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內奸
張承最終賠了錢給店家。
趙春現在還是那副傻傻的模樣,張承詢問他昨天晚上在那裏度過,這個傻傻的小子說他在一個廢棄的馬廄裏麵用稻草當被子過了一晚。
趙春匯報完了自己昨天的行蹤之後,張承嚴令他以後不能做這樣的事情。
兩個人在廣州盤桓了一陣,然後回到了客棧。在裏麵和高泰聊了一陣子之後,兩個人達成了共識,那就是這裏不能夠進行大規模的農業生產,必須要進行拓展,首先需要的就是和當地的士紳打好關係,讓他們提供一些糧食還有農業產品。
這件事情需要慢慢來,急不得。
商定了事情之後,張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現在的財路來源還非常小,而且班底實在是太過於淺薄,隨時有被別人侵吞的風險。須知道明末時期,大多數的豪商都有朝廷大員的背景,沒有一定的實力根本就做不得豪商,隻配成為豪商的附庸。
張承問高泰認不認識其他的商人,同時把後世的股份製給了高泰。高泰很高興地接受了這樣的一份計劃,最後高泰也拿出了他費盡心血製定的三江商社規劃,大致和張承想要的差不多,張承看了以後也非常滿意,對高泰也信任了一點。
廣州這邊的事情忙完了之後,張承回到了桑浦山,又視察了一陣士兵的訓練,見項城、孫林和江若水管理得不錯也就沒有讓他們繼續做下去。
張承看完了紀效新書之後,把裏麵沒有任何感情和娛樂的方式給取消了。
同時明軍裏麵隨處可見的殺頭砍頭砍腳砍腿的方式也進行了取消,隻有臨陣退縮、戰場抗令、持械抵抗軍法、傷人、逃兵、殺害戰友等事情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後來又在軍法條規裏麵寫上用皮鞭來進行懲罰,免得把人打傷。進行完了這些事情之後,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張承也準備去贛州。
去贛州是坐船去的,船夫當時聽見自己打算去贛州的時候都嚇了一跳,現在從贛州逃難的人多,像張承這種逆流而行的人實在是少見,再三確認張承是去贛州之後,踏上了行程。
路上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一路路過英德縣,乘水路過韶州府,然後東轉進入廣東南雄府,經平田巡檢司到江西南安府,繼續北上至南康縣,在守衛森嚴的潭口巡檢司和長洛巡檢司交了幾個錢放行了之後,終於抵達了目的地贛州。
一路無話,到了下船付費的時候,船夫收了張承的兩倍價錢。
理由是現在載張承讓他少載兩個人,這個損失必須要讓張承承受。
張承哪裏肯受這個氣,直接和船夫友好地握了握手並且進行了友好的交流之後,雙方達成了共識——決定按照原價進行。
下了船,張承來到了這個曆史文化名城,同時也是三省重城。
贛州地處廣東、福建、湖南三省交界處,是西南地區的門戶,贛州一失,湖廣、西南、嶺南危矣。
來到了贛州古城,張承沒有停留,直奔贛江邊上的一座中藥鋪子,裏麵的藥材都是從樟樹批發過來的。張承走了進去,拿起一塊當歸說道:“這個多少價?”
一個中年男子很快走了出來說道:“這得看客官需要多少斤了。”
“我需要八斤。”
“需要各種成色?”
“有幾種成色,煩請告知。”
“有下成、中成和上成成色,不知道客官需要各種?”那人麵不改色地說道。
“我需要中上成色,不知道店家這邊可還有?”張承說道。
“這位客官,請入內詳談。”那人麵不改色心不跳,如同普通的商業會談一般?
入內,周邊的陳設非常簡單,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之後直入主題,張承出示了芷園公的書信之後,那個家夥立刻就把所有的情況都說了出來,說出了指定的地點之後讓他去找一個中年男子之後,沒有多說一句話。
中年男子打量了張承一陣之後說道:“今天你就在這裏歇息一陣子,晚些時候去那裏也成。”
“好,不過入城之後應該如何去尋找?”
“這個不用擔心,芷園公已經安排好了相應的人進行接應,進入到了指定的地點之後就會有人來,你不必擔心這個問題。而且到時候說你是掌櫃,剛剛從外麵進貨回來,也有相應的票據,他們不會懷疑的。”
“好,可是遇見行更的盤問應該如何?”
“不錯。”這個人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沒有人願意各一個傻瓜做間諜工作:“到時候你隻需要這樣回答就可以,你的祖母是……”
“等我一會兒,待我用紙記錄下來。”
“你還會寫字?”那個人感覺非常詫異。
張承微笑著說道:“掌櫃怎麽能不認識字呢?”
……
……
一口氣把一大串的人物關係、相貌、身高還有特征寫完了之後。張承把手中的稿紙遞給那個人說道:“如何?”
那個人看了看稿紙,撫須而笑:“雖然是稱不上過目不忘,但是也可以稱之為智才之士了。”
張承道:“先生過謙了,先生也早點休息吧!”
商人搓了搓手準備起身離開,張承又說道:“這位先生,您應該非常緊張吧!”
那個人強笑著回過頭說道:“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怎麽可能不緊張麽?好比是快刀架在脖子上。”
“一切都是為了中興大明。”張承走向前突然說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隻是覺得自己很有必要。
“對,一切都是為了大明,一切都是為了中興大明。”那個商人臉上的緊張之色一下子消失不見,眼睛裏閃過一絲希冀的光明,隨即又暗淡了一些:“可是又有誰能夠記得我們這些微末之人呢?”
張承突然起身說道:“人在做,天在看,總有人記得的。”
第二天,張承來到了指定的地點,同行的還有昨天的那個商人。因為事情並不算太過於緊急,張承一路上和這位商人談一談當地的典故,商人也會不厭其煩為張承進行講述。
“這條路是我小時候就在這裏的,叫做木匠街。距離這裏不遠還有一座橋,叫做鴛鴦橋,我小時候看見河麵上有鴛鴦就用石子扔他們,還在上麵刻了一個字……”
張承禮貌性地過去看了看,果然一些小孩的塗鴉,那個搓了搓手哈哈大笑,張承也禮貌性地笑了兩句。然後兩個人又撿了幾個石頭準備扔鴛鴦,結果沒發現鴛鴦。
路程再遠也有走完的時候,再說現在的贛州城也並不大,很快到了指定的地點,那個商人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們進去吧!”
裏麵並不大,幾個人而已,坐著三個人,下麵的侍從扯著如同公雞一樣的嗓子說道:“還不快快拜見三位大人!!”
“拜見三位大人!”
“兩位義士快快請起,正直國家多事之秋,怎麽可以如此虧待兩位,快快端上香茗,犒勞兩位義士!”張承忽然覺得這個聲音非常熟悉,卻聽見旁邊的侍衛說道:“是,沈先生。”
張承同商人起來了之後入座,隨後端來了兩杯茶,入口卻是苦澀無比,謝三賓說道:“如今國勢艱難,我輩為國朝大臣,亦同是抗清清義士,方以國士為念,不知道監督總理有何指教?還請義士轉述。”
張承喝了一口茶說道:“這個是張總理的筆信,幾位可以一觀。”
看了幾分鍾之後,幾個人眉頭舒展,那位沈姓先生說道:“你做的很好,現在贛州城內防守穩固,我等進行相應的布防,堅守贛州,若是贛州有失,我等也隻能以死謝罪了。兩位風塵仆仆來此,想必也已經有一些疲倦,外頭有兩間寒舍,兩位若是不嫌棄,可以去坐一坐。”
這就是要趕人了。
張承和商人也不含糊,行了一個禮之後很快就告辭。
待張承走後,那個沈姓人士說道:“筆跡可有不同?”
一邊的幕僚說道:“此必芷園公的親筆信無疑。”
“好,立刻按照芷園公的命令進行布防,建奴來勢洶洶,贛州之事重大,必不容有失。”
“是。”
……
……
“越先生,你可看出有什麽異樣?”張承來到了毛舍之後關上門說道。
越夏說道:“應該是那位沈姓先生邊上的幕僚吧!”
“正是。”
“為何?”雖然越夏憑借自己多年來的行商經驗看出這個家夥的異樣,但是現在他還不知道怎麽看出來的,她以往張承能夠給出一些答案。
“第一,我給出書信的時候他一直斜著眼睛想要看清信上麵的內容,這是一個幕僚應該做的事情麽?”
越夏搖了搖頭。
“第二,我看他在沈公看信的時候,雙手時不時抻自己的衣領,同時後退微微往後退,如此想要做什麽?”
“這也就罷了,也可以理解為擔心國勢,心情急切犯下錯誤,但是他最致命的一點就是,他千不該萬不該給我端來一杯茶!!”
“何解?”
張承冷笑兩聲:“此茶乃是山東日照縣所產的茶葉,和南茶味道迥異,我如何不知道?更可惡的是,這個茶品質非常好,這個說明什麽?定然是此僚已經暗中投降建奴,甚至可能已經把贛州城的部署透露給了建奴!!”
“好膽!!”
“越兄不必如此,老兄我已經有一計,可以活捉此僚,讓他現出原形!”
越夏如聽仙樂,趕緊湊過來說道:“計將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