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難民
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都很緊張便沒有了看熱鬧的興致。隻不過每個人心中所想之事不盡相同。想起剛才那一幕，清雪心中湧出許多不安。直到現在她才發覺和文軒認識這麽久，竟然沒有仔細了解過他的事情，是他不曾相告，還是自己根本沒有去在意這些東西，想起文軒溫柔的眼神，清雪心中竟升起深深的內疚。
這幾天清雪的心中常常會浮現那幾雙相似的眼睛，但是她還是想要刻意的不去想這些事情來煩惱自己。文軒一直笑若春風並沒有那麽多世俗紛擾，大家都活得輕鬆自在。反而現在這樣很好，她寧願相信自己心中曾經浮現出的那些想法都是自己突兀的想象。
她起身站在鏡子前打量著自己，穿著淡綠色的流仙長裙，外罩透明薄紗，略顯繁複卻盡顯古代女子賢淑溫雅。袖口上銀絲線勾出了幾朵牡丹，下擺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腰間係一條綠色綢帶，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漂散開來。這仿佛是夢中的情景，但此刻就真實的在我眼前，我能感受到快樂，也能感受到傷心。一切都不是夢，卻害怕突然醒來，忘卻此刻的樣子。
當自己慢慢的融入新的生活，新的世界的時候，她常常回想，也許長昭便是自己的前世，或者是不是一切都是早已注定。感覺一切那麽的真實，一切東西都都那麽自然。但是她的記憶卻混雜著原來的樣子，這種感覺常常讓她混淆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哪一個才是在夢中。
“姐姐，這是公子讓我帶來的。”馨兒端著盤子從門外進來，臉上掛著誇張的笑。
清雪才從自己的思想中回過神來，看到盤子裏麵米黃的糕點，看起來軟軟的很好吃的樣子。”這是什麽？”不禁開口問道。
“這是宏福樓的‘相思糕’啊。是公子趕早去買的，晚了就沒了。公子說今天有些事情要忙，晚些過來看你。”馨兒把糕點 放在桌子上，壞壞的笑了笑，”姐姐，快吃吧，這‘相思糕’涼了就不好吃了。”說完還不忘衝清雪使勁的眨了眨眼。
被馨兒打趣了一下，清雪的臉有點發燙，但還是忍不住被這糕點吸引。”相思糕”她 輕輕的重複了一下。她低頭仔細打量，並非是一種材料製成，裏麵應該是紅色糖心，米色的外表透著一層紅暈，看起來有一種朦朧的關澤。看來這‘相思糕’還真是名副其實的，這糕點似乎隱隱約約的透著那麽一絲想死之意。
想到這裏，她忽然覺得心情很好。好像還沒有吃就感受到這糕點的濃濃香氣。
“馨兒，給我拿到椅床哪裏去吧，順便把這幾本書拿著。”清雪覺得隻是這樣吃掉這些糕點有些可惜了，應該找個舒服的地方享受一下。
外麵陽光很好，一陣陣分吹來倒垂的柳枝輕輕搖擺。雖然春天的風中還有一點涼意，但是此刻她的心中確實暖洋洋的。
“來，馨兒，你也嚐一嚐。”清雪夾了一顆‘相思糕’想要遞給馨兒。
“哎呀，姐姐，馨兒可不吃，嘿嘿。這是公子的心意你還是自己慢慢吃吧。”馨兒趕緊搖頭退了幾步遠。遲遲了笑著
“鬼精的丫頭，一盤糕點哪有那麽多講究。”清雪忍著笑，假裝嗔怒道。
“嘿嘿，馨兒真不想吃，你自己吃吧，還去忙了。姐姐有事就叫馨兒。”馨兒笑嘻嘻的替清雪把靠背放好，就跑掉了。
清雪看了看馨兒的背影，也忍不住笑了笑。一個小丫頭到是挺有眼力的。不過文軒這樣對自己，別人不看出來也挺難的。雖然心裏有些小甜蜜但還是有點不太適應。
她夾了一顆糕點放到嘴裏，口感真是不錯，軟軟的但有很有彈性，不是很甜夾著一股梨花的味道。很是可口。
她正回味在美味中，幾個丫頭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起初她還沒在意，可是當她聽到幾個人名的時候，心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哎，你聽說了麽，剛才那府有人來提親了。”清雪聽出來這應該是秀禾的聲音。
“是啊，真沒想到咱們公子給拒絕了，那可是從小定的婚事啊。”一個丫頭歎息著說道，聲音中有些惋惜和吃驚。
“有什麽沒想到的，別院不是有個清雪小姐麽，公子的心早就不在那蓮小姐身上了。”秀禾提到清雪的時候明顯有些不屑，好像是清雪耽誤了一個好事。
“誰說不是呢，你說要是公子和那府結親，我們以後多有麵子啊。也不知道那個人什麽來頭，一直住著不走。”另一個丫鬟抱怨了一句。
“噓。”秀禾急忙拉著身邊的秀竹。她們看到清雪正躺在椅床上。秀竹的腿都嚇軟了，兩個人互相對視看清雪一直沒有睜開眼睛，便從後麵的小路一溜煙的跑了。
其實，清雪聽到她們快要走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閉著眼睛假寐，她不想讓大家麵對這麽尷尬的一刻。直到聽見他們走遠了，她才睜開眼睛。可是此刻卻突然感覺到心裏很是憋悶，原來自己竟是一個多餘的人，原來自己的出現無形中影響了那麽多事。可是聽到文軒有婚約時心裏也有些痛，一瞬間又變得空空的。
“姐姐，你想什麽呢，喝點茶吧。”馨兒遠遠地走來就看到清雪一個人在發呆，伸手在清雪眼前晃了晃。
“沒事，你來的正好，正好渴了呢。”清雪淺笑著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馨兒，一個人沒意思，坐下來和我聊聊天吧。”她抬頭衝馨兒說道。
絮絮叨叨的她們聊了一個時辰，可是她在沒有耐性繼續聊下去。她打發了馨兒，一個人沿著小徑走著，她不得不理順一下自己的思想讓事情更清晰一些。
馨兒五歲的時候來到雲府，那時候文軒才十歲。雲府有好多下人都和馨兒一樣是被劉管家劉兆撿回來的孤兒。而文軒亦是沒有父母，沒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誰，這似乎是雲府的一個禁忌沒人提起。而無官無爵的雲府卻和當朝丞相關係甚好，甚至早在多年前文軒和丞相侍的二女兒那蓮小姐就有婚約。堂堂丞相為何屈尊與雲府交好，這是一個讓清雪倍感疑惑的問題。
而對於皇族的事情，她也有了大致的了解。據說整個越氏都是才貌雙全之人，隻是很多年以前大皇子多年前因東宮失火意外身亡。
不管怎麽樣，現在的越國看起來還是一篇太平盛世，一片祥和繁榮。恐怕如此強勢又完美的一個越氏政權不是一般人能抗衡的，隻是清雪知道太多曆史，裏麵的悲劇很多都是來自家族內部，對於這樣一個男丁興旺的王族，政權之謀相信也是少不了的。她又想起王上那細長深邃的眼睛，三皇子那沉著清冽的眼神，還有文軒溫柔清澈的眼神，不知覺得重疊在一起，總覺得有些相似，不覺讓她心中一陣悸動。
她一個人走了許久，一抬頭發現竟來到了文軒的書房。本想進去，卻因一個聲音停止了腳步。
“公子，你不可以這樣做。”劉管家有些激動地說道。
“劉叔，我隻有分寸。”文軒不想爭吵，但是他卻不想退讓。
“公子，老夫的此生的使命就是幫助和監督公子，不要讓一個女子誤了大事啊。”劉管家似是無奈又是提醒的歎了口氣。
“既想成大事，何必會因一個女子而誤。如果連一個自己愛的女子都保護不了，還有什麽資格成大事。還希望劉叔不要相逼。”文軒聲音也略帶激動，但是語氣依舊很堅定。
“糊塗啊，如果不能找到堂主，那丞相就是你的唯一希望。而此刻你卻推了丞相的提親，哎……紅顏禍水啊。”劉管家語氣甚是無奈，不免歎息的說到。
“劉叔，文軒知道你都是為了我，但是我不想娶一個我不愛的人，我向你保證我們的事情沒有丞相沒有堂主也會成功。但是清雪隻是一個普通女子，我隻想把她留在我身邊。”提到清雪他的聲音就不自覺溫柔下來。
“清雪，你來了。”文軒忽然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一抹淡綠的身影，表情有些尷尬，一時間有些局促。
清雪很後悔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她沒有退回去。但此刻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好長，長的屋內的他們可以清晰的看得到。她心中忍不住憋悶，為何今天偏偏讓她聽到這麽多不該聽到的話，為何今天像是安排好的似地，冥冥中改變了她心中的情愫。
文軒看了劉叔一眼，劉叔低著頭朝門外走去，經過清雪身邊時，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打擾你們了吧。”清雪站在門口，索性她裝作若無其事的笑了笑。
“沒有打擾，我們本來沒什麽事情。”文軒心裏還是稍稍有些不安，他希望清雪隻是剛剛經過，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
“我記得你這裏有一把古琴，剛才突然想玩弄一下，就過來了。”清雪走到古琴前麵，手輕輕的撥動了一下琴弦，淺淺的笑著。
“那好啊，我也可以見識一下你的琴藝啊。”文軒清朗一笑，仿佛剛才並未發生過任何事情。
“那有什麽琴藝啊，好久沒有彈過了，大概都忘了了吧。”清雪故作調皮的開著玩笑。
她靜靜的坐了下來，她本不會彈琴的，剛才是因為太尷尬找了個借口而已。可是此刻她看著這細細的琴弦，心中有些莫名的熟悉。仿佛是長昭的，有仿佛本是存在於自己記憶深處的。
她輕輕的撥動琴弦，她忽然感覺自己的手似乎不受控製一般，好像再做一件很熟悉的事情。音符如行雲流水一般在她的手指下流出來。
此刻，她仿佛忘記了她在那裏，忘記了她是誰，隻是在這細細的琴弦中飽含著心中所有的情愫，她曾生活過的世界，她愛的人們，已經永遠離開的母親，還有一些縱橫交錯的記憶。回記憶中的一雙清冽的眼睛，文軒的溫情還有那突如其來的婚約。仿佛很多人很多張臉很多畫麵，在她的眼前飛快的飄過。苦痛的，開心的，懷念的，所有的思緒都化成時而輕快時而低沉的音符。一曲終結，她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卻渾然記不住剛才究竟彈出什麽樣的曲子。
“這是什麽曲子？”文軒的聲音在耳邊突兀的想起，夾雜著一絲欣喜和疑惑。
清雪才意識到這裏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她伸手理了一下額頭的發絲，長長的衣袖輕輕拂過臉龐，抹幹了剛才無意留下的淚水。“胡亂彈得，有什麽特別嗎？”轉過臉淚痕已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