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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雲遊傳》。不愛英雄愛小人。

  望坡城,羽娘客棧內,廣元和十幾名三九教教眾坐在一起飲酒作樂。


  “廣教頭,你們軍師小張儀怎麽許久未見呀?”


  羽娘嬌嗔的坐到廣元身邊詢問道。


  廣元端著酒杯瞥了這風情萬種的婦人一眼,伸手在她渾圓的臀部上捏了一把,冷冷道:“怎麽?我們來你就不高興了,隻記著小張儀啊?他現在是生死未仆,我哪知道他在哪,興許正在什麽地方和姑娘逍遙快活也未可知。”


  “什麽生死?莫非小張儀有危險?那你們還有閑情在此飲酒?”


  羽娘立了起來,顯得有些激動。


  雲遊打小便是在這一帶轉悠長大的,也比較關照她的生意。加之一張討人喜歡的甜嘴,生得俊俏出手又闊綽,一直以來都是非常有女人緣的。即令是這樣一位看似無情的風騷寡婦,談起他來那也是念念不忘。


  而子月和花如影二人在被清羽靈喝走之後,又哪裏敢提他身受重傷之事,這裏麵多少都有自己的責任。


  顧三春她們雖然擔憂,可已經派出大小左二人前去普陀山,隻在教中靜待消息,若是知道他身負重傷又豈能這般安定?


  廣元心情不快隨口咒了幾句軍師出氣,不意這羽娘竟會這麽大的反應。


  “你貌似很關心我們軍師呀,怎麽人人都掛念那小張儀小張儀的,就沒人關心關心過我呢?”


  廣元又妒又惱甚是不悅道。


  羽娘自知有些失態,瞧著他滿臉怒氣,忙端了一杯酒坐到廣元大腿上將酒送到他嘴邊賠笑道:“死鬼,誰說沒人關心你了,來,我來陪你喝一杯。”


  廣元看著她一臉的假笑,知道都是非心之舉,甚是厭惡的將她一把推開,怒喝道:“滾,少在老子麵前裝模作樣,小人,小人,都是忘恩負義的小人。”


  羽娘被他推倒在地,酒也灑到了身上,受了這無明之火也是冷“哼”一聲:“不識好歹”。


  可終究不敢得罪了各位爺,隻能獨自受了悶氣甩手離開。


  “廣教頭,要不我們回母狼山吧,我們擁你為大王,不在這破地方受這鳥氣。”


  身邊的教眾一齊慫恿道。


  “我還算什麽教頭?不是新來了一位神功蓋世的教頭麽,我現在是爹不疼娘不愛無人理會的野孩子,就連夫人都不再器重我了。”


  廣元苦笑著舉杯獨酌道。


  “就是,廣元大哥在母狼山時做了多少貢獻,在這三九教也是居功至偉,憑什麽一個新人一來就把我們廣教頭的職位給搶了?”


  教眾忿忿不平道。


  “夫人也是有名無實,我們軍師連碰都不願碰我們夫人一下。這小子做了軍師後隻知道在外麵花天酒地,勾搭漂亮姑娘,心中哪裏有我們夫人的位置,我都替夫人感到不值。”


  “軍師我是服氣的,教主又是個什麽東西,沒有半點能力,整個一個草包。憑什麽這樣的人也能騎在我們頭上指手畫腳?他有什麽資格做這三九教的教主,不害臊嗎?”


  教眾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開來。


  廣元聽著他們的話,越想越氣,一杯接著一杯的獨自悶頭喝了。


  身旁的一名教眾左右看了看,湊到廣元耳邊小聲道:“我們兄弟其實早就看那什麽鳥教主不爽很久了,隻是迫於軍師的淫威不敢說什麽。現在軍師下落不明,廣元大哥何不舉行一次教主公投?我們都擁你為教主,把那廢物給罷黜掉。”


  這些教眾多為從前母狼山的山匪,有雲遊在的時候,都畏懼他的手段,也敬服他的能力。這三九教在他手裏如何迅速壯大起來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論是功勞還是威望都是當之無愧的教主不二人選。


  可他一走,這三九教便沒人能鎮壓得住這群山匪的心了,若非還有匪頭顧三春在,估計這群人早反了天了。


  廣元聽了斜眼一瞪,將酒杯往地上一砸勃然怒道:“住嘴,你們這豈不是要陷我廣元於不仁不義之地。我心裏雖然憋屈,但也決計不會做此忤逆犯上之舉。


  我敬重夫人,隻要是夫人的意思,哪怕我廣元受再多委屈那也沒什麽。你們以後誰也不許再說這樣的混賬話,否則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對你們不客氣。”


  教眾聽完誰也不敢再多嘴多舌,嘻笑著舉起酒杯道:“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再提此事了,我們兄弟今天就是出來陪大哥喝喝酒解解悶的,來來,我們陪大哥喝一個,喝喝……”


  普陀山,清羽靈雙手抱著涼亭的石柱,頭側靠在上麵,望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心下又想起了與雲遊在快活城堡的日子。


  兀自又是熱淚長流,心想小猴子現在在哪?一個人會不會也這麽想著自己?一副失魂落魄茶飯不思的神情,完全沒了往日機靈活潑樂觀開朗的樣子,叫人看了無不心疼。


  三姑見了隻搖頭歎氣道:“哎,你這又是何苦呢,那小張儀便真有那麽好麽?真是冤孽。”


  清羽靈好似沒聽見一般,完全沉浸在自己和小猴子在一起時快樂的回憶世界裏,對外物置若罔聞。


  “師父,隨她去吧,這不是剛分開麽,過些日子等小師妹適應了就會好起來,沒什麽大不了的。”


  南山在旁安慰道。


  清墨則坐到清羽靈的旁邊,輕輕撫著她的秀發,柔聲道:“我可憐的小師妹,你為何如此癡情,平日看你像一隻精力無限嘰嘰喳喳感覺永遠都不會累的小麻雀,可現在卻……哎……。”


  “要怪就怪那小人小張儀,若不是他將小師妹的心給騙走了又哪會如此。那無恥小人哄姑娘的手段厲害,小師妹也是太年輕才會著了他的道。


  他日若是再讓我碰上,我一定一劍刺死了他給小師妹出氣。”


  南山對於小張儀那樣的小人,那是打心底的厭惡,說的也是咬牙切齒,好似要生吞活剝了他一樣,這裏麵到底有沒有私心?有多少私心?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清羽靈聽他提及小猴子,依是不依不饒的要殺他,驀地裏站了起來大哭道:“小猴子已經死了,他身上的傷治不好了,如你願了。就是你們把他逼走的,就是你們害死小猴子的,我恨你們,你們全是壞蛋……”


  說完便大哭著掩麵而跑。


  清墨起身欲追,三姑攔道:“算了,讓她一個人冷靜冷靜吧。”


  轉頭又向南山問道:“南山,你們最近的兩儀劍術練的如何?”


  “練得還……還行,隻是……”。


  南山欲言又止。


  “隻是什麽?”


  南山鼓足了勇氣低聲道:“隻是為何總感覺這兩儀劍術沒什麽威力呀,若是對上一般高手還能應付,若是碰上頂尖高手,隻怕……挺雞肋的”


  三姑聽了,氣得木杖頓地大喝道:“混賬,你竟敢如此詆毀普陀山的不傳絕技,那不是劍術本身的問題,問題在於你自己。”


  南山嚇得連連躬身道:“師父息怒,徒兒資質魯鈍,實難意會這兩儀劍術的精要所在,還請師父指點迷津。”


  “兩儀劍術,顧名思義那是兩廂情悅的劍術。講究陰陽互補,二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愛意與劍意相合才能發揮出其最大威力。你捫心自問自己是否足夠愛清墨,是否心無雜念,能做到一心一意?”


  南山想了想:“當然,我對清墨絕無二心,隻是大仇未報,怎敢想著兒女私情,我做不到心無雜念,每每練劍我都臨敵在前,劍招往往要重了清墨許多,劍意也要快了許多。”


  清墨低聲歉然道:“都怪我不好,跟不上南山的節奏。”


  三姑掃了二人一眼,怒道:“問題便在於此,清墨在練劍時心中隻有你別無他念,是以她的劍風柔和而內勁十足。但你雜念太多,殺心過重,表麵看來是齊頭並進,實則內外不調,陰陽不合,自然無法達到劍術的最高境界。除非你內力過人,以此來彌補劍招劍意的不足,調和劍氣之中庸之道,方可打出理想效果。”


  南山聽了,滿滿的挫敗感再次湧上心頭:“難道真是天意如此,命中注定讓我報不了大仇嗎?為什麽都說我不行,我明明已經很努力很刻苦的練習了還是無用,我真的是盡力了師父。”


  南山情緒幾近崩潰的跪地大叫道。


  清墨抱住南山的頭,心疼道:“不管你報不報得了大仇,我都會陪在你左右。”


  三姑疑惑的向南山問道:“你南隱寺的師父空悟禪師不是有內力最高武學《純陽之力》麽?他難道沒傳你那內功心法?”


  “我曾問過師父,可師父說我戾氣太重,不適合修此純陽之學,容易陽火過盛而走火入魔,非說我適合什麽《佛緣清心經》讓我先敗敗火氣。”


  “簡直是一派胡言,我看那老東西就是誇大其詞,故意有所保留,把好東西藏著掖著,生怕外泄才有此托辭。


  再過兩日不正是神劍開光麽,他定是懼怕你習了《純陽之力》後,內力大增一舉將那神劍拿回,壞了他的斂財大夢。”


  三姑一心想讓南山承下衣缽,雖說他是男子,但為人寬厚老實深得她的喜歡。武學造詣也在眾弟子之上,若然再讓他習得《純陽之力》後,定可更上一層樓,於複仇大願也更近了一步,是以三姑才會替他鳴不平。


  “師父你也認為是空悟禪師對我有所保留,故意不傳我上乘武學?怕的就是我奪回本該屬於我幕家的祝融神劍?”


  “空悟禪師是有道高僧,我想不會是那種自私自利之人吧?他不肯傳你,或許真的是你不適合,怕害了你。”


  清墨忍不住接口道。


  “住口,你懂得什麽,這老東西若不是自私自利又怎麽會讓天朝皇帝替他重修寺院,又怎會搞一個神劍開光的儀式來賺取錢財引人觀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也不例外,都是為了將本門發揚光大,我能理解。”


  三姑語氣堅定道。


  南山難以相信道:“空悟禪師他,不可能,我師父絕不是那種人。”


  “那你的意思是為師在騙你了?哎,你生性善良有情有義,世間人心險惡遠不是所能想象的,接受不了,代表你還未長大。”


  三姑語重心長的歎道。


  “兩位師父都待我恩重如山,情同父母,我又怎麽敢對恩師不敬妄加猜測?我寧願相信是南山自己天資有限,也決計不敢存此異心。”


  “你這孩子就是太老實了,無毒不丈夫,他不仁你又何須守義,如此下去,你的大仇何時能報?”


  南山每每想起死去的家人,心中總是隱隱作痛,又怎能忘卻大仇?


  但有心無力,那種求而不得的滋味相信隻有他自己更能體會。


  忠孝仁義禮自古難全,孰輕孰重,卻要讓這本該是無憂無慮的青蔥少年來背負和掂量,對於南山來說確實有些過於殘忍了。


  “對,我要複仇,複仇……”


  南山聽了,心中為仇恨所塞滿,登時拔劍飛身縱上房頂,將那憤怨之氣化為更加刻苦練功的動力,劍招淩厲凶狠,滿是殺伐之氣。


  “師父,南山這麽執著的練下去,遲早會傷了自己的。”


  清墨滿眼心疼和擔憂的說道。


  “不必擔心,讓他將體內的怒氣發泄出來就好,南山誌在報父母大仇,不為兒女私情所困,是塊做大事的料。練不成兩儀劍術,興許走其他路徑也未始不能。雖然他此刻還不行,但有這份決心,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三姑望著南山眼神期許的說道。


  “師父,你好狠的心,為了複仇,南山現在都性情大變了,動不動就發脾氣。我不要什麽大丈夫,我現在反而覺得小師妹的想法是對的。


  我隻是一名弱女子,隻求能和自己心愛的人長相廝守,大丈夫還是小人我通通不在乎。我隻希望他平平安安的,什麽大仇小仇都不管,就做一位小人陪在我身邊就好。


  可是師父為何對他如此殘忍,不斷給他施壓,天天逼著他複仇,有如你手中的一顆棋子任你擺布,你是當真愛他麽?”


  清墨終於說出了壓在心裏多年的想法,師父一心隻想讓南山複仇,其中必有自己的私心在裏麵。


  “放肆……”


  三姑將木杖一頓,狠狠的抽了她一記耳光。


  清墨自知方才對師父言語不敬,隻手撫著被打的臉,暗落淚水。


  “我知道你心疼南山,可為師的良苦用心難道你也不明白嗎?他將來是要承我衣缽的人,我現在對他嚴苛或許殘忍,但日後他定會明白為師今日所作所為全都是為了他好。


  一個做大事的人如果連這點苦都吃不了,這點心理壓力都承受不了的話還怎麽勝任這掌門之職?”


  三姑將全部厚望都寄於南山一人身上,這份沉甸甸的由仇恨所包裹的壓力都深藏在了“為你好”的外衣之下。


  師父尚且仇恨私心未滅,教出的徒兒又豈能幸免?二人同仇敵愾,複仇之念早已根深蒂固,悲劇也就命中注定,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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