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鵬程萬裏
“這酒不醉人。
”事兒已成,池卿言笑晏晏:“否則旁人看了,還以為澤唯是個酒壇子。”她語氣嬌俏,說的話卻讓陸和手心微潤。
他抿著唇不說話,溫潤的眉眼卻有些扭曲起來,又有點不確定,眸裏盡是黯淡。
他道:“據在下所知,京都目前侍郎就有兩位,就算陸建沒了,位置也不會落到我的頭上,不是嗎?何況,眼下我隻是一介白身,一絲機會都沒有。”
“不會的,一定會是你。”
一手支著臉頰,池卿飲酒微微上臉,哪怕並未醉人,麵上也帶了淺淺紅霞,她看著他,篤定道:“我說,最後一定是你。”
見他已經鬆口,池卿繼續道:“而且,你放心,我會讓你明目張膽,堂堂正正的坐上那個位置。”
邊說,她邊笑著將垂到麵前的一綹頭發別到耳後,越發的顯得脖頸潔白如玉,她道:“澤唯你,究竟是應,還是不應?去還是不去?”
“我隻能在這裏做回答?”林澤有些無言,麵上有著慌亂。
“你有……”池卿指了指酒壺:“一壺酒的時間,喝完這壺酒,你告訴我答案,而且,我隻會問你這麽一次。”
“不必了。”話落,陸和打斷她的話:“我答應你。”
屋中靜默一瞬。
片刻後,池卿勾唇,她提起酒壺,給空了的兩個酒杯都斟滿酒,再撚起自己麵前這杯,作勢要同陸和幹杯,他猶豫了一下,才舉起杯。
不知怎麽,陸和覺得心中生出些古怪的感覺,有些發熱。
“嗯,那就提前祝澤唯日後鵬程萬裏,錦繡無量。”
池卿笑著將酒一飲而盡,她飲的極快,一絲酒液順著嘴角流了出來,劃過微尖的下巴:“我答應你的,一定能做到。”
林澤別開眼,他不是那種愛美之人,卻有那麽一瞬間微微亂了心智,覺得這是十分不對的,違和的。
而池卿的眼中卻閃過一絲暢快,唇角勾起妖嬈的笑意。
一旦陸建被拉下馬,候選人隻有兩位,哦不,不久就會變成三位,兩個站隊的和一位毫無背景的沒有依靠的人。
她想,秦帝應該長腦子了。
何況,就算沒長腦子,可若是那倆人出了點點問題呢?
”郡主,看樣子,陸公子似乎心動了呢。“一白看著離去陸和的身影,忽然笑眯眯地轉頭道。
池卿倚靠在窗邊,輕撥著自己手中的酒杯,慵懶地道:”意料之中,咱們等著消息就是了。“
畢竟,她若想將戶部抓在手中,換作他人,實在是不放心,而陸和,有野心,有能力,而且看著似乎還不錯。
最重要的一點,她沒有人可用。
“好了,準備出發。”池卿將杯中剩餘的酒一飲而盡後,就收了視線,站起身向樓下走起去。
至於陸和,她給了他足夠的盤纏,…到他高中的那一日。
就在池卿離開酒樓的時候,在街角處一頂外麵並不那麽起眼的轎子被人掀開了一條縫,露出裏麵精致奢華的內裏。
坐在裏麵的主人微微眯起陰鬱的眸子,看著遠去的池卿的方向,輕嗤一聲:“看上了那樣的男人麽,這女人還真沒眼光啊。”
今兒真是巧,他剛準備回京都,就見到了有意思的一幕。
“爺,要不要……?”
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處飄蕩出來一道輕渺的聲音。
慎西沉吟片刻,眸光裏有幽光勾起唇角:“為什麽要阻止呢?就看看她是否能如願以償吧。”
雖然他心裏清楚她是在著手戶部的事情,也沒想到那麽快就有了人選,但他這心裏吃了蒼蠅似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也是,這人從來都是有自己主意和手段的
不過。
他不知想到什麽,嗤笑一聲,垂下了簾子。
訓練有素的轎夫便抬著他一路左轉右拐,消失在人群間。
半個月後
池卿騎著馬,任由它慢悠悠的走著,看著幾乎近在眼前的城牆,不由心中一動。
“一白,咱們還有多久到?”
一白也騎著馬跟在一旁,本來就在一直喋喋不休的她,聽到池卿問話,即刻回答道:“不消一個鞭子了!”
池卿點了點頭,眸光幽幽,風吹過,束起的青絲散落了部分在額間,平添了一分朦朧感。
想六年前,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京城就慌亂離開了。
那城牆即使隔了這麽遠也依舊顯得雄偉,再走近些,還能隱隱約約看到來往進出的人。
京都,我來了。
“一白,我們回家!”
說著,池卿微微用力一夾馬腹,便是一騎絕塵而去。
一白見此,連忙喝道:“駕!”
半個時辰後。
池卿和一白站在城門口,看著沿街的熱鬧,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深呼吸了一口氣,她隨意在繁華的大街上走著,熙熙攘攘的,隻覺腳下一片輕盈。
來來往往的車馬,行人,絡繹不絕的叫賣聲彼此起伏,茶樓,客棧,酒樓,玲瓏簪,胭脂閣更是宛如晶壁輝煌的畫卷延伸而開。
淋漓盡致,描繪出大秦的繁榮。
不過,走著走著,池卿發現不遠處的方向聚集了一堆人,顯得有些異常。
一白這時候也看到了,她看向池卿,好奇道:“郡主,那兒圍了那麽些人,許是有趣事,我們也過去看看吧。”
池卿凝眉想了想,微微點頭,反正也回來了,也不急於這一時,遂跟著人群的方向走了過去。
隻不過,湊的近了,才發現原來這並不是趣事。
池卿默默隱沒在人流中,隻見不遠處,朱紅色的大門緊閉,一個身著暗紅色衣袍的男子負手而立。
午時的烈陽盤桓高空之上,他腰間一條水雲白的腰帶,勒出他纖細的腰肢,兩道斜長的眉倒像刻意鐫刻出來的。
顯得那麽自然,微微一挑,便露出幾分嘲諷的表情來
“如何?”慎西頭都沒回,方才還是傾國傾城的大妖孽,現在就是渾身染滿了凜冽殺氣的魔鬼。
那對邪魅的鳳眸裏,亦是沉了冷芒,宛若冰峰。
“屬下遵照爺的命令,於張府內搜出私售食鹽的賬本二十八本。”墨一在身後恭敬稟報。
周圍圍觀的人群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這張家的人果然是活的不耐煩了,竟然敢販賣私鹽,那可是重罪啊!
“嗯?那還真是膽大包天!”慎西轉動著左手食指上的扳指,眯眸冷笑。
輕抬手,手指關節微曲,他那色澤極其頹靡的唇瓣,微微掀開。
“殺,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