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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三魂七魄

  言罷,大巫鹹側身問蒙頂山老巫覡,“蒙頂山巫長,你看呢?”


  蒙頂山老巫覡翻看青年男子眼瞼,隻見男子雙眼與常人無異,點頭附和道,“大巫鹹言之有理,離魂之症時日久了自己就會康複。不過,目前大軍按始皇帝陛下旨意,繼續前進行軍很重要,宓丫頭你既然擔心,那就每晚辛苦一些幫助世子早些康複罷。”,又對帳外道:“中庶子,世子已經轉醒,你可以進來看望。隻是世子目前還有離魂之症,需要好好照料,想必明日大軍就可以繼續開拔了。”


  中庶子聞言,掀開帳簾,走到平躺青年男子身前,看到男子果然醒來,隻是眼神中透露這迷茫,顯然患了離魂之症,不能認識自己。


  中庶子躬身對大巫鹹和蒙頂山巫長以及眾巫士覡士道,“多謝諸位,無忌會如實向侯府稟告,侯府對蒙頂山巫祠和巫山巫庭自有回報。在下稍後和蒙騎郎、屠軍正與李戶郎知會,明日大軍如常行進。旬日循例再將此事報備丞相府。”


  一旁的年輕蒙頂山覡士,問身旁的蒙頂山老巫覡,“何為離魂之症?”


  蒙頂山老巫覡,緩緩對年輕覡士說,“離魂之症與民間遊魂之症同。秦巫醫秦越人,昔年曾言其支脈祖師扁鵲,診此類二十八例,將我巫之一道離魂之症和民間解釋為遊魂之症,以減輕民眾擔心。今日世子之症正是如此。夫遊魂之症,若失憶,若迷遊,若自語,若不自控……不一而足。”


  年輕覡士又問,“那可有法恢複,可會加重?”


  蒙頂山老巫覡答,“剛才大巫鹹所說是我巫庭一脈最最正統的治療之法。隻是世間哪能處處遇見宓丫頭這樣修行的巫士呢。”


  “昔年巫醫扁鵲,醫術神授,招魂而後開顱以治,十死其七,武王幸焉。自其而下,秦越人諸輩先師,不先施法招魂,以遊魂開顱,百不存九。亦有靜養者,或驟亡,或三年五載,或十年廿春,或慈祥而終,不一而足。魂遊於外,一方麵需用神草芝參將命吊住,不虞有它;另一方麵急需九巫招魂,魂歸則可活,然後靜養,恢複者十之五六。”


  “或有方士可以一試,普通鄉裏巫醫實在無萬全之方,術淺力窮矣。巫者最靈者是巴楚之巫,猶以我巴山巫庭為最;方士最有能力的則是三晉,韓魏故地為佳,至於齊魯方士偏向儒生,不專精,術淺而狡詐者多矣。”


  蒙頂山老巫覡取下腰間掛的酒囊,潤潤喉,又解釋道,“《春秋》有雲:心之精爽,是謂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又雲:人生始化曰魄,即生魄,陽曰魂;用物精多,則魂魄強。”


  “夫魂者有三,曰胎光、曰爽靈、曰幽精,以應天地人。夫胎光俗雲天魂,太清陽和之氣也。胎光屬之於天,常欲得人清淨,欲與生人,延益壽算,絕穢亂之想,久居人身中,則生道備矣。”


  “夫爽靈俗雲命魂,陰氣之變也。爽靈屬之於五行,常欲人機謀萬物,搖役百神,多生禍福災衰刑害之事。夫幽精俗雲地魂,陰氣之雜也。幽精屬之於地,常欲人好色、嗜欲、穢亂昏暗、耽著睡眠。夫人常欲得清陽氣,不為三魂所製,則神氣清爽,五行不拘,百邪不侵,疾病不縈,長生可學。爽靈欲人生機,生機則心勞,心勞則役百神,役百神則氣散,氣散則太清一氣不居,人將喪矣。幽精欲人合雜,合雜則厚於色欲,厚於色欲則精華竭,精華竭則名生幽簿,罪著,死將至矣。”


  年輕覡士又問,“師長越說聽著越迷糊,這三魂這般解釋,一時還是鑽研不通透。”


  蒙頂山老巫覡,繼續解釋,“我這後一種說法不是我巫庭正論。早年我向你們一樣粗學有成,被師長派下山去,到關東齊魯一帶遊曆,和稷下學宮方士交流,他們的說法。我巫庭一直說,仙近道,巫近人。方士就是學的修仙訪道一脈,修有成謂之真人。”


  “隻是現今觀之,始皇帝陛下身旁齊魯方士更近儒生,招搖撞騙者多。有道真人反而少之又少,我這些是昔年在稷下學宮聽莊子的學生和我分說的。”


  “齊魯一代方士又有說,三魂,謂之三命。一主命,一主財祿,一主災衰;一常居本屬宮宿,一居地府山嶽中,一居水府。”


  “以本命之日,本生甲子日也,一魂歸降,人身唯七魄常居不散。若至本命日,一魂歸降,檢行生人,與魄合察衰敗壯健。若三魂循環不絕,則生人安穩無病。其日可清淨身心,不酒,不色,著新衣,焚香習善。至本命日,若欲睡則睡少時,魂與魄合即去。若其日淫醉昏亂,魂歸,去身三步取合不得,穢氣衝射,魂遂去而不歸。如三度魂歸不合,魄即去身,神拏矣。此即方士所謂遊魂之症。”


  年輕覡士又問,“我巫庭一脈,三魂分天地人,為何方士有說山嶽地府,又說水府?”


  大巫鹹回道,“水府,非常見大江大河與汪洋大澤。水府主應天命,領川澤。是故,謂之天可也。”


  蒙頂山老巫覡繼續講,“魄者陰也,常欲得魂不歸;魂若不歸,魄即與鬼通連。魂欲人生,魄欲人死。三魂絕而不歸,即魄與五鬼為徒,令人遊夢怪惡,謂之遊魂;身無主矣,令人行事昏亂,躭睡好眠,災患折磨,求添續不可得也。”


  “一年六旬,此小花甲紀年也,魂六度歸身中,製禦陰魄,令不與陰邪通好,百神交會,形體災難不侵;若六旬不返,魄得其便,與陰鬼謀,人將亡矣。若陰氣製陽,則人心不清淨;陰雜之氣,則人心昏暗,神氣闕少,腎氣不續,脾胃五脈不通,四大疾病係體,大期至焉。旦夕常為,屍臥之形將奄忽而謝,得不傷哉?”


  “方士製離魂之症,謂之拘魂。是時,三魂不定,爽靈浮遊,胎光放形,幽精擾喚。其夕,皆棄身遊遨,飆逝本室。或為他魂外鬼所見留製,或為魅物所得收錄,或不得還返,離形放質,或犯於外魂、二氣共戰,皆躁競赤子,使為他念,去來無形,心悲意悶,方士皆當拘而製之,使無遊逸矣。”


  “卜算擇日,拘留之法:當安眠向上,下枕,伸足交手,仰上,冥目,閉氣三息,叩齒三通,存身中赤氣如雞子,從內仰上出於目中,出外赤氣轉火燒身,使匝一身,令其內外洞徹,有如燃炭之狀。都畢矣,其時當覺身中小熱,乃叩齒三通。畢,即存三魂名字,胎光、爽靈、幽精三神急住,因微祝曰:太微玄宮,幽黃始青,內煉三魂,胎光安寧,神寶玉室,與我俱生,不得妄動,鑒者太靈。若欲飛行,唯得詣太極上清;若欲饑渴,唯得飲徊水玉精。”


  蒙頂山老巫覡,見大巫鹹未有反駁,繼續講七魄,“第一魄名屍狗,其第二魄名伏矢,其第三魄名雀陰,其第四魄名吞賊,其第五魄名非毒,其第七魄名除穢,其第七魄名臭肺。七魄之名,身中之濁鬼也。”


  “方士製檢之法:當正臥、去枕、伸足,兩手搓掌心,次掩兩耳,指端相接,交於頂中,閉息七通。存鼻端有白氣如小豆,須臾漸大以冠身九重,下至兩足,上至頭上。既畢,於是白氣忽又變成天獸,使兩青龍在兩目中,兩白虎在兩鼻孔中,皆向外,在心上向人口;蒼龜在左足下,靈蛇在右足下;兩耳中有玉女著玄錦衣,當耳門,兩手各把火光,良久,都畢。又咽液七過,叩齒七通,呼七魄名,畢,乃祝曰:素氣九回,製魄邪奸,天獸守門,嬌女執關,七魄和柔,與我相安,不得妄動,看察形源。若汝饑渴,聽飲月黃日丹。於是七魄內閉,相守受製。七魄亦受生於一身,而與身為攻伐之賊,故當製之。”


  年輕覡士又問,“若七魄亂象,我巫士覡士當如何治之。”


  蒙頂山老巫覡,慈祥看著好學的年輕一輩覡士,猶如當年的自己。繼續講道,“我巫庭抓大放小,主看三魂圓缺,七魄作為輔弼,長相調理即可。所以祝由之術不可不謹學。方士之言可做參考,日常操習還是要靠祖輩傳承的巫術。”


  大巫鹹看到蒙頂老巫覡講解已經很完備,補充道,“禹步,我巫庭一脈不可不學,此為祝由之基礎。方士亦言上清飛步是也。今日七星祝由之術,應七星魂魄之法。七星,北鬥是也,第一星天樞魂神,第二星天璿魂神,第三星天機魂精,第四星天權魄精,第五星玉衡魄靈,第六星闓陽魄精,第七星瑤光大明。我巫庭一脈,巫舞大司命招魂禮魂即可。”


  “方士一脈,祝由術另有傳承。右七星,魂魄之名,號曰七元之靈明,步星魂魄行星之上,皆心存之,此名曰飛仙,飛仙步鬥,魂魄三匝。畢,於是向陽明星上,又閉氣,而心祝曰:陽明大魁,祝畢。第一左足躡陽明星,第二又進右足躡**星;祝畢,第三次左足躡玄冥星;祝畢,第四次右躡丹元星;祝畢,第五次左足躡北極星;祝畢,第六次右足並躡闓陽星;祝畢,次左足並躡瑤光星。乃通息,大祝曰:金木水火土,五行相推,七星煥煥,天綱最威,輔星鎮盛,弼星扶衰。九真太上、太極、太微三府,玉帝三尊辟非,天動地轉,魂魄相隨,使我飛仙,真光徘徊,名入金房,玉門乃開,乘龍陟空,日月同輝,遊行太清,鳴鈴翠衣,左躡流電,右禦奔星,地上萬邪伏死,敢追惡心視我,使爾斬摧。帝命玉女勞侍以歸,魂真魄神合形升飛,畢。”


  眾巫士覡士向大巫鹹和蒙頂山老巫覡行禮,“拜謝師長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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