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怎麽可能變好
第一次做花生粘，沒想到就那麽成功，這讓陽小莉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晚上也睡得安穩了許多。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昨天晚上，吳鐵軍到底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她已經沒有印象了。
小雪像一隻小貓一般窩在她的懷裏，睡夢中還在吧唧著嘴。
“媽媽，真好吃。”
這樣子，讓人又是心疼又是喜愛，陽小莉把孩子抱了抱，竟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幸福感。
這種感覺，以前一直單身的她，從來沒有體驗過。
過了許久，陽小莉才輕輕地把小雪從懷裏拉開，今天，她便要著手大規模做花生粘，然後拿到公社集市上去賣了。
這是一項大工程，不但耗時，也耗費體力，但是她必須得盡快賺到第一筆屬於自己的錢。
不為別的，至少，得先去衛生所看看頭上的傷。
因為裹著紗布，已經好幾天沒洗頭了，這讓陽小莉非常難受，原主有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幾乎及腰。
平日裏都是紮兩個又粗又長的麻花辮子，很有點村裏小芳的味道。
原本是她容貌裏唯一的加分項，可現在卻成為了累贅。
站在窗邊梳頭的時候，陽小莉突然瞄見桌子上放著一張五十元大鈔。
沒錯，一張嶄新的五十元大鈔，去年才發行的第四套人民幣，在他們這個小鄉村裏，還很少有人使用。
這東西，絕對不可能是天上掉下來的，陽小莉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吳鐵軍放這裏的？
他這是什麽意思！
“小雪，你告訴媽媽，這錢是哪裏來的？”
小雪在睡夢中被搖醒，揉著惺忪的睡眼，老半天才反應過來。
“爸爸給的呀，他給媽媽看病用的呢，爸爸說，你的傷不能再拖下去了。”
陽小莉表示不相信，吳鐵軍怎麽會有這麽好心，當初趁著她暈倒，把她身上的錢全部拿走的人，不是他還能有誰。
想起吳鐵軍看她時候眼底的嫌棄，陽小莉覺得，這錢她不能拿。
她立馬走了出去，還好，吳鐵軍還沒上班，在吃早飯。
陽小莉直接把錢放在了桌子上。
“這錢還你，我不要。”
吳鐵軍愣了一下，難道是嫌少？
可是他剛回來上班，工資還沒發，以前當兵時候的津貼大部分都寄回家來了，所剩無幾。
“你的傷……”
“我的傷我有辦法，我們當初在協議裏寫好了，我會定時交房租和生活費，並且不用你的一分錢，不能壞了規矩。”
恰巧這時李玉芬走了過來。
“小莉，今天這麽早就起來了，來，媽特意給你煮了個荷包蛋，我這就給你拿去。”
吳鐵軍不想讓他媽擔心，既然陽小莉不要，他也就把錢收了起來。
“媽，我吃好了，那我就去上班了，今天估計還要下鄉去，回來得比較晚，你們不用等我吃飯。”
李玉芬絲毫沒發現兩人的異樣，見兩人說話了，心頭還暗自高興，生怕打擾了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轉身就去拿荷包蛋去了。
吳鐵軍走出了幾步，回頭看到陽小莉頭上的傷，今天，她已經沒有包紗布也沒有用藥了，但是明顯看得出來有些紅腫。
雖然，這是她和馬華在一起的時候受的傷，隻要一想到這，他就覺得憋屈。
但是她現在畢竟還是他們吳家的人，如果真要有個三長兩短，將來也不好給她父親陽勝利交代。
“你的傷，當真沒事，需要我在公社給你買點什麽藥回來不。”
陽小莉以前在醫美中心，是知名的整形科醫生，對這種外傷如何處置非常清楚，絕對不是買幾顆消炎藥吃下去就能管用的，必須得先清理傷口再用藥才行。
“不用了。”
吳鐵軍再次碰了顆軟釘子，心下也有些不高興了，沒再說什麽，大踏步便往門口走去。
陽小莉也發覺自己似乎態度生硬了些，猶豫了一下，又把他給叫住。
“如果可以，你晚上回來的時候，能不能給我帶一些塑料膜回來，稍微厚一點的。”
吳鐵軍所在的農機站，不光負責農業器具的使用指導和銷售維修工作，同時也負責農業技術的推廣，想來能夠找到她需要的這種塑料薄膜。
他沒有問陽小莉拿來做什麽，但也答應了下來。
這天，陽小莉在家裏做了一整天的花生粘，整個院子裏都飄蕩著那香味，何秀芹讓吳小玉跑院子門口偷偷來看過兩次，還有一次想找借口進來看，都沒陽小莉毫不客氣打發走了。
她把屋子裏的白糖用掉了四五斤，還用了好幾斤的澱粉，足足做了三十來斤的花生粘出來。
剛開始是小雪幫著燒火，後來李玉芬見她越做越多，也過來幫忙，但是絲毫不敢問她做這些出來幹什麽。
對這個兒媳婦，李玉芬生怕得罪了，天天把她當神一般供著。
她想當然的認為，陽小莉做出來就是自己吃的，如果能分一點給孩子，也就滿足了。
但是，看著陽小莉熟練地做著這些，她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小莉，你什麽時候學到的這手藝，早知道你會自己做，以前也不用去食品廠買那麽多高價的回來了。”
七八鍋的花生粘出鍋，裝了好幾個簸箕，還冒著熱氣，上邊裹著一層厚厚的、白白的糖，看上去比食品廠的還要厚實一些。
太完美了。
等她們做完這些，天色都已經黑了下來，今天吳鐵軍回來得早一些，他信守諾言，果真給陽小莉帶回來了一卷塑料膜，正是她需要的那種。
“謝謝，花了多少錢我改天會還你的。”
陽小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非常溫柔，讓吳鐵軍甚至有些恍惚，如果不是因為細妹在信裏說的她那些種種劣行，他怎麽都不敢相信，這個女人會做出那麽多惡毒的事情來。
這幾天觀察下來，她雖然對自己冷淡了一些，但是對孩子和家人都還不錯。
出於本能，他說了一句。
“不用還了，也沒幾個錢。”
但是，話還沒說完，陽小莉已經開始搬花生，一點點往她的房間裏搬，沒一會，幾個簸箕全搬了進去，她飯也不吃了，丟下一句話。
“媽，今天晚上讓小雪和你睡吧。”
大家正呆愣之際，陽小莉已經把她房間的門關了起來，小雪往門口跑了過去，又委屈地跑了回來，看那樣子都快哭了。
“奶奶，媽媽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一旁的細妹撇了撇嘴，滿臉的不屑。
“我就說嘛，她怎麽可能變好，肯定是躲在屋子裏吃花生粘去了，真夠狠心的，都不給孩子留幾顆，我敢肯定，要不了幾天，那幾十斤的花生粘就全沒了。”
旁邊，李玉芬和吳鐵軍的臉色不好看，吳鐵軍有些懊惱，難道自己又看錯了人？
他悶聲說了一句。
“冬冬，小雪，明天你們跟我去公社，爸爸給你們買好吃的，想吃什麽買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