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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雲遊傳》。所為皆是情。所恨皆因愛?

  底下的馬刀幫幫主蘇客聽阿真狗熊長,狗熊短的早已怒不可遏。若不是肅青山攔著早就和他打了起來。


  當下又聽小張儀乃是他大哥,憤而罵道:“他媽的,小張儀這小子殺我諸多兄弟,我絕饒不了他。你這怪人把他當大哥,那便是與我三幫為敵。


  老子忍你很久了,是英雄便出來和老子單挑。”


  阿真瞥了他一眼,見這蘇客甚是矮胖,群雄皆不作聲,隻他敢直言相喝,不覺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在狗熊中卻生了一副英雄膽,難得,不過我們此來隻為和英雄君子為難,你還不夠格。”


  蘇客霍地躍起,不料身子騰在半空卻被一隻大手按壓了下來。


  不是別人,正是盟主牧遠。


  “諸位稍安勿躁,且聽牧某把話說完。”


  蘇客雖是憤憤不平,然於武功高強的盟主牧遠卻也不敢違拗。


  金蘭城城主莫少言,搖了搖扇子,微微笑道:“蘇大幫主好大的本事,這三位怪人連盟主也未必有必勝的把握,你這麽急於表現,莫非比盟主還行?”


  蘇客怒道:“總比你躲這做縮頭烏龜的強,一點男兒血性也無,老子可不光是為了我自己出氣。”


  莫少言冷冷笑道:“蘇大幫主好仗義,在下也是為了你著想,適才他們的功夫你也瞧見了。做烏龜也沒什麽不好,凡事多動動腦子,日後我可不要你這樣的人做下手。”


  言下之意,金蘭城日後要一家獨大,留有一個沒腦子的對手於己有利。


  一旁的柳回舟陰惻惻幫腔道:“莫大城主還是先處理好自家後院再來指點江山吧。聽說你請的黑鬼可是對你身後這位美貌的如影姑娘垂涎三尺,愛慕的緊,你可得小心防著點才是。


  哦,是了,差點忘了莫大城主可是不喜歡女人的,莫非這黑鬼也是以如影姑娘一己之力而成?”


  說罷身邊的弟子都是淫蕩的大笑起來。


  花如影橫視一眼,白狐喝道:“你嘴巴放幹淨些。”


  莫少言最是忌諱他人把自己稱為斷袖,之所以不近女色,在他看來男人當以大業為重,一但功成名就,天下什麽樣的女子盡皆不過是自己掌中玩物而已。


  他常以此種理由來辯解,然於外表富甲一方的金蘭城來說,還要如何才算是成就大業呢?這話說來多少不足人信,是以斷袖之言也不脛而走。


  牧遠續道:“牧某所說的小張儀,並非是指他就是凶手。而是這所有線索都於他有關,必須從他身上著手方能弄清真相。


  這魔頭千方百計想收他為徒加入魔教,至於他到底有沒有入魔教,實也未知。可自有人故意殺害真虛道長和他身邊兄弟的手法來看,應是未能得逞。


  若種種證據並不足以指向是那魔頭所為,那麽這便有嫁禍之嫌,非為替他添上一罪,而是故意將小張儀和魔教引向對立,這才是真凶的目的。”


  群雄聽了更是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


  快先行臉有慍色。


  “盟主,咱們此次召集天下英雄的目標是那魔教,於小張儀無關,請慎言。”


  牧遠並不理會,繼續說道:“天下之事,自有公道。牧某察查已久,發現諸多疑點。這其中所牽扯的也越來越多,許多都是陳年舊事,本當公之於眾。但錯已鑄成,無可挽回。隻盼心中有愧者能痛改前非,不要再執迷不悟下去。”


  他說著向群雄掃視一眼。


  群豪聽聞此言,心中無不駭然,有的不知所雲,有的對號入座。


  驚異,惱怒,惶恐之情在各人間蔓延開來。


  底下一人發問道:“盟主這話說的駭人聽聞,什麽叫痛改前非,這些人是被那魔頭所殺,人所共見,難不成我們都是瞎子麽?”


  “對……對,這所有禍事皆是那魔教所為。小張儀和那魔教脫不了幹係,堡主不是說已拿到了小張儀麽?讓他帶路,咱們殺向魔教老巢,替死去的兄弟報仇……”


  快先行本以幕家忠義之後的大旗可以名正言順的殺向水星城。不料小張儀被快書語玩脫,無人領路,隻得轉以替天行道的旗幟。


  牧遠見群豪成見頗深,也不便當眾逼問小張儀下落,隻朗聲道:“素聞魔教無相聖殿有種易相邪術,可以隨意扮成他人模樣,任誰也無法瞧出破綻。


  普陀山一戰,牧某一直有所懷疑,何以深居簡出不聞世事的空悟禪師卻突然攪入到是非漩渦中,並親手殺了那魔教邪醫?


  牧某當時問過他原因,他卻始終微笑,避而不答。雖然模樣一致,但我隱隱隻覺得此事非同小可,必有蹊蹺。


  空悟禪師公然殺了魔教邪醫,勢必要與魔教形同水火。若然此人非是真的禪師,那他則是弄巧成拙。


  其目的是要拉上南隱寺與之共敵,卻忘了空悟禪師是個與世無爭的世外高僧。


  此人對中原武林之事知之甚淺,這也是我為何會對三位前輩疑心之重的原因。”


  快先行愁眉不展,底下群豪叫嚷道:“空悟禪師沒準瞧不下這魔頭胡作非為,決意出手為武林除此禍害也未可知呢?”


  便在此時,一條人影一晃,躍過群雄頭頂,依在盟主牧遠身畔而落,大紅袈裟,鏤空金頭禪杖,正是南隱寺的方丈空悟禪師。


  東麵立在三姑身側的南山見後,大叫道:“師父?”


  空悟禪師見他左臉戴著麵具,右手一條胳膊已去,驚奇道:“南山,多日不見,為何這番模樣?”


  南山憶起那日在普陀山之時,自己曾向師父問候,咳師父隻是點了點頭。當下對於自己之事又全然不知,想到盟主所說的魔教邪術,心下一驚,奇道:“我……師父,您真的不知?”


  三姑一頓杖,厲聲喝問道:“空悟,你又在玩什麽把戲?當日你將那邪醫的人頭擲在地上,大夥可都瞧得清清楚楚。那時我還當你是個嫉惡如仇頂天立地的英雄人物。今日莫不是怕惹禍上身,又來裝瘋賣傻的抵賴不成?”


  她聽空悟禪師話語中大有反悔之意,少了一大強援,便少了一份誅殺魔頭的力量。是以也不管真假,誓要不遺餘力的拉他下水。


  空悟禪師雙手合十,向她拜道:“阿彌陀佛,三姑,都快二十年了,你難道還沒將仇恨放下麽?”


  三姑怒從中來,不覺冷喝道:“哼,放下,說的輕巧,本該是屬於我的,都是那賤人把我的一切都給毀了。”


  此言一出,旁的南山清羽靈等弟子都是相顧茫然,不知師父說的是什麽。


  突然下首的阿美望著三姑哈哈大笑起來:“本該是屬於你的?說的可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好東西就像是擊鼓傳花,不到最後一刻,你永遠不知道花落誰手。”


  眾人聽得此二人說話大有相識之意,更覺詫異不解。


  三姑細細打量了阿美兩眼,冷冷笑道:“當年的美人花竟被那邪門功夫摧殘至此等模樣,哈哈……真是大快人心,老天開眼。”


  阿美亦是縱聲笑道:“我瞧你也好看不到哪去。若論資排輩,你充其量隻能排二房,不,三房,憑什麽敢說是屬於你的。”


  三姑一凜,惱怒道:“你胡說什麽,瘋子到底在外麵還有多少女人?除了你和那個賤人之外,難道還有別的賤女人?”


  阿美坦然笑道:“你該自豪才是,至少和這樣優秀的男人有過一段情的。隻可惜到最後,我們都輸給了那賤人,我被她害得這番模樣都沒說什麽,你又何須如此意難平?”


  眾人聽二人之言,已知她們是在為一位男人爭風吃醋,隻不知是何人有如此大的魅力?

  三姑憤然道:“你們都是貪慕虛榮,貪圖美色,並不是真的愛瘋子。隻有我才是真心付出,你們當然不會介意。


  快說還有哪些是我不知道的?”


  阿美笑著搖頭道:“枉你為佛門中人,還不如一位平凡的普通女子看得通透。人家可早你一步與瘋子相識,她可不是武林中人,自從知道瘋子死後終身未嫁一心向佛,這也是不如你的真愛麽?”


  三姑冷道:“哼,普通女子他竟也瞧得上?真是汙了他玉麵郎君的名聲。快說,那賤女人在哪,我要殺光和他有關係的所有賤女人。”


  清羽靈和南山在一旁聽得怔怔出神,從未見過師父動如此大的殺心。她口中的瘋子,玉麵郎君料來便是她的愛人。可這人又是這般風流多情,師父該是被他傷透了心,才會因愛生恨,將所有怒火都撒在和這個死去愛人有關係的所有女人身上。


  三姑本不願當眾提及傷心往事,實因積怨太深無可宣泄。


  現下空悟禪師勸誡自己放下,直是站著說話不怕腰疼。


  又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方將埋藏在心底,積壓多年的秘密一吐為快。


  阿美笑道:“你尋到那些女人又能如何?瘋子已和那賤人在黃泉下化為了鬼鴛鴦,你再多殺一位,豈不是讓那負心漢又多了一位女子相陪?”


  三姑看著阿美,便想到她曾經和瘋子在一起時花前月下的場景,不禁越想越氣,惱怒道:“多一位和他有關係的賤人在世上,我便多一份憤恨。


  萬不料竟會在此碰上了你這賤人,你若是真心喜歡瘋子,那我便成全你,送你下去陪他。”


  說罷,三姑枯木杖一點,飄然而起,“嗤”的一聲,一股力道沿著木杖激射而出。


  阿美右手一抄,左掌橫格,“波”的一響,竟化去了她的內勁。


  三姑眉頭蹙起,驚怒道:“你和魔教什麽關係?”


  阿美冷道:“本來是沒有什麽關係,可你們口口聲聲喚無相聖殿為魔教,自己則以正派自居,那便於我們有了關係。”


  “狗拿耗子”


  三姑一喝,當即揮杖橫掠疾點。


  牧遠和群豪見此突兀之景,一時不知其中恩怨是非,也不便插手。


  阿真阿善在邊上掠陣,這是她們之間的宿仇,今日總要作個了結。


  清羽靈和南山等普陀山弟子則在一旁,暗暗擔憂。


  阿美斜身閃避,左掌蕩開木杖,右掌急拍向她的胸口。


  三姑騰身縱起,身子淩在半空,平地拉高七尺。


  阿美一掌拍了空,三姑迎麵點向她神庭要穴。


  木杖隻離她頭部三寸,阿美雙掌一合,木杖被她死死鉗住。


  二人一上一下定立片刻,阿美突然表情痛苦,知是那《太陰虛水經》的手太陰肺經一脈反噬之苦發作了。


  不早不晚偏偏在此時,阿美強自忍耐,運氣於掌間,雙掌一搓。


  但聽“喀”的一響,木杖裂出一條細縫,阿美左掌向後一帶,三姑身子被拉了過來。


  清羽靈大驚失色道:“四妹,不要傷了我師父……”


  阿美右掌本已擬發待定,此掌下去,三姑將避無可避。


  猛聽得清羽靈這一叫,心下遲疑。


  想若然傷了她師父,她定然不悅,在小張儀麵前一說,全盤計劃也要功虧一簣。


  便這樣一分神,愣了片刻,三姑趁機雙手棄杖,反拍過去。


  “啪”的一聲悶響,右掌正中阿美神庭要穴。


  神庭歸屬督脈,乃是足太陽,陽明之會,天部之氣也。


  阿美身材較之於三姑矮小,這一掌自上而下的俯衝力道拍在如此重要的神庭要害上哪能有幸?

  隻見阿美被他拍中之後,呆立當地,鼻子眼睛嘴角兀自緩緩流出泊泊鮮血。


  三姑不覺發出幾聲得意的冷笑,左掌再次提起。


  清羽靈一怔,隻急得大哭道:“師父不要,不要……”


  三姑哪理會她的言語,心下對纏上自己心愛男人的女子恨之入骨,恨不得殺盡所有和他有過關係的女子。


  而眾人見此陣勢,雖欲出手,然相去皆有七八丈之遙,鞭長莫及。


  到聽三姑左掌“啪”的一聲,又拍在了阿美的太陽要穴上。


  阿美登時倒地,一動不動。


  群雄瞪大了眼睛,唏噓不已,普陀山弟子隻覺師父過於殘忍。


  空悟禪師雙手合十,閉目念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默念起了《地藏菩薩本願經》,持往生咒。


  牧遠亦是長歎一聲,對三姑這般做法大為不解。


  阿真阿善立在原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美在他們三人之中武功最強,本以為中原武林能勝過她的寥寥無幾,就連盟主牧遠也未必有必勝她的把握,是以和三姑交手,也都沒放在心上。


  不想這兩掌頃刻間便將其斃命,變故奇急,隻在清羽靈的一聲尖叫,阿美內憂外患,心神一分,便生死倒轉,世事無常,誰能逆料。


  阿美分神也並全然於此,久居海島,心下早已釋懷,並未有過致其死地之念,可三姑卻糾纏不休,怨念極盛。


  阿真阿善怔了半晌,這才確定阿美確是死在了這惡尼手上。


  “老賊尼,我四妹對你心慈手軟,你卻絲毫不留情麵。老子今天非要你陪葬不可。”


  阿真怒火衝天,鋼刀一提,便向著三姑衝了過去。


  阿善怒眉一掀,也縱身蓄掌向她拍將過去。


  南山見勢頭不對,和普陀山數十位女弟子一齊提劍飛踏而出,護住師父。


  一時間,阿真阿善和普陀山眾弟子鬥作一團。


  清羽靈坐在地上,不住抽泣,怎也不料自己敬愛的師父居然會下手如此狠辣,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麵是師父,一麵是自己兄弟,雖是剛剛結識,但那四妹若然不是顧念交情也不會讓師父有機可乘。


  對於四妹之死,心中有愧,隻委頓在地,嗚咽著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互相搏殺。霎那間似乎體會到了小猴子為何會那麽厭惡打殺爭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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