音，就像一把沉重的鐵錘在擊打著他的心髒，他握著長矛的雙手，根本無法停止抖動，一個老兵遞過來一袋酒，他一把拽了過去，大口大口地把酒灌入口中，然後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老兵拍著他的背對他道：“第一次殺人，是這樣的，以後就習慣了。”
“習慣！”胖虎隻覺得瞳孔越睜越大，：“習慣嗎！”他的內心卻在呐喊：“我不要習慣，我不想殺人。”
老兵繼續道：“打戰，就是這樣，勝利都是用我們這些老百姓的白骨壘出來的。”
胖虎突然發現自己真的錯了，他曾經那麽地恨，恨東德王，恨整個東州，他甚至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帶領一支軍隊，一定要殺盡東州人，殺光東德王身邊所有的人，讓他也嚐嚐自己失去至愛的痛苦，但現在，他終於明白了，今天他殺了多少人的至愛，那些死在他手裏的士兵，他們也是別人的兒子，別人的夫君，自己為了報仇，卻讓更多無辜的人也承受和他一樣的痛苦。
胖虎重新爬上城牆，站在黑夜中，看著遠處的東州大軍，身後是無數孩子隱隱約約的哭聲，和無數母親斷斷續續的祈求聲，在這一刻，他終於放下了心中的仇恨，他緊握手中的長矛，眼神越來越堅定，保護身後這數萬貧民百姓，是他此時此刻唯一想要做的事。
鬼頭看著天色漸漸變暗，他的心也越來越沉重，空間之門依舊沒有開啟，他不得不麵對這個事實，他不禁想起一個多月前阿吉說過的話，如果鬼族真的來襲，要怎麽辦，隻靠這數百名長矛無鋒，衣甲破舊的守衛士兵嗎？他癡癡地坐在廳堂之中，直到天色越來越亮，他才發現自己竟一夜未寐，他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窗台前，俯瞰整座鬼城，突然想起了自己已經五年沒見過的孩子，孩子還能認得出自己嗎？鬼頭不知道。
馬委吏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道：“頭，您是一夜沒睡嗎？”
鬼頭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緩緩地道：“空間之門還是沒有打開，我們要怎麽辦？”
馬委吏道：“頭，我和你不一樣，我孤家寡人，在哪都是呆著，空間之門要是還能開，早就開了，何必拖到這個時候，是您還抱著希望罷了。”
鬼頭道：“ 我們要怎麽辦？”
馬委吏道：“鬼城如今可以自給自足，活下去問題不大，倒是那個阿吉所說的事，我們要早做準備，如果真如他所言，對鬼城來說，將是滅頂之災啊。”
鬼頭道：“阿吉，對，阿吉，你讓人把他叫過來。”
馬委吏應了聲，吩咐一個士兵去傳阿吉過來。
阿吉一早就猜到鬼頭會找自己，正在棚裏等著，士兵來傳，他隨著士兵來到了廳堂裏，鬼頭見他進來，手中的茶杯都打翻了，三步並成兩步衝到他的麵前，道：“阿吉，現在怎麽辦，現在怎麽辦？”
阿吉看著有點驚慌失措的他，道：“頭，你冷靜一點。”
鬼頭激動地道：“冷靜，我怎麽冷靜，我已經冷靜了半年了，空間之門打不開了，打不開了，我們怎麽辦，怎麽辦。”
人在不斷的期望和自我催眠之後，終於要麵對現實，心中產生的絕望是瞬間爆發出來的，鬼頭正身處於這樣的境地之下，他一直在欺騙自己，空間之門還會打開，但到了這一天，事實擺在眼前，他已經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時，他終於崩潰了。
阿吉用力握住他的肩膀，道：“頭，你冷靜一點。”這一聲爆喝，阿吉用足了力氣，甚至動用了一絲原氣，就如當頭一棒，擊在鬼頭的腦海中，他從震驚中慢慢恢複過來，緊張的情緒終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如死灰般的麵無表情，他緩緩走回到桌子前，重重地坐了下來，一口把身前的已經涼透的茶水灌了進去。
阿吉走上前來，對他道：“頭，現在，我們要麵對現實，如果東州不願意放棄這裏的資源，那一定會想辦法再次開啟這道門，但關鍵是，我們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上次我見到的那個青蛙怪，有上千隻，但我們不能確定，那是所有的鬼族，還是僅僅隻是一部分，據我所知，鬼族的種類肯定不止這一種。”他不會忘記那個寄生在石台上的大眼怪，那種能燃燒人們靈魂的怪物。
阿吉見鬼頭沒有任何反應，繼續道：“如今當務之急，我們要想辦法增加軍備，按紅色風暴縮短的周期來算，頂多再有兩個月，下一次的紅色風暴就將來襲，誰也不能保證，到時候鬼族會不會突然襲來。”
鬼頭的情緒終於慢慢恢複了正常，歎了口氣，道：“那你說我們要怎麽辦。”
阿吉道：“據我所知，鬼城四十五歲以下的青壯年約有八千人，把這些人全都編入臨時的部隊，每五百人設一個‘五百主’交由七棚鐵衣學院的人分開訓練。五十五歲以上約有千人，讓他們繼續負責開荒以及糧食的種植。四十五歲到五十歲間約三千人，全力投入的軍備生產。”
鬼頭一時間沒轉過彎來，根深蒂固的想法，讓他忍不住問道：“那采礦的事怎麽辦？”
阿吉被他問得哭笑不得，道：“頭，這個時候還采什麽礦，就算要采，也是采鐵礦，用來製造武器盔甲啊。”
鬼頭聽了沉默不語，阿吉繼續道：“還有一點，最為重要，就是如何把這件情告訴大家。”
鬼頭道：“告訴大家，不，不要吧，勞役要是知道這事，肯定會激起民變的，我們隻有幾百守衛，要是激起民變，根本鎮壓不住啊。”
阿吉道：“這也是我最為擔心的，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希望，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給他們一個希望，即使是假的。”
關於這個問題，阿吉與樊院長，龐正討論了數日，最終隻找到了一個辦法，就是給他們一個希望，如果實實在在地把現在的情況告訴他們，在絕望之下，人往往會做出可怕的事，但給他們一個希望，那就是動力，至於往後會怎樣，阿吉無法控製，可是眼前的難關如果過不去，還有什麽往後可言。
鬼頭召集了所有勞役，來到了大廣場前，他站在台上，對著嘈雜的人群道：“靜一靜，靜靜，今天把大家集中在一起，是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大家。”
鬼頭略為停頓，繼續道：“正如大家這段時間所猜測的一樣，空間之門壞了。”
底下的人群瞬間就嘩然，鬼頭不得不敲打身邊的大鑼，才讓人群安靜下來，他道：“但是，同樣還有個好消息，上頭已經在另一個地方找到一道新的空間之門，正在想辦法開啟，最快一年，最遲兩年，空間之門就會重新打通，上頭還答應，一旦空間之門重新開啟，你們將會全部提前釋放。”
大悲之後的大喜，人群重新又喧嘩了起來，一個工棚的帶頭人道：“頭，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鬼頭道：“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們，我鬼頭什麽時候騙過大家。我與大家一同在鬼城，難道我不想回去嗎？”
鬼頭的話很有說服力，正因為同樣被困在這裏，所以，這樣的話對於勞役來說，可信度還是相當高的，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