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北城破
這個認識像一麵鼓一樣,重重的在他們心頭敲響,但在此時他們也沒有更多的時間用來猶豫了。
換班房就在城牆腳下,若是敵軍進來,這一屋子的傷兵逃無可逃。
秦綾初當機立斷,扶起秦敏之帶著幾個傷兵從換班房的後門走,後門正對著的是一條小巷子,不知通往何處。
上輩子秦綾初對於這場動亂,毫無參與,隻是從下人的支言片語之中,得知為何寧郡王府突然戒嚴。
她把一名傷兵藏在一間破舊的柴房裏,而後蓋上柴火。
敵方並沒有占據絕對的優勢,所以對方兵力應當大部分集中於與京城駐軍短兵相接,並不會在此搜尋。
她與另外一名軍醫像是下餃子似的,那間換班房裏的傷兵無一遺漏,安置完成之後,秦綾初才算是鬆了口氣。
她估算的大致沒錯,本身城北就是貧民聚集地,普通百姓本就毫無抵抗之力,他們大量向城南方向湧去。
天色越來越暗,秦綾初隨著人群往城南跑。
城南本就是大量官員政要所居之所,她家也在附近,幾乎每戶人家都有養著府兵,想來到了城南會安全一些。
秦敏之剛剛包好的傷口,因為拚命的跑動而裂開,秦綾初扶著他。
“堅持一下,快到交界了。”
京都以皇城為中心,東西南北四條主街,每條主街旁都有高高的牆,這些牆將整個京都分為四片區。
每個區前,都有一座高高的門樓,穿過門樓才算是真的進入了城南,隻要兵力能夠守住門樓,便能庇護住這些百姓。
拐過這條小巷,門樓己經近在眼前。
但門樓前己經擠滿了百姓,幾個帶刀侍衛擋在門樓前。
“任何人不得通過,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叛軍假扮的!”
秦綾初聽到這個聲音心都涼了半截。
但百姓還是不住的往前擠,一個侍衛直接一刀砍死靠前的一個百姓。
“誰再往一步,殺無赦!”
城南進不得,身後有追兵。
秦敏之大啐一聲罵道:“你們是哪個府上的侍衛,竟敢如此大膽——”
話音未落,後麵的追兵已至。
秦綾初顧不得許多,扶著秦敏之順著南街往前跑,南街的盡頭是城南,那邊有大量的駐兵。
南區的官員政要們並沒有如秦綾初所料的那樣,令府兵出來抵抗,而是個個大門緊閉,生怕見到一絲血。
可是南街那麽長,不知從哪兒躥出來的士兵擋住了兩人的去路,秦敏之用左手握住劍鞘,雖然他的右肩受傷。
但他的劍,依舊能出鞘。
他唰的一聲,拔出腰間的佩劍,秦敏之微微眯了眯眼睛,上前一步將秦綾初護在身後,劍橫在身前。
敵人越來越近,秦綾初越過一步越過他,朝對方撒了一把藥粉,刺的對方睜不開眼睛,對方立刻尖叫起來。
“安寧縣主在這兒!”不知誰大喊了一聲,秦綾初的行跡徹底暴露。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抓住那個叫安寧縣主的,她與慕容錚關係匪淺,抓住她慕容錚定然不敢抵抗。”
秦綾初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她與慕容錚根本素不相識,哪兒來的什麽關係匪淺。
她帶的這些藥粉,用蕁麻草製成,正常人沾了全身都會奇癢無比,秦綾初將藥粉不要錢似的往外丟,她站在上風口。
那一大片的追兵沾便失去了追捕她的能力。
秦綾初拉著秦敏之拐進一條漆黑的小巷,她靠在牆上大喘氣:“你剛剛是不是想去送死?”
“沒有。”秦敏之有些尷尬的在黑暗之中低下了頭,剛剛那麽多人,慣常使劍的右手又用不上力,秦敏之確實想舍下一身皮肉,護秦綾初一個周全的。
但萬未想到,竟然是他妹妹來護他周全。
秦綾初抹了一把汗,連續東奔西走這麽走,實在是令人累得頭暈眼花。
“剛剛那些追兵好像要抓你。”秦敏之歎了口氣道:“是哥哥無能,既護不住你,也護不住這滿城的百姓。”
秦綾初深深的歎了口氣:“會過去的!”
這場幾乎可以稱之為,兩方共同對貧苦百姓的圍殺動亂,在未曾經曆過的後來者眼裏,不過是短短的一句‘時年七月,京都亂。’
兩人還沒有時間長籲短歎,一隊舉著火把跑過的士兵看見了他們。
秦綾初心下一驚,下意識向腰間摸去,可是藥粉己經用完。
火把將這條小想徹底照亮,這是個死胡同。
秦敏之冷笑一聲:“怕什麽,死也濺他們一身血!”
秦綾初也被她的熱血感染到,牆角撿起了一根棍子,心中暗罵,大不了同歸於盡!
錚——
是冷兵相交的聲音,秦敏之本就不慣使左手,往日舞得生風的劍,如今也變得遲鈍起來。
秦綾初扯著棍子就朝對方不要命的砸去,居然還真被她砸中一個。
衝進小巷的士兵,如過江之鯉,兩人轉眼之間就陷入頹勢。
眼看一把刀就要砍在秦敏之的身上,一道黑影閃過,那隻舉著砍刀的士兵,緩緩地倒了下去。
“你們沒事兒吧?”黑暗之中,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秦綾初皺了皺眉。
慕容錚抓著秦綾初與秦敏之一起,衝出小巷南街之上的士兵更多,慕容錚也不多做停留,他帶來的幾個護衛隊立刻與打成一片。
“你們先回家。”慕容錚看著秦敏之道:“若是敵軍攻入城南,屆時你們要據府以戰!”
“陛下如何了。”秦綾初更關心肖良到底有沒有救到皇帝。
慕容錚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秦綾初如何得知皇帝出宮的?
若非親眼看到,他都不知今日皇帝會去北營。
“被寧郡王救下,如今己經己經回到了宮裏。”慕容錚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綾初。
看的秦綾初心下咯噔了一下,暗罵自己不該如此魯莽,恐怕對方己經有些懷疑他了。
‘刺啦’
是冷兵劃破衣料的聲音。
慕容錚提著劍,反手劈了回去,那名敵兵就倒了下去。
但正是如此,秦綾初也此機會看清了他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