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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雲遊傳》。一劍開山,一指斷江。

  雲遊被她一喝,嚇得向後一摔,慌亂將堵在大門的雜物一一挪開。


  口中喃喃念道:“我本來好端端的日子,都被你們給攪和了。小人的日子不好麽,金錢美人應有盡有,人生已然無所求。要不是因為你們,我也不想去複什麽仇,管什麽狗屁道德仁義。英雄大俠,你們誰愛當誰當,我這小人隻想過太平的小日子,這也有錯麽?”


  魔君內功絕頂,於他這番自說自話當然聽得一清二楚,長歎了一聲,道:“是啊,誰人又不想過太平日子呢?可英雄大俠們都是不甘於平凡的。誠然天下太平,若是沒有小人,又何來英雄?沒有罪惡又怎生大俠?善與惡,罪與俠,向來都是相生相克同時存在的。你想做你的小人是沒錯的,那些想做英雄大俠的也是沒錯的。


  各自都有各自的道,那這天地間到底孰對孰錯?亦或本就沒有什麽對錯。對錯本來就是沒有對錯之分,都是世人枉加區分的概念。人人都認為自己所行之事是對的,於己相背者為錯。各派如此,你是如此,老夫亦如此……”


  魔君說完朗聲長笑起來。


  雲遊聽了心下一顫,不自覺接口道:“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這些都是自然之道,順應而生。


  黑夜白晝沒有對錯,然於天下萬物自會對其有好惡之分。


  寒冬嚴暑沒有對錯,然於天下萬物亦會對其偏好各異而心生有好壞之別。


  田鼠於莊稼是惡,然於蛇類卻是填腹充饑之善。


  蚊蠅蟲豸於人類是惡,然於以其生者亦可為善。


  陰與陽沒有對錯,萬事萬物存在自有其理。


  天下各有其道,萬事萬物各依其道而行便沒有對錯。


  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無用之用也,即便是此中道理。


  天若生之,無奈其何,天若亡之,自有道可。”


  風水爻和魔君聽得怔怔出神。


  雲遊思如泉湧,又繼脫口念道:“夫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為是而有畛也。六合之外,聖人存而不論,六合之內,聖人論而不議。


  春秋經世先王之誌,聖人議而不辯。故分也者,有不分也,辯也者,有不辯也。


  曰何也?聖人懷之,眾人辯之以他相示也。


  故曰:辯也者,有不見也。


  世間的對錯又該由誰來分辨呢?若懷有是非之念便無從而言公平可說。


  自以己之念為準則,己是則彼是,己非則彼非。


  而若無有是非之念又何從辨別?

  人為主觀的都是虛偽的,萬事萬物皆是相對而存。


  道無有善惡是非之分,道是無所不包無所不容的,你我他,又有何分別?

  有以為未始有物者,至矣,盡矣,不可以加矣!

  其次以為有物矣,而未始有封也。


  其次以為有封焉,而未始有是非也。


  是非之彰也,道之所以虧也。


  道之所以虧,愛之所以成。


  世人正是有此偏私偏愛之心,道虧而亂之不絕也。”


  雲遊呆頭呆腦的說了這一大通後,風水爻隻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魔君則點頭微微而笑。


  突然門外一個聲音傳來:“你沒錯,各派也沒錯,錯就錯在這魔頭自以為是的要搞什麽去除罪惡之源的小孩子把戲,當真把自己當成大聖人了,哈哈哈……他那一套也隻能騙騙水星城裏的白癡。天下之人,有哪個不在追名逐利,這魔頭自私自利的占有天下珍寶,做著一國之王的土皇帝,豈不是在自欺欺人,虛偽之極?”


  聲音自木屋外傳來,夾雜在凜冽的寒風嘶嘯中,亦是聽得一字不落,顯是來人內力深厚。


  雲遊不明此人意圖,隻靠在門邊,不敢妄動。


  風水爻緊拽著魔君衣服,向著頭頂四望,以防偷襲。


  魔君一凜,朗聲大笑道:“一國之王,哈哈哈……這話倒也不錯。老夫既是一國之王,那你這亂臣賊子還不快快出來領罪。”


  他想這已是五更,寒風大雪的,定無人追來,不料竟還有人契而不舍。


  聽來人聲音,功力不弱,自己已經負傷,唯恐他小人突施暗算,是以故意激他現身。


  風水爻不住繞著魔君身子打轉,緊貼在他身前。


  雲遊則靠著木門,雙手緊捂,慌道:“閣下何人?小人與你們素無瓜葛,你們冤有頭債有主,若是要解決內部紛爭,且莫傷及我這無辜之人。”


  他聽得明白,這魔頭以君臣相稱,顯是相識的,來者不善,多半便是那無相聖殿的叛徒,劍什麽如的親臨。


  心道:你們打你們的,我可不想陪著你們白白送死。


  風水爻聽雲遊這樣說,瞪了他一眼,鄙夷道:“你當真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適才已經跪了我外公為師,趁我們熟睡欲要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來。現下大難臨頭又和我們撇清關係,自求自保,全無骨氣。


  當初在水星城的你和現在身處中原的你,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莫非你也會易心,還是環境會讓人變化這麽大?你讓我看不明白,到底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風水爻看著雲遊又是呆氣又是狡詐的模樣,便如是莫測的風雲,捉摸不透。


  雲遊一愣,苦笑道:“想來是風姑娘抬愛了,小人小張儀向來如此,沒你想的那麽複雜,讓你失望了。”


  “那你為何在水星城不是這個樣子?不為財色所動。還執意要離開,是嫌棄水星城不夠富有還是嫌棄我醜?”


  風水爻依然心有不甘,總要問個清楚,為何他會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雲遊之所以如此,便是想擺脫魔教的糾纏,更不想要聽三姑的,再去尋什麽仇怨,隻想逃避,回歸原來的生活。


  也算是為了他們性命著想,怕哪一天,自己也被仇恨衝了昏頭,當真對他們下了毒手。


  然在水星城也是其真性情的體現,一個世外一個世內,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是以雖是聽她說的心有不忍,也強自大笑道:“那些都是我裝出來的。若然在那水星城中也是這般小人之態,我怕我早已經性命不保了。


  你們都是聖人,我做不到與世隔絕,放不下的太多,再者你也確實不夠我家霜兒妹妹好看。”


  說完苦笑了笑,扭頭便要拉開木門,逃離這是非之地。


  風水爻聽他說的絕情,驀地滑下兩行熱淚,隻當他已經死了,自己也心死一般,狠狠道:“你還我書呆子。”


  身形一晃,搶上三步,舉掌劈來。


  說時遲那時快,雲遊怎也不料這女魔頭竟會如此出人意表的行事。


  此時身已過半門,寒風乘著空隙猛的灌來,直吹得雲遊張不開眼。


  忽聽得一聲音伴著寒風同時吹到:“得不到便要毀了?這就是你們的天定命數麽?”


  正是方才那人的聲音。


  隻聽話音剛落,倏地一條黑影自雲遊身旁掠過。


  “砰”的一響,“啪”的一聲,木門被撞出一個人形,雙掌相交。


  風水爻被其掌力震出兩丈,向後“騰騰騰”倒了三步,背靠在木屋上,方始站定。


  這木門一破,登時狂風卷著飛雪“呼呼”而入,將魔君和風水爻亦吹得張手遮擋。


  屋內的火堆“噗”的一響便即吹滅。


  雲遊背身向外,頂著寒風,佝著身子。在雪夜中依稀瞧見眼前一個黑影赫然立於自己身前。


  那人冷冷笑道:“魔頭你也有今日,當初若是老老實實將聖君之位讓出,何以至如此地步?”


  魔君哈哈一笑:“既已言明,何不以真麵目示人。”


  “哈哈……好,那就讓你死的瞑目。”


  那人運起體內真氣一掙,隻聽“嗤”的一響,周身黑衣和臉上黑布立時被扯得四裂飛散開來。


  隻見此人一身黑甲,左臉生得異常古怪,哪怕相隔十餘年亦是被魔君一眼認出。正是那無相聖殿的無相天童,魔君稱之為左殘子。


  風水爻見他麵目猙獰,雖是在黑夜,但屋外的風雪已止,月光灑在遍地白雪上映照得也格外清晰。


  她自小在水星城中並未見過這左殘子的原相,今番一見之下不禁花容失色“啊”的大叫一聲,躲在了魔君身後。


  雲遊心下好奇,側身看了一眼,隻驚得張口無言,嘖嘖稱奇。


  左殘子對於他們的反應也是見怪不怪,隻淡淡笑道:“魔頭,我這臉好瞧麽?這可全是拜你所賜。”


  魔君奇道:“左殘子,你這臉可是自小便毀,怎將這罪過歸於老夫身上了?要怨也隻能怨你父親心狠手辣。”


  左右天童二人原本都是正常孩子,劍自如上演苦肉計,不惜以毀了自己孩子容貌為代價來博取同情。若不是風老頭當時心軟救了他們一命,何以會有此變故?

  哪知這左殘子以怨報德,反咬一口道:“你們魔教本身才是罪惡之源,使得天下人都想入主其中。若不是你們,我父親又怎會生出這等計謀?是你們引誘出了世人的貪欲之念。”


  魔君苦笑道:“你便以此借口來尋仇,搶占水星城?老夫還道是劍自如那叛徒自己來了,就憑你也配和老夫談條件麽?”


  左殘子哈哈大笑道:“家父再有幾月便可通悟《六合氣訣》,那時你也配和他交手麽?我可不是來和你談什麽條件,而是念在你對我有過些許恩德的份上,特意來給你指條明路的。”


  魔君冷冷笑道:“明路?老夫這一生隻喜歡走偏路暗路。正道明光反而走不慣了,武林各派稱我們為魔教,倒也合適,隻怕你這明路不夠受用。”


  “受不受用是你的事,我隻把話給你帶到了。一將聖君之位讓出,恭迎我們父子歸位,可饒你不死,賜你解藥。二便是火破石陣,叫你們永不見天日。”


  風水爻聽得有解藥,動了心思,望著魔君拉了拉他手臂。


  魔君自然知道,這“蟻骨釘”之毒連李老頭都無法解治,他們又哪裏有什麽解藥,不過是想騙得自己帶他們入城而已。這迷霧奇石陣,是以他的生辰八字和八卦方位而設,旁人誰也無法破解,逼不得已最後大火燒陣,那便徹底隔絕了與世外的唯一通道,誰也進出不得。


  這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手段,畢竟對他們都沒有好處。


  魔君朗聲一笑:“那老夫便選三,清理門戶,將你這師門敗類打入黃泉,向聖君去謝罪。”


  說罷,魔君左右探出兩步,倏地閃到左殘子身前,“呼呼”兩掌直逼向他麵門。


  魔君雖是負傷在身,但內力遠在左殘子之上。


  左殘子隻道人都是貪生怕死的,適才已經給他指了明路,不想這魔頭油鹽不進,突然動起手來。


  始料不及,倉促出掌相迎。


  隻聽“砰”的一響,左殘子猶如被撞飛出去一般,直向後飛出十餘丈之遙。


  雲遊在聽得二人對話之時,已覺不妙,早已拔腿便跑。


  不意剛跑出十來丈,恰好左殘子自天而降的飛到,不偏不倚,正砸到了雲遊身上。


  二人登時在雪地裏又滾出一丈。


  此時積雪已過半膝,風止雪停,皎月高懸,四周白茫茫一片,相互映照之下,天地相交渾然一體,直如白晝。


  雲遊被他砸在身下,心中一萬句你奶奶的奔騰而過。


  左殘子胸口一熱,倒出一口鮮血,潑在雪地上,紅白相映,格外醒目。


  心道大意輕敵了,本以為這魔頭負傷嚴重可以乘虛而入,逼他交出水星城,看來是自己想太多了。


  當下絕了這念頭,硬的不行,實施二套方案,冷笑道:“今日我且放你一馬,讓你苟活些時日。”


  說完在雪地裏輕點幾步,向著北麵隱去。


  魔君適才這一掌已發動了全身真氣,打了左殘子一個措手不及,作了一招製敵之勢,心知不可與之久鬥,示敵以強,才能讓他知難而退。


  是以見他逃離也不便再追。


  自身這一動氣,觸動體內蟻骨之毒,內心痛苦,然魔君強自鎮定,表麵看來無異,除了示之以敵外,更是為了寬風水爻之心。


  風水爻見外公依然雄健,又見那左殘子隻一掌便被打得落荒而逃,甚是得意道:“外公,水星城有你一人便足矣,那什麽毒也多半是假的,何須那不識時務的混蛋來相助呢?這人知道了我們水星城的入陣之法留著反而是個禍害。不如……哎,人呢?”


  她本想說將雲遊囚禁到水星城內,這樣既不用擔心他將入陣之法泄露出去,又可與他常在一起,總想著他能在水星城中又變回原來的樣子。


  不料雲遊在他們說話間早已又跑出了數十丈外。


  心知這左殘子便是那什麽天童,自己決計不是他對手,若然給他知道自己身份,那還能有命?是以君子報仇十年不算晚,最好百年也不算晚,老子長命百歲,耗死他。


  如若人人這樣作想就好了,也無爭鬥,又自然而然的報了大仇。


  待聽得那女魔頭說到留下自己也是個禍害時,更覺不妙,這是要滅口?

  哪裏還顧忌什麽形象,真正逃命式的奔跑,是以激發了潛能,沒命價的跑了出去。


  當真是一騎絕塵,什麽人影也不見了,隻留下一條被雲遊踏出來的長長道路,半空中還有逃跑時踩濺飛起的雪球。


  魔君和風水爻望著這厚雪中開道的神技,同時瞠目結舌道:“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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