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禁足
這麽大的動靜,本就引入注意,加之不知誰喊了一句,墨書姑娘在這裏。
墨書今年得了花魁之後,名聲大震,一時間將包廂圍的水泄不通。
男子的慘叫,伴著眾人的議論紛紛,墨書站起身:“侯爺,手下留情。”
她認識這個男子,是順天府尹之子劉學濤,平日最愛爭強好勝,若今日受了傷,他必然不會輕易放過秦綾初。
這樣的世道之下,想要利用流言毀掉一個女子,是何其容易。
威遠侯冷哼一聲:“本候倒是要聽聽,你是誰?”
“吾乃順天府尹……”一群官兵扒開人群:“都散了散了,幹什麽呢!”
巡檢隊將人群哄散,徹底阻止了這件事情鬧大的可能,包廂門關上,裏麵的空氣仿佛凝固。
包廂裏的蘇暮婉仿佛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就是名動京城的名妓,墨書姑娘。”
她將‘妓’字咬的特別重,威遠侯聽著臉色又黑了幾分。
巡檢隊的管事以前在軍隊之中待過:“見過侯爺。”
“這位順天府尹之子,隨意調戲姑娘,不知你們巡檢碰到這種事情,作何處置?”
“重打十大板,令其自行回家。”管事眼皮抽了抽,心下暗想,可是一般這種人都得帶到順天府治罪,而這位劉學濤劉公子,正是府尹之子。
劉大人怎麽可能真的打自己的兒子呢?
每次這位劉公子鬧了事情,被送到順天府,都被劉大人隨意糊弄過去了事,他們巡檢簡直就是護送劉公子回家。
“就在這兒打。”威遠侯冷冷的道。
巡檢驚訝了一下,威遠侯竟然半點兒麵子都不打算給順天府尹,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打他的兒子麽?
“怎麽,本候處置的不對?”
威遠候此時怒極,他視若珍寶的女兒,竟被這浪蕩子如此輕待,別說區區十大板,就算是打死他都不為過。
那劉學濤一聽威遠候的名號,頓時縮的跟個鵪鶉似的,隻待巡檢隊長將他帶走,但威遠候要在這兒對他施刑,那不是要了他的命麽?
劉學濤立刻大聲道:“候爺,雖說您官職比順天府尹官職高,但您隨意在酒樓用刑,這可是動用私刑,傳到聖上那兒……”
“你對安寧縣主動手動腳,本候沒有直接動手將你處死,己經是給了你爹極大的麵子。”
眾人皆是呆若木雞看向淡定的喝茶的秦綾初,竟是……安寧縣主麽?
安寧縣主前幾日才被冊封,大名就己經傳遍整個京城,畢竟她是本朝唯一位,不是皇族而受封縣主的女子。
劉學濤也自然是有所耳聞,心下訝異又覺得不算奇怪,畢竟安寧縣主還是威遠候的女兒,他喃喃著道:“誰會想到,安寧縣主竟然會和風塵女子混在一起……”
威遠候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嚇得劉學濤立刻閉上了嘴巴。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劉學濤的慘叫聲漸歇,被巡檢管事攙扶著出了知味觀。
而秦綾初也跟著威遠候回到了威遠候府。
花廳裏燃著淡淡的熏香,威遠候自知味觀回來之後,就一直麵色鐵青,蘇暮婉莞爾一笑心下暗想,今日這麽一鬧,秦綾初與風塵女子廝混,可比她毀容的傳聞,難聽多了。
“綾初,你是個女子,怎麽能和那些煙花柳巷之地的女子交好?”威傳候一拍桌子:“這傳出去,多難聽誰還敢上門提親?”
蘇暮婉連忙勸道:“許是那墨書姑娘是個真性情,表姐就喜歡呢,舅父您就別再責怪表姐了。”
這句看似勸慰,實則拱火的話,使得威遠候更加生氣。
“爹,我不覺得的我和墨書姑娘相交有什麽錯。”秦綾初梗著臉:“若不是有那些尋花問柳的男子,墨書又怎麽會,淪落煙花之地?”
“什麽?”威遠候被她這新奇的理論驚的怒目圓睜:“你的意思是,那個叫墨書的,還是個誌向高潔的姑娘了?”
秦綾初木著臉道:“誌向高不高潔我不知道,反正那些拋妻棄子尋花問柳的男人,定不是什麽好貨色!”
砰——
威遠候手邊的茶杯被摔在了地上,茶水四濺至秦綾初的裙角,留下難看的水印子。
秦綾初沉默著不說話。
上輩子,她被教導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是最終如何?
還不是多年纏綿病榻,最後不治身亡,她死前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麽造就了她現在這幅模樣?
是那個被她借來玩耍的鈴鐺麽?
又或者是蘇暮婉的心腸狠毒,想了很久的秦綾初終於明白,都不是。
是這世道。
就算當初她沒有陰差陰錯嫁入寧郡王府,也隻不過順從父母之命,嫁給別的富家公子,看著他納妾,接著便是後宅的女子爭風吃醋。
那樣子的生活,她不想再體驗一次。
何況墨書雖淪落風塵,但秦綾初也曾親眼看見,墨書救濟窮人。
這樣的女子如何不能相交?
“反正你以後不能與那風塵女子來往!”威遠候被秦綾初哽得無可辯駁,怒聲怒氣的道:“再和她來往,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不如爹爹現在就打斷我的腿!”秦綾初火氣上頭,直接跟威遠候對著幹。
威遠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兒,竟然為了一個外人跟他吵架?
“好哇!”威遠候大喝一聲:“我成全你,來人給我請家法!”
一直立於一旁不說話的新管家猶豫了一下:“老爺,大小姐細皮嫩肉的,打起來容易傷及筋骨,何況大小姐明日還得去宮裏給太後娘娘看病,如此……”
“她不是仗著自己得了個縣主之位,便不把本候放在眼裏麽,我倒是要看看……”
“無論有沒有這個縣主之位,爹爹在我心目之中的地位,都是至高無上的。”秦綾初深吸一口氣道:“爹爹的養育之恩,女兒銘記在心,但是,女兒不是您的提線木偶,我也有我自己的思想與追求。”
威遠候被秦綾初氣笑了:“你有什麽追求,在煙花之地的追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