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談心
秦綾初冷哼一聲，轉而趴在榻上：“藥送完了，容公子可以自行離去。”
“綾初——”門外響起男人的聲音，是她爹威遠候。
秦綾初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她爹威遠候是個老古板，最為重視男女大防，就是他是她爹也不行，很少會在夜裏找秦綾初。
容錚一個翻身，上了房梁。
秦綾初披上外衣，艱難的從榻上爬起來開門。
慘白的燭光照耀下，威遠候的麵色很是難看，他立於門前，將一個小白瓷瓶遞給秦綾初：“這是宮裏的藥，對祛疤痕很是有效果。”
“哦，謝謝爹。”秦綾初還有些別扭，垂著眸子不肯看他。
威遠候長歎了一口氣：“對於你母親的事情，我沒有什麽好解釋的，隻不過……”他又沉默了一會兒：“待你母親回來了，你可以自己去問她到底怎麽回事兒。”
“母親要回來？”秦綾初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她怎麽會……”
威遠候認真的道：“昨日你說的話，我也認真的考慮過了，這十幾年來，你母親長伴青燈古佛，山上清苦，她也該下山養養身子了。”
威遠候說到這兒，似乎有些尷尬，手攏成圈咳嗽了一聲：“我己經派人去接了，想必過不了半個月她就能回來。”
秦綾初頓時有些雀躍起來，若不是顧忌著房裏還有個梁上君子，恨不得當場請威遠候進去詳談。
“綾初，爹爹……”威遠候一生從軍，敵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將他捅個對穿之時，他都沒有像如今這般手足無措過，那些盤恒在喉嚨裏，最終還是被壓了下去：“沒什麽，天色不早了，你去歇息吧。”
小白瓷瓶在她手裏折射著瑩潤的光芒，秦綾初心念一動：“爹——”
“嗯？”威遠侯頓住腳步：“怎麽了？”
“對不起。”秦綾初說完這句，匆匆的轉身走進房內。
威遠侯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慢吞吞的走出秦綾初的小院，正巧撞見和朋友喝酒回來的秦敏之。
“爹，你怎麽了？”秦敏之借著月色的清輝：“你怎麽好像……”
哭了呢？
這還是自小教育他，男兒有淚不輕彈的爹麽？
“臭小子，你怎麽那麽多事兒，滾回你的房間去。”威遠侯粗聲粗氣的甩下這句走匆匆走了。
平白無故被罵的秦敏之：“……”
於此同時梁上君子已經走了，秦綾初將威遠侯給的瓷瓶和剛剛慕容錚給她的瓷瓶放在一起，一模一樣毫無二致。
她爹威遠侯能弄到皇宮裏的藥，倒是好理解，容錚和她哥一樣，在軍中不過一個無名小卒，哪兒弄來這麽名貴的藥？
那藥果然有奇效，用上之後秦綾初的傷口結痂，總算是行動如常。
秦綾初清晨一起來，便被院內呼啦啦站成一排穿著相同製式宮裝的女子給晃花了眼。
青桃小碎步挪到她身邊扭捏的道：“小姐，這些都是宮裏人。”
秦綾初看著青桃：“你眼睛抽筋了？”
青桃：“……
青桃停止扭捏作態：“皇後派人來說，過幾日就是聖上的萬壽宴，小姐做為縣主，是需要參加的，這些都是給您做宮裝的。”
所謂萬壽宴，說白了就是皇帝的生辰，萬壽宴上大宴群臣，女子能參加的，要麽是像秦綾初這樣的縣主公主之類，要麽就是有誥命在身。
這樣大的宴會上，必然是需要正式著裝的。
剛解釋完，為首的宮女上前一拜：“請安寧縣主回房，讓奴婢為您量身。”
說完，秦綾初被那一群宮女簇擁著進房，左量右量完：“宴會在四日後，奴婢等會在三日後將衣服送過來。”
說完，帶著秦綾初詳細的尺寸走了。
秦琦珊站在自家府前看著浩浩蕩蕩離去的宮女，瞪大了眼睛。
“小姐，那些宮女都……好厲害。”青桃撇了撇嘴：“以前我總抱怨小姐為何不帶著我出門，現在奴婢終於明白了。”
秦綾初：“……？”
青桃雖然性格天真，平日裏還有點兒貪懶好吃，可是秦綾初永遠不會忘記，上輩子的青桃，因為她中毒，想偷偷溜出寧郡王府弄點兒草藥回來，被蘇暮婉發現而活活打死的事情。
“哎。”青桃像是受到了打擊，又歎了口氣：“人家那氣度……”
“好了。”秦綾初拍了拍她的後背：“雖然我們青桃，沒有人家的氣度，但比人家能吃啊，不然小姐平日裏的飯菜，都沒有人吃完，那多浪費啊。”
青桃垂著眼睛不說話，並沒有被秦綾初安慰到。
“大姐。”秦琦珊匆匆的穿過回廊跑來：“剛剛那些人是做什麽的？”
“做宮裝的。”青桃搶先答道。
秦琦珊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宮裝是……”
“為聖上萬壽節而準備的。”青桃更是得意：“小姐，剛剛那宮女是不是說，會做兩套讓小姐挑選？”
“嗯。”秦綾初按了按額頭，最近看醫書太多，感覺腦袋都有些疼了。
秦琦珊心念一動，萬壽節啊！
那是何等盛大的場麵，她如果能跟著一起去就好了，秦琦珊滿目的希冀：“姐姐——”
秦綾初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怎麽了？”
秦琦珊躊躇著沒有說話，她看向台階上站著的秦綾初，明明兩人相隔不過幾步的距離，秦琦珊竟莫名的生出秦綾初仿佛在遙遠的雲端之感。
“沒什麽……”秦琦珊惆悵的轉身離去，回到屋中之時，姨娘正拿著一塊繡片繡花：“姨娘——”
姨娘掀起眸子看了她一眼：“這是怎麽的了？”
威遠候府如今並沒有當家主母，姨娘主持著中饋，她從未覺得自己比別人差了什麽，而秦琦珊也該如此。
所以秦琦珊若是與秦綾初同時出門，所穿的衣服，甚至能比秦綾初還要華麗上幾分，這都是她一針一線努力出來的。
但此刻的秦琦珊卻不這樣認為，嫡庶有別這個詞，像是有千斤重，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秦琦珊將秦綾初要參加萬壽節的事情一說，便攤在榻上長籲短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