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大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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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胡子依然破口大罵,鎮長點頭哈腰。
謝胡子帶的那隊偽軍可吃不住裏,開始沿街挨家挨戶的砸門。
這種小鎮,縱橫兩條十字街是鎮上熱鬧所在,都是商戶。
現在雞叫已經三遍,按平時規矩,店老板早就卸門板掛幌子,老板娘在後廚房忙活,孩子還沒櫃台高,但也拿塊抹布,像模像樣的搞起衛生來,這些小鋪子,雖然陳舊簡陋,甚至門板和櫃台上還能見到火燒與子彈留下的種種印記。
可是在這些勤勞精明的商家努力下,經濟還是開始逐步的恢複。
隻是,今天到了現在,家家戶戶都上著門板……
都學精了,晚上就聽到鎮外傳來槍聲,那不用問,肯定是有大事情了,既然出來了,駐軍肯定要開過來的。
冊那!
眼珠子戳瞎的才會卸門板呢!
開門是為了迎客,而不是接待土匪的!
和平軍這些“軍人”吧,也實在不像樣,砸門都有氣無力的,還有用腳踹門的,結果一腳上去門沒開,自己卻摔了四腳朝天,唧唧哼哼了半半六十日,爬起來後,槍栓一拉“嘩啦”,對準門板……
鎮長臉都白了,連忙從兜裏摸出一疊錢塞給謝胡子“老總,老總,行行好,行行好!救國捐、良民稅、厘金、勞軍費、天皇節慶典攤牌,我們都按時交了,好容易夏天收點麥子都交稅了,鎮上生意冷清,大家連麥曬飯都吃不起了,行行好,行行好,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們,我們給長官供牌位”
謝胡子熟練的把錢塞進兜裏,皮笑肉不笑的道:“算你識相!”
隨即回頭,把手裏的馬鞭子揮的啪啪作響……江南地區不適合跑馬,全浦東算是鬼子擁有的軍馬數量也不超過五匹,別說謝胡子就是楊溪橋也沒資格騎馬,但不妨礙拿跟鞭子抖威風。
“都他娘的反啦!老子是和平軍,不是他娘的土匪!王八蛋說的就是你!”謝胡子說完,飛起一腳,把那個之前踹門失敗的家夥踢翻,上去惡狠狠的補了兩鞭子,抽得那家夥滿地打滾哀嚎不已。
“草泥馬!這喉嚨大的比鹹肉莊裏的貨色都響……他媽的,老子當年是怎麽教你的,踢門的時候,一定要看仔細,腳要落到門栓上,你他媽的連個破板門都踹不開,傳出去讓老子怎麽做人?綠林道上的弟兄們要笑死了!”
一邊說一邊又是好幾鞭子。
“當家的,當家的,別打了,你當初沒教過我這個啊,你就教我怎麽用刀尖把門栓給卸了!”那兵一麵打滾一邊聲嘶力竭的為自己申辯。
“考能娘!”謝胡子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大怒,“打死你個王八蛋,讓你回嘴?”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麽“和平、反g、建國”,什麽“為建設共榮東亞熱土”之類,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街道上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就是門板裏麵也傳出了隱約的笑聲……
“老總,老總”鎮長連忙上前假癡假呆的打圓場阻攔。
“一會兒,再等一會兒,我馬上組織大家勞軍,勞軍……熱湯熱水的……”
謝胡子氣咻咻的收了鞭子,讓這群家夥整隊到打穀場上去呆著,一會兒會有人給送吃的過去。
他自己則走到鎮上最大的飯店前。
飯店也沒開門。
他二話不說,飛起一腳,門板立刻被他踹得飛起來來,躲在門後偷看的老板猝不及防被壓了個正著。
謝胡子哈哈大笑,“他娘的,老子一身本事還沒完全荒廢掉。王八蛋,過來伺候……”
飯店的賬房先生連忙把門板搬開,把老板攙起來。
大夥計戰戰兢兢挪過來,臉上掛著職業性的笑容,就是說話聲音抖得厲害:“長官,長官,要吃點啥……”
“準備幾桌好的,一會兒招待皇軍!要是沒服侍好皇軍,老子拆了你這個酒樓,把你們都當成新四軍一人一槍,反正稅警團的案子終歸是要找人頂的!”
“一定,一定,一定讓長官和皇軍滿意,滿意……”老板被賬房先生攙扶著,顫顫巍巍走過來,顫顫巍巍的詛咒發誓,又顫顫巍巍的給謝胡子塞了點錢……
“他娘的,這還差不多,現在,給老子下碗大麵去!肉要多,麵要硬,再來一斤黃酒!你敢摻水,老子殺你全家!”
吳地有初夏時節吃大麵的習俗,大塊肋條肉,切成巴掌大的三四分厚,悶到十二分熟,作為澆頭。
這也是為了應對雙搶而增加營養的習俗之一。
可眼下是七月半,已經是三伏天,但凡考究點的人家都不碰大魚大肉了,也就謝胡子這路粗胚,不知道這規矩。
老板也犯難了,這玩意根本沒備貨啊,但也沒辦法,隻能哆哆嗦嗦的回後廚。
心裏在祈禱“狗日的東洋鬼快來,快來,東洋赤佬凶,但是給什麽吃什麽,不像這個殺胚!屁不懂一點還要亂點……”
又過了十來分鍾,一小隊鬼子兵匆匆而來,進了鎮子也不說話,謝胡子上前鞠躬哈腰把他們引到酒樓上。
大吃大喝一頓後,又發了會兒酒瘋,隨後鬼子兵與和平軍便一塊兒收隊回去。
至於“案發”地點竟然是看都沒去看。
至於祝為民則和隊伍一起回到了六場鎮。
上岸後,隊員們各自回家睡覺,家裏人對他們的徹夜不歸不聞不問。
王靜齋讓祝為民和徐發樹照顧張生寶,自己讓人搖了一條快船,直奔周浦而去。
他不是去找醫生,而是找組織放在鎮上的緊急聯絡人,由他出麵尋找可以做手術的醫生來搶救張生寶。
在蔡家橋鬧出那麽大的事情來,鬼子和偽政府方麵肯定要坐不住的,大量的偵緝隊會被灑出來探聽消息。
張生寶這種嚴重的槍傷,能救治的醫院和醫生屈指可數,隻要盯住這些人,等老張自投羅網就行。
王靜齋隻能走地下管道,向組織求援,比如想辦法把人轉移到浦西。
尤其是租界裏,那兒醫療條件好,不但醫院醫生多,也是日本人暫時無法插手的地區。
隻要錢給夠,老張這條命是能搶回來的,待傷情穩定後,再送到後方療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