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上仙獨寵黑貓
進了淺雲宮，桃夭兒和跳珠一直垂頭走在最後，一路上目不斜視，生怕露出馬腳。
淺雲宮的宮殿不少，瓊樓玉宇，奇花異草，她們一路踏著蜿蜒宮道，終於在秦雲殿的門口停下。
周圍靜的，讓跳珠仿佛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手上突然傳來溫度，讓跳珠微微回神，桃夭兒笑的一臉明媚，給了她幾分力量。
“玉瑾、碧蘿，師兄在裏麵麽？”姮仲輕聲細語，如春風般拂過心頭。
門口兩個婢女盈盈一拜，臉上帶笑回應道，“仙子，我家上仙正在殿裏守著混元金鬥，你且先進去吧！”
姮仲聽了，卻微微搖頭道，“不了，我還是在外麵候著吧！”
說完，便坐在殿外的亭廊中，一旁的玉瑾和碧蘿輕車熟路的端茶倒水，又端來了許多點心。
桃夭兒挑眉，看來這姮仲沒少來找墨未啊，要不然怎麽能和墨未的婢女混的這麽熟！
一旁的跳珠，微微垂著眸子，一顆心沉了又沉，如今墨未什麽都不缺了。有叫“跳珠”的仙寵，還有如此佳人相伴，她來這裏又有什麽意義？
她幾不可察的微歎，轉頭卻看向一片鳶尾花。眸中驚喜乍現。
以前，她和墨未在一起的時候，但凡有鳶尾花的地方，她就拔不動腿，那時候他為了哄她，曾說過，“跳珠你乖，待我回了天庭，我給你種一片鳶尾花可好？”
眼前大片紫色的鳶尾，在風中搖曳，讓跳珠莫名的心安。之所以喜歡鳶尾，是因為她生活的地方，曾經有一株鳶尾。
西蠻邊境那般危險，她整日外出覓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更強大的妖怪給吃掉，還好有那棵鳶尾陪著她。
每每日落之時，她隻要趴在鳶尾旁，就覺得很安心。到後來，她遇到了墨未，這種安心就從他的身上索取，可是現在，她卻覺得她什麽都沒了……
腳邊突然竄出一個黑影，飛速向著那一片鳶尾跑去，最後在那鳶尾花旁打滾撲蝶。
跳珠愣神間，身後一個聲音，沉穩溫和，似是跨越了千年傳到了她的耳朵，“姮仲，你怎麽來了？”
跳珠，你又調皮了！
跳珠，你乖一點！
跳珠，我會回來的！
跳珠，跳珠！
那麽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不覺之間，她的臉上竟流了淚。她機械的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百年之久，那男子依舊溫文爾雅待人和善，隻是眸間的溫柔，卻不再是她一個人的。
此時他正暖意融融的看著姮仲，麵上笑意淺淺，一如之前對跳珠那般溫柔。
隻是那笑容，看在跳珠眼裏卻突然有些諷刺。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她還來自取其辱做什麽？
她微微低頭，將自己臉上的淚痕擦去，平穩了自己的心情。
正在不遠處打滾玩耍的黑貓，突然眯了眯紫色的瞳眸，看向跳珠，如此熟悉的味道，真是讓人懷念……而又痛恨啊！
桃夭兒在一旁像個局外人，她八卦而又平靜的看著這一切，墨未果然如跳珠說的那般讓人覺得如沐春風隻是這人看起來怎麽有些病懨懨的？
墨未坐在姮仲身旁，姮仲自覺的給他倒了一杯茶水，“許久不來你這轉轉，今日天氣甚好，索性來見見你！”
“唉，看來我這師兄當的，若是你有事，還想不起我來了！”墨未調笑的語氣都比其他人透出幾分溫柔，讓人覺得好笑卻不失分寸。
姮仲笑而不語，獨自酌飲，“對了，”她突然抬頭，“剛在淺雲宮門口見到兩個有眼緣的婢女，便給你帶進來了！”
墨未放下茶，似是有些寵溺的說道，“這天宮唯有你姮仲仙子敢這般任性，隨隨便便什麽人都能任你調遣，你就仗著有師父和我疼你，在這天宮胡作非為吧！”
姮仲嘟著嘴道，“哎呀，我這不是為你好麽，你看你這偌大的淺雲宮，除了玉帝派來的八百天兵天將之外，就隻有玉瑾和碧蘿兩個婢女，多冷清啊！再說了，她們二人剛來了天界沒多久，還沒有分配什麽職位，我且先給你碼著！”
說罷，姮仲朝著身後叫道，“桃夭兒，跳珠，快來！”
跳珠聽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一顫，和桃夭兒從一群婢女身後走上前。隻是還不等她走近，一個黑色的影子卻比她快一步竄到墨未的懷裏。
“跳珠，你又這般調皮！”同樣的溫柔的話，卻是對著另外一隻貓說的，讓一旁的跳珠，眼睛突然有些酸澀。
姮仲看了墨未一眼，神秘兮兮的說道，“師兄，可巧了，這婢女也叫跳珠！”
嗯？墨未興趣正濃的抬頭，對上跳珠琥珀色的眼睛，突然愣住，他有些呆滯的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桃夭兒方才還為跳珠抹了一把辛酸淚，你看看，她大老遠的長途跋涉，就為了看自己的心上人一眼，可是墨未倒好，佳人仙寵在懷，著實讓人覺得痛心疾首！
墨未這一句話，讓桃夭兒瞬間有一種柳暗花明的感覺，隻是一旁的跳珠卻移開眸子低垂著頭說道，“未曾見過！”
什麽！一旁的桃夭兒像是受了晴天霹靂就要風化了一般，跳珠這傻孩子說什麽呢！
墨未懷中的黑貓，卻突然凝了紫色的眸子看著跳珠，這可真是有趣！
墨未臉色恢複正常，笑道，“也對，你初升仙位，我們必然不認識！對了，你也叫跳珠？”
跳珠不敢再抬頭看他一眼，隻好低著頭微微頷首。
“喵！”墨未懷中的黑貓委屈的在他懷中蹭了蹭，那意思顯而易見，就是不想讓跳珠和它重名。
墨未寵溺的抱起他，“跳珠，你又不乖！”
明明不是對著自己說的，可是跳珠仍舊心一顫，繼而聽到墨未說道，“既然跳珠不喜歡與你同名，那你……”
“上仙！”桃夭兒突然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臉色有些難看，“即便上仙的仙寵也名喚跳珠，可是上仙也不能因此就讓我們家跳珠改了名字！”
方才墨未沒有說出口的話，差點讓跳珠崩潰，曾經他賜予的名字，如今要收回了麽？她渾身冰涼，雙手微顫，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墨未。
被桃夭兒這樣一說，墨未有些歉意的看向跳珠，卻見她眸光帶著失望、失落，還有恐懼！
“上仙，我家跳珠的名字是她最愛的人所賜，可否上仙開恩，不要一己私利剝奪了她的名字？”桃夭兒連忙跪下行禮，剛才她忘了，此時她在天宮，不是在桃芷山，也不是在凡間，由不得她胡來。
更何況，身邊沒有步屈和灼玼為她撐腰，剛才她的確有些衝動了。
見桃夭兒跪下，跳珠終於反應過來，也連忙跪下！
一旁的姮仲看向墨未，眼神有些擔憂，自從墨未在凡間尋了這黑貓，就一直格外寵它，如今竟還為了它想要剝奪別人的名字，這樣著實有些過分了！
她出聲道，“師兄，一個名字而已，你又何必計較，若是不喜叫重名，那便叫它跳跳或是珠珠好了！”
說著她嘟嘴指了指墨未懷中的貓，那貓聽後，卻突然耷拉著腦袋，向著墨未撒嬌。
墨未無奈，歎道，“那就都叫跳珠吧，我不會叫亂！”
之所以說他不會叫亂了，是因為他本就沒有留下跳珠和桃夭兒的心思，所以淺雲宮中，還是隻有一個跳珠！
但是他低估了姮仲的任性，臨走之時，姮仲三令五申，桃夭兒和跳珠從今天開始就是這淺雲宮的人，以後她要經常來看！
墨未拿她無可奈何，隻好將桃夭兒和跳珠安排到他不常去的地方，這樣也算是聽了姮仲的話吧！
希望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酷。跳珠怎麽也想不到，百年以後得重逢，竟是以這種方式。
“跳珠，別難過，他方才不是記起你了麽？況且，你看，他的貓都叫跳珠，證明他還記得你啊！”桃夭兒在一旁安慰。
跳珠無力的笑笑，“記得或記不得又有什麽關係，他身邊已經有一隻仙寵，也有喜歡的女子，我若留在這裏堅持，要以什麽樣的方式？”
桃夭兒瞬間啞口無言。是啊，她要以一個什麽樣的身份，留在墨未身邊？婢女麽？可是他已經有了玉瑾和碧蘿。
桃夭兒沒有再說什麽安慰她的話，默默的陪在她的身邊，心裏卻在琢磨著剛才墨未那種病懨懨的感覺。
雖然她未曾來過天界，但是經過今日，她卻看的出，天界的仙子都有一種自然的靈氣，而墨未那種靈氣，卻隱隱約約，虛虛浮浮。
還有他的那隻黑貓，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她托著腮，看著這荒蕪人煙，雜草叢生的宮殿，瞬間有些失落，
他們大老遠的跑來，難道就是為了在對著這沒有人的地方發呆麽！不，她們不能這樣，要學會主動出擊！
看來她需要製定一個計劃了！
正當她胸有成竹之時，南牆卻突然傳來細微的聲響，桃夭兒瞬間支棱起耳朵，目光也看向南牆的位置。
隻見一隻手扒在南牆之上，半晌又伸上第二隻，桃夭兒毛骨悚然！怎麽滴！天界還有鬼還是怎麽滴！
跳珠也被下了一跳，二人立刻抱團，桃夭兒尋了一個順手的工具，隻見牆頭那人，緩緩露出頭。
“啊！我的媽！”桃夭兒嚇得閉了眼睛，嗖的將手中的武器丟了過去，準確無誤的砸到了那鬼東西的頭上！
“哎呀！”那人從南牆掉了下去。
桃夭兒眯了眯眼睛，看著空蕩蕩的南牆，有些疑惑的看著跳珠，“我怎麽覺得那聲音有些耳熟？”
跳珠同樣回望她，“好像，好像是步屈……”
二人對視，突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