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悲傷藏心底
來到醉春樓門口,不再是往日華貴繁榮的景象了,沒了身材妖嬈的舞姬,沒了人來人往的喧囂。大門緊緊的鎖著,好像在告訴人們,這裏已經不複往日的繁華。其實醉春樓隻是暫時被隔離,昱瀟已經下了命令,裏麵的人不可以外出。她左右看了看便朝側門走去,守門的侍衛是昱瀟安排的,大多都是認識清雪的,行了一個禮便給她打開了門。
前麵的大堂以前便是喝酒接客的地方,現在安安靜靜的一個人都沒有,姑娘們應該大抵都在後院自己的房間了。清雪沒多做停留朝舞衣園走去,她覺得自己不光要見碧柔,還要見見蝶舞。因為那日在承德殿上,那老鴇便是蝶舞安排的,所以便證實了清雪的想法,蝶舞不僅僅是醉春樓的一名舞女。
還沒有走進舞衣園,紫薇花的香味便悠悠的飄蕩過來,舞衣園還是和以前一樣幹淨整潔,沒有一絲雜物,看來這封樓對她們來說並無影響。剛走進去,便遠遠的看見碧柔正在采花,各色的紫薇抱了一懷。
碧柔聽見腳步聲便回過神來,一見來人是清雪便卻雀躍的贏了過來,臉上也變得紅潤嬌羞。“公子,你終於來了!”聲音激動而甜美。
清雪臉上也微微帶著笑,對她點了點頭問道。“你們還好吧。”
“恩,本來還以為宮裏會對我們怎麽樣呢,可是收到公子派人送來的信,就不害怕了。又不用接客了,我們天天安心的在這裏想幹嘛就幹嘛,這些天過得可舒坦了。就是天天盼著有不知道公子什麽時候來。”碧柔興奮極了,好象是有好多話要說一樣,嘰裏呱啦的停不下來。不過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很不好意思的笑笑地下了頭。
“我也想早些來看你們,隻是我在信裏都告訴你了,方便的時候會馬上過來。”清雪聽她這麽說隻能裝作不明白的解釋一下。
“公子,這次的事情蝶舞姑娘幫了好大的忙呢。”碧柔忽然停了下來,臉上有些疑惑的看著清雪。
“蝶舞……”清雪也是同樣很疑惑,為何每次一聽到蝶舞就覺得她不是一個普通人。
“屬下參見玄右護法!”一青衣男子恭敬的行禮問好。
一個青衫女子背對著他,纖瘦的背影卻給人異常的堅毅,“有什麽發現?”聲音清冷如冰,讓聽者忍不住想要臣服,這是天生的氣質。
“昨晚公子談了一首古琴曲,後來便和王爺出城了。因為他們所騎千裏馬,屬下沒有跟得上。”說道這裏,青衣臉上有些微微的愧疚之色,青衫女子聽後發出一聲冷哼,讓那男子忍不住身體顫抖了一下。
隨即趕緊補充道,“不過屬下一直守在城門口,早上三爺回城,就在剛剛公子也進程了。”一滴汗水流了下來,青衣男子有些不安。心中也甚是疑惑,為何玄右護法會對這個公子如此的上心,派自己日夜看守保護,卻不露痕跡,真不知道為什麽。
但是堂規的第一條便是,無條件的執行命令,他沒有權利過問。
“現在在哪裏?”青衫女子的語氣包含著淡淡的不悅,她的手下連個人都跟不住,如果出現什麽差錯,她怎麽能原諒自己。
“剛剛經過醉春樓。”青衣男子急忙謙恭的回答。
“知道了。”青衫女子若有所思的揮了揮手,青衣男子便會意消失了。
“姐姐,公子來了。”一個清脆卻別有意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女子聽聞心裏一動,幹淨走進內室,換下一身青衫長裙。再次出現已經是是笑靨如花麵色溫柔,一身紫色紗裙翩翩起舞了。
“文公子,我們姐姐已經等你多時了。”清雪心裏的疑惑是一大堆,剛要開口問碧柔。荷香已經出來了,笑著對他說道。
清雪見荷香笑吟吟的看著自己,也沒有什麽意外的表情。看來這蝶舞早就知道自己要來了,好像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她的眼睛。看來是自己低估了蝶舞了,她比想象中聰明深奧的多,有些讓她難以看透。清雪心裏暗暗的思量片刻,便笑著隨荷香進門了。
一身紫色羅裙的蝶舞已經坐在前堂了,她端坐在鑲金的貴妃榻上,臉上帶著些許的凝重。看到清雪她們走進門,立刻帶著笑容迎了過來。
“文公子來啦,請坐。”她的笑容溫婉的恰到好處,微微點頭請清雪入座。她也在清雪對麵坐了下來,臉上帶著笑意卻不說話。
“蝶舞姑娘好像在等在下呢,有什麽話要對文某說嗎?”清雪看她並不言語,也不打算周旋便看口問道。目光溫和卻一刻也沒離開蝶舞的臉,她迫切的想要了解眼前的這個女人。
“那公子沒有什麽要問蝶舞嗎?”蝶舞抬手輕撫了一席耳際鑲著紫鑽的耳環,輕笑這說道。
“那在下也不繞彎子了。”清雪看她如此漫不經心的樣子,但是卻感覺好像故作姿態來試探自己, “在下與碧柔姑娘早先就認識了,聽說蝶舞姑娘很照顧她呢,在下先謝過了。”清雪雙手微微低頭致謝。
“公子嚴重了,我也不完全是為了碧柔才幫她的。不瞞公子這醉春樓本不是這樣的,隻不過被五王給強行奪去墮落成今番景象。”說道這裏蝶舞的神色不再是以前那般溫和,但著淡淡的怒意,或者是說是憤恨。“我那麽做也是想幫醉春樓和這樓裏姑娘脫離苦海而已。”
“姑娘真是深明大義,在下佩服。”其實這個理由清雪一早想到的,自己何嚐不是這樣想的呢,隻是她覺得蝶舞必定不僅僅是這樣。“隻是這醉春樓為何落到五王手裏呢?”
清雪本來隻是隨便問了一句,沒想到好象是說道了蝶舞的痛處。隻見她鳳眉緊蹙,緊緊的咬著嘴唇,良久才說出幾個字,“如果我不給他,他就會找理由拆了醉春樓,隻要我活著,就不能讓這樓沒了。”蝶舞目光看著遠遠的地方,好像在想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想。
清雪很想問為什麽,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卻沒有問出口,思緒也有一點遊離。忽然想到了母親,想到了鐲子。想到自己也想著隻要活一天就要保護好母親留給自己的鐲子,下意識的伸手到口袋裏摸了一下。
“公子,可否會彈琴?”不知何時蝶舞已經轉過身來,注視著清雪。
“會一點。”清雪不明所以,便也如是回答。
蝶舞笑了笑,便輕輕拍了拍手,很快就有幾個丫頭抬著兩把古琴走了進來。一把放在清雪麵前,一把送給了蝶舞。
蝶舞收斂了笑容,拂袖端坐下來,食指輕輕挑了一下琴弦,一聲悠遠暗啞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她沒有看清雪,隻是雙手認真的撥動琴弦,帶著淡淡愁緒的琴聲悠揚開來。
清雪坐在對麵,靜靜的看著蝶舞,看著她投入的彈琴,看著她臉上繁複的表情。心中對著旋律有了一種莫名的熟悉,哪裏聽過呢?她想不起來,隻是覺得這首曲子自己也會彈。
一個個清脆卻又憂鬱的音律輕輕的敲擊著堅硬如鐵的心,莫名的痛,莫名的愁!
蝶舞的琴聲時而婉轉時而低沉,清雪的手仿佛受到了吸引,她抬起手附和蝶舞的韻律。兩個人的合奏讓本來悠揚的曲調變得激昂而奔放,清雪不知道為什麽每當聽到蝶舞高一階的旋律自己都想更高一些,把她生生的壓下來。
清雪已經忘我投入進去,除了彈琴她什麽都不在意,自她手下出來的每個音律都那麽好聽那麽有力。而對麵的蝶舞臉色卻愈來愈難看,她努力咬著嘴唇,繼續和清雪鬥琴,但是她的身體卻不那麽聽使喚了。
“砰……”一聲,蝶舞琴斷。音樂戛然而止,清雪也猛的回過神來。抬頭看著蝶舞臉色蒼白如紙,可是明亮的雙目中卻有掩飾不住的激動之色。她剛想說什麽,但是一張口一抹鮮紅噴湧而出,清雪嚇傻了,呆呆的站著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蝶舞想要說什麽,可是鮮血仍然不斷子嘴角流下,她卻依舊是笑著流著淚看著清雪。好像她渾然不知自己的痛苦,好像這一切都微不足道。
蝶舞手住在琴上慢慢起身,伸出手想要抓著清雪,有好像要說什麽。可是終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蒼白如紙的臉忽然變得潮紅,一口猩紅的鮮血有滴落在淡紫的衣裙上。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身體好像沒了力氣倒了下去。
清雪看著倒在地上的蝶舞才反省過來,心中一陣驚慌。她回過神來去扶起她,一邊大聲對門外喊道,“荷香,荷香。”聲音焦急顫抖。
荷香一聽聲音便知不好,一下子推門衝了進來。看著躺在清雪懷裏的蝶舞,心中便知道怎麽回事了,她急忙抱起蝶舞朝內堂跑去。
清雪看荷香柔柔弱弱的竟然抱著蝶舞就走,心中也是一驚。不過此刻她也沒時間考慮這麽多,緊跟在後麵跑了進去。不過走了幾步有停了下來,因為她突然想起來自己是個男子,閨房是不可以隨便進的。
蝶舞會什麽會突然吐血,突然暈倒。如果是生病或者受傷,為何她的臉上沒有一絲驚恐和痛苦,反而是驚喜的激動的笑容。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清雪腦袋中一陣混亂,誰能幫我理清一下這到底怎麽回事。
總覺得自己好像慢慢的走進一個巨大的陰謀裏麵,好像自己的身邊有著無數的眼睛。
她下意識縮了縮肩,一陣風吹來,她真的有些冷呢。
“公子,我家姐姐今天需要休息不能陪你了,公子自便吧。”清雪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荷香走了出來,雖然語氣和之前沒什麽差別,但是清雪明顯感覺到她臉上的擔憂和她眼中 的一抹敵意。
是我讓她厭煩嗎?清雪心裏忍不住自問,可是她什麽都不知道,“荷香,蝶舞姑娘怎麽樣,怎麽會這樣呢?”清雪也顧不了那麽多,蝶舞是在自己麵前倒下去的,心中甚至著急也很疑惑。
“我家姐姐沒事了,但要靜養些日子。姐姐身上是舊疾了,不巧發作,公子不必擔心。”荷香垂目說的,雙手藏在衣袖中緊緊的握著,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公子,請自便吧。”說完行了一禮轉身走了。
空蕩蕩的大堂裏麵就剩清雪一個人了,她愣愣的看著荷香的背影。她怎麽聽不懂荷香已經給她下了逐客令了,隻是究竟為什麽呢?什麽病如此的嚴重,而荷香為何會對自己有敵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