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畫皮前夜

  夜變得很深沉,好似整個世界都被裝在了一個真空的環境中,在這裏不曾有任何的聲音,也沒有任何的觸感。他整個人都仿佛漂浮在水麵上,除了肢體帶來的徹骨寒冷,徐陽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東西,靈魂都是處在一個遊離的狀態。


  徐陽半睡半醒間,他感覺頭有些痛,喉嚨也有些發幹,他在四周撥劃了一下,想找瓶水來喝。


  摸了摸自己的頭,好像有些發燒了,自己和胖子分開後好像沒有喝酒,可是為什麽會有這種熏醉的感覺。


  手指觸摸間,他好像摸到了木質床架,還有散落的帳幔,以往家裏的那種熟悉感不見了,頭的下方似乎枕著的是一塊方木,這樣的布置也隻有古代會有了。


  想到這裏,徐陽微微的睜開了眼睛,難道說自己又進了聊齋嗎,可是這次為什麽如此的不同。


  借著昏暗的光線,徐陽看了看四周,並不是原來的那個房間了,四周布置相對簡單,一片古樸的裝飾。


  “好像一切都變了,這是怎麽回事。”徐陽坐在床沿,剛想起身,雙腿一軟差點跌在地麵。醉酒後的乏力感讓他渾身起不了任何的勁。


  “該死,好像這次進來聊齋換了身體一樣。”徐陽艱難的摸到了房內的桌子,然後將蠟燭點著,四周慢慢的變得清晰起來。


  身上穿的是古代裝飾,布料稍顯華麗,他對著一旁的銅鏡看了看,自己並沒有什麽變化,當下大鬆了一口氣。


  而當徐陽看向四周的環境的時候,就看到在木桌上用瓷杯壓了一張紙。


  “二郎,本打算與你共赴風流,豈知你這般不勝酒力,為兄隻能丟下你一人在此歇息了,若是天明醒來,可來素畫齋尋我,摯友葛三敬上。”


  用毛筆細細寫下了這些字跡,擠滿了整個紙麵。


  徐陽愣了愣,“難道說這次在聊齋中,自己有了默認的身份嗎。”


  他拿起紙頁,再次看了看。


  “似乎這個叫葛三的與自己一起出來喝花酒,自己醉倒了,而葛三自己去了那個叫素畫齋的地方。”


  看到這裏,徐陽整理了一下思緒。


  “沒有任務提示,沒有要求,可是如何去觸發劇情,而且這裏到底是哪一個劇情。”


  他皺了皺眉,起身走到窗前,將木窗給推了開來。


  夜風有些陰冷,吹在皮膚之上有些涼颼颼的,四周都很安靜。


  這是一個臨街的窗戶,透過窗口可以看到整個街區的麵貌,傳統的當鋪,酒坊,各種懸掛的招牌分布在街道各處。


  可是整個街道空曠曠的沒有一個人影,好似整個世界的人都消失了一樣,而在這個世界,隻有他一個活人。


  詭異而空寂的氣氛,讓徐陽有些不安,心中更大的不安其實還是來自對劇情的無知,這種未知帶給他極大的不安全感,很可能自己在走出房屋之後,就會遇到某個可怕的事情。


  他將一側的衣袍穿在身上,然後吱呀一聲推開了木門,刺耳的聲音在街道上傳的很遠。


  木質的走廊地板上,隨著他的走動,不時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響,外麵的房屋都是關閉的,他不敢靠近房屋,而是輕輕的從走廊略過,然後順著木質樓梯噔噔噔的跑下了樓。


  即使這般,也沒有任何人的回應,沒有人開門詢問,就連燈燭都沒有點亮。


  到了這時,徐陽才終於肯定,這裏麵是沒人的。


  心中漸漸升起了恐懼的情緒,徐陽不敢在此過多的停留,嗚咽的夜風刮動著白色的簾幔,像飄動的鬼影,在他後麵不斷的響動。


  幾次驚恐的回頭之後,徐陽推開了大門,然後隻身一人來到了街道上。


  看著空寂的街道,徐陽有些迷茫了,冰冷的夜風讓他的醉意驅離了幾分,腦袋變得清明起來,而他則變的更加惶恐起來。


  “不管了,還是先找到素畫齋,找到那個葛三再說,劇情的突破口很可能就在他的身上。”


  徐陽心中暗暗思索,然後沿著街道的一側向裏麵走去。


  青石板的地麵相對平整,隻是偶爾被風刮起的樹葉,在四周打著旋,讓人看起來有些詭異。


  聽老一輩講,晚上掀起的這種旋風,其實是一種鬼風,通常人們在十字路口燒紙,召喚亡者的時候,這種風就會出現,然後將紙灰卷走,他們說這是小鬼在搶錢。


  帶著這種不安,徐陽慢慢前行了不遠,在街道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紅色花轎,就這樣擺放在路的中央,擋住了大部分去路。


  “是迎新娘子的花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徐陽停下腳步,有些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過去。


  “沒有人的街道,卻出現了迎親花轎,難道說這是有人故意擺在這裏的嗎,那麽他們是要迎接誰呢。”


  看了看四周,徐陽的眼神突然在花轎前方的一處木房前停住了。


  因為在這個木房上方掛著一個黑色牌匾,上麵用紅漆寫著三個大字“素畫齋。”或許是因為粘墨太多的原因,那紅色的油漆在字麵上往下流出了很長一道,就連地上也滴了一灘紅色。


  “這就是素畫齋”徐陽眼睛睜大,滿是不可思議。


  看著自己要找的素畫齋就在眼前,而遠處又有紅花轎擋路,徐陽稍微猶豫了一下,就直接走進了素畫齋。


  素畫齋是沒有門的,好像是年久失修的原因,看起來有些破舊,大堂之中,掛了幾個牆麵的畫像,有的是婦人,有的是孩童,大部分畫像其實還是年輕書生居多。


  他們兩眼空洞無神,麵色煞白,隻是嘴角微微看出些笑意,稍微靠近些,在這些畫像下麵竟然都標注著人物的名字。


  “為什麽會有被他們盯住一樣的感覺。”


  徐陽僅看了一眼,就心頭狂跳。


  而當徐陽準備向裏麵走去的時候,在牆上末端的一幅畫瞬間引起了他的注意。


  “名字是葛三,但這幅畫卻是空白的,難道是還沒來得及畫嗎。”


  徐陽皺了皺眉,理不清頭緒,轉身便進了內房。


  裏麵光線稍微清楚了許多,懸掛著一排紅色的燈籠,不遠處還能依稀聽到嘻嘻嗖嗖的聲響,靠近後方有個房間此時正在亮著燈。


  徐陽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這裏應該是有人的,想來那個葛三應該就在那裏。


  他慢慢的靠近後麵的房間,透過木門傳來了一陣木床搖晃的聲音,這讓徐陽的身體突然一滯,當下在猶豫自己要不要過去,因為從裏麵的喘息聲可以聽出,這個葛三似乎在做著某個事情。


  “與公子相遇是小女子的福氣。”一個女子的聲音從裏麵傳來,聲音酥軟,讓人有種心跳的感覺。


  “不如你跟在下回去做一房妾室得了,保管對你愛護有加。”


  “天色已晚,不如就讓奴家侍奉你吧,咱們明日再去。”


  聲音依舊充滿了誘惑,可是外麵的徐陽卻在這時皺起了眉頭,他仔細思索著聊齋中的各個場景,似乎並沒有這樣的一段。


  “還有這等好事。”屋內男子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和急切。


  “這應該就是葛三吧,自己目前這個身份的摯友。”徐陽暗暗猜測道。


  隻是這時,裏麵的對話開始慢慢變得詭異起來。


  “都說紅顏是禍水,你就不怕嗎。”


  “雖是禍水但也是紅顏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葛三好像再一次撲倒了床上。


  “那我就讓你做鬼吧”女子嬉笑起來,咯咯的不停,隻是在這樣的午夜讓人聽起來有些發毛。


  “我要是做了鬼,你怎麽辦。”葛三也笑了。


  “說不定我就是鬼呢。”聲音在此時戛然而止,四周瞬間陷入了寂靜。


  徐陽一愣,心中突然慌了起來,他悄悄的摸到窗欞之下,然後用手在紙窗上摳了一個洞,眼睛緩緩移到洞口。


  接著,他就看到了一個驚恐的一幕,身體都不由顫抖起來。


  透過孔洞需要終於看到了葛三,也看到了與她說話的那個女人,隻是現在的葛三已經死去了,脖子歪落在一邊,胸口被破出了一個大洞。


  那個妖豔的女人正用手在他的胸膛中攪動,僅僅一會的功夫,一個還在跳動的心髒就被他抓在了手裏。


  輕輕一捏,一道血線,瞬間濺滿了整個窗欞。


  鮮血透過孔洞濺在了徐陽的眼上,還帶著些許溫熱,濃烈的血腥氣差點讓他精神失守。


  而在屋中,葛三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幹癟,慢慢的變成了一張人皮。


  女子好似在收藏一件美麗的書畫,在一側將人皮卷了起來,露出最後粘在頭皮上的長長發絲。


  她緩步打開了衣櫃,卻見到整個衣櫃全是這樣的人皮。


  徐陽見狀,頭皮瞬間一陣發麻,整個身體都緊了起來。


  “畫皮,這是畫皮。”


  徐陽很艱難的吐出了這麽一句,心中更是惶惶不安,他沒有想到自己這次的場景竟然是聊齋中少有的危險劇情。


  想到這裏,徐陽慢慢的退回了正堂,而他在剛要走出正堂的時候,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


  因為正堂的末端那標有葛三的畫像上,原本空白的紙麵中,此時已經出現了一個人影,正是葛三,那麽牆上的這些畫像都是已經死去的人嗎。


  徐陽心跳急速加快,他需要趕緊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重新規劃一番,不然不等劇情開始,自己很可能就會死於那個惡鬼之手。


  然而,當他走出素畫齋之後,竟然再次見到了那個紅色的花轎。


  隻是此時裏麵坐著一個人,滿臉的青紫色,沒有任何的表情。那轎子的四周是四個紙人轎夫,白紙粘貼的臉上,勾畫的五官有些呆板,正一步一步的抬著花轎向街道深處走去。


  “花轎接的人是葛三。”


  徐陽震驚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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