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西市
從頭到尾就隻有秦綾初一個人在說話，柯聃沉默著不言不發。
這人平時也是，八杆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秦綾初也不多做強求：“既然你不說，我就隻問一個問題，這事兒，你打算怎麽解決呢？”
話音未落，柯聃朝秦綾初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而後猛然撞向一旁的柱子，秦綾初驚叫一聲，手疾眼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扯了一些。
使得柯聃沒有血濺當場而死。
但他還是撞到了柱子，頭上腫起一個如牛角一般的大包。
“為什麽這麽做得原因，就算是死也不願意說麽？”秦綾初頓了頓道：“說出來就這麽難？”
柯聃：“……”
秦綾安歎了口氣：“既然如此，我身邊也留不得你——”
柯聃又是重重的磕了個頭，心道自己這回該被處死了吧？
“你去廚房幫著挑水吧。”秦綾初認真的道：“廚房挑水的老李年紀大了，你去幫襯著點兒。”
柯聃：“……？”
秦綾初歎了口氣，轉身抓起一本醫書靠在椅子上看了起來，沒有再看柯聃一眼。
柯聃以為自己此次必死無疑，但卻被支使去挑水。
直至被管家帶到廚房，柯聃還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管家笑眯眯的道：“不知你怎麽得罪了大小姐，不過大小姐脾性好，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把你調回去，你先在這兒好好幹。”
老李叼著草煙袋子笑道：“有個年輕人來幫忙，我這把老骨頭也算是能歇歇了。”
柯聃沉默著點了點頭。
第二日，老李便發現柯聃滿身是鞭痕的新傷，甚至還往外細細密密的滲著血，他本想關切兩句，但柯聃像是個悶葫蘆一句話不說，他也一個字兒都問不出來。
此時的威遠候府倒是非常忙碌，皇後派人送了十五輛車的奇花異草過來。
秦琦珊穿著一身短搭，手裏握著一把小鏟：“姐姐，咱們把這些花草種在哪兒？”
秦綾初：“……”
她這也太積極了。
“咱們家後院兒不是有塊空地嘛？”秦綾初道：“咱們把這些種到後院兒去，剩下的種在花園子裏頭。”
管家見兩人打算下地幹活兒，顛著他的白羊胡子過來表示不同意：“兩位小姐纖纖十指，怎可去幹這等粗活兒！”
秦綾初笑眯眯的道：“咱們平日裏吃的糧食哪兒來的？”
“當然是外麵買的。”管家有些不明所以。
“不是，是田裏種的。”秦綾指了指荒草橫生的後院：“糧食也是人種出來的，既然大家都是人，何以我們就不能幹粗活兒呢？”
“兩位小姐身份高貴……”管家的聲音說得越來越小。
秦綾初笑道：“聽聞我爹當年在邊關駐守練兵之時，因為害怕糧食短缺，還親自下田種過地呢！”
秦琦珊在一旁幫腔：“對啊對啊。”
管家無奈的擺手道：“兩位小姐可千萬小心，別傷著自己。”
秦琦珊在種花一途上根本一竅不通，跟在秦綾初身後看她手腳利落的種花澆水，眼睛都冒起了泡泡：“姐姐，你怎麽這麽厲害？”
“無他，唯熟能生巧而。”秦綾初手上的動作不停，轉眼又是一棵花草被種下。
秦琦珊有樣學樣的跟著秦綾初動手，一天下來竟然也種得不錯，兩人的共同努力下，皇後派人送來的花草，一天就全部種完。
當然，秦琦珊累得手腳皆疼躺在床上躺了好幾天，這又是後話。
許是因為秦綾初勤於鍛煉，她倒沒有秦琦珊的那些症狀，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收拾東西去了西市。
她的鋪子即將開張，她得過去監督一二，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前世的這個時間裏，西市曾出現一個絕世神醫，隻要人還有一口氣吊著，他就能救回來。
當時秦綾初剛嫁到寧郡王府沒有多久，對此類傳聞嗤之以鼻，而如今她醉心於醫術，對此倒是非常感興趣，想前來探探虛實。
西市一如既往的繁華，秦綾初一時間竟然毫無頭緒，上輩子隻是聽說這兒有個神醫，具體神醫在哪兒，卻毫無信息。
此時的秦綾初不由的有些懊惱，自己上輩子怎麽就隻是隨意的聽了一耳朵，導致如今她隻能在這兒閑逛。
太陽熱辣辣的照著，秦綾初轉身往一家茶館的陰涼處走，打算先歇會兒，一般人總是在茶館裏交流信息，也許在茶館裏能夠捕捉到些許信息。
拐過茶館的側門，秦綾初朝大門走去。
啊——
“大爺別打了，別打了。”
幾個大漢圍著一名老乞丐毆打：“讓你個死老頭嘴臭來要飯！”
那個老頭掙紮著撞出人群，摔在了秦綾初的腳下。
秦綾初低頭看去，那老頭身上穿著幾乎不能稱之為衣服的破布，裸露的小腿上凹下一大塊洞，深可見骨，周圍的肉腐爛了之後，蒼蠅在傷口周圍徘徊，像是打算隨時在那兒產卵。
老乞丐顫抖著手，指甲縫裏滿是汙泥，他伸出手扒住秦綾初的小腿：“善人，大善人救救我。”
青桃嫌惡的皺眉：“臭乞丐，離我家小姐遠些，我給你吃的。”
那幾個壯漢轉眼間圍了上來，拖著那老乞丐的腿就往街角去。
“住手！”秦綾初大喝一聲：“你們再打下去，他就要被你打死了！”
那幾個大漢轉眼一看，見她一身貴氣，囂張的氣焰頓時弱了一些：“小娘子，別多管閑事。”
“如果今日這閑事，我管定了呢？”秦綾初雙手抱胸，挑著眉看他們：“天子腳下，難不成你們還想打死這乞丐不成？”
不知誰大喊一聲：“巡邏隊來了——”
西市本就是人多，巡邏隊來的也多。
為首的大漢冷哼一聲：“西市本就不允許乞丐過來，巡邏隊來了，也最多把這破乞丐丟出去。”
“讓開，讓開——”
巡邏隊擠開圍觀的人群：“這是幹什麽？”
為首的大漢舔著臉湊到巡邏隊的身邊：“官爺，官家規定乞丐不得來西市，這死老頭不知天高地厚，非要跑到西市來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