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鹽津夜盜人2

  大巫鹹領著巴宓和一眾巫士來到大帳，準備招魂儀軌。


  巴宓腳踩禹步，起招魂舞。隨著巴宓巫舞起，嚴青目光漸漸低沉，呼吸慢慢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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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兄長，聽說你小藝數術已經學完，宓也學完了。出個題目問難一下兄長如何？”，明眸小女子巴宓眼睛眨巴眨巴會說話。


  嚴青本不想和巴宓遊戲，每次都隻有被欺負的份，都有心理陰影了。


  但每次都是在巴宓那天真無邪的目光中，不忍拒絕，一次一次被智商碾壓，這種痛苦難以言說。


  “樹上五隻白鶴，六隻黑鶴，朔兄長持弓射落一隻白鶴，樹上還剩幾隻白鶴，幾隻黑鶴？”，巴宓問向嚴青。


  作為年齡相當的玩伴，在大母去僰道的日子裏，兄長嚴朔學習君子六藝的年齡，需要時時勤學苦練，嚴青就成了全職陪玩。


  “射下一隻白的，當然還剩四隻白鶴六隻黑鶴。”，嚴青胸有成竹的道。


  巴宓搖搖頭，“青兄長真笨，射中白鶴的動靜那麽大，白鶴和黑鶴都飛走啦，樹上沒有白鶴和黑鶴了。”


  又一次被智商碾壓，感覺很不好，但又不能和宓丫頭計較，畢竟來者是客，特別是巴宓的歪理還有一定道理。嚴青頭疼的隻想撞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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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嚴青經過巫舞安神，早早歇息。


  忽而，帳外傳來大聲呼嚎，“山鬼來啦，快聚集斬殺，不然又有人被盜。”


  聽聲音，還是商隊紮營的方位。看來山鬼也能探知大營哪裏守衛嚴密，今夜雖然加倍士伍守夜，但也隻能關照商隊大營一下，守夜士伍巡邏重點還是在軍隊紮營這邊位置。


  嚴青被外界吵鬧吵醒，起榻，中庶子莊無忌已經等待在大帳中，仿佛知曉大行令要穿衣巡視，將黑色繡著金色大秦圖騰鸞鳥的披風拿來給嚴青披上。


  嚴青領著中庶子和部分侍候的仆僮，打著火把向聲音嘈雜的地方巡視。


  忽而聽到“山鬼跑啦，可是商隊還是被擄走了幾個人。”，循著聲音，嚴青一行來到事發之地。


  隻聽著成都杜家商隊首領杜子騰，放聲大罵，“天殺的山鬼，老是盜我商隊仆僮，我商隊仆僮可都是家生子……”


  不用細問，可以肯定今夜成都杜家遭遇了昨日成都範氏相同的結果。


  天色暗淡，月光稀疏，晚上也不便出營找尋商隊仆僮。


  大巫鹹等人聽到大營呼嚎，也是趕到事發現場，隻見現場腳跡淩亂，還有少量據說是刀劍砍中山鬼留下的血液。大巫鹹安排巫士收集地上流落帶有血跡的泥土，以備次日施法使用。


  嚴青問大巫鹹：“夜晚可能確定被擄走的人位置？”


  大巫鹹搖搖頭，“夜晚陰盛陽衰，縱然能確定人的方位，也不易找到。還是要等待天明尋找最為妥當。”


  嚴青吩咐眾商隊首領打起精神，晚上每個營帳安排兩人守夜，以防熟睡中又出現這種狀況，畢竟已經發生第二次了。具體處置事宜等待天明再說。


  眾人領命散去，一夜輾轉難眠不提。


  次日，破曉時分，大巫鹹和蒙頂山巫長領著眾巫士覡士都出帳，尋高處朝朝陽紫氣日課。


  用罷早食，大巫鹹和蒙頂山巫長來到中軍大帳。


  嚴青向大巫鹹請教，“大巫鹹，山鬼屢次犯我大營，可否驅趕遠離大營，每日人員損失後又找尋太耗費大營人力和時間。”


  大巫鹹回道，“昨日我命人收集了部分山鬼血液，可以判定這兩日發生的事是有人特意為之。山鬼血液，我和蒙頂山巫長辨別出一種發情藥。看來離開僰道，我們碰到了第一波鬥法的巫。隻有鬥法勝過了他，這個巫才會現身，後續才不會繼續對我們發難。昨日蒙頂山巫長雖然救回被擄走的人，但那些人已經受到驚嚇，需要調理才能複原，隻能算是打成平手。幸好青小子你這次遠赴絕域，我巫山巫庭和蒙頂山巫長一脈隨行，否則憑隨軍半是士伍半是巫祝的日書卜者是不能破解這些，大軍就隻能任人宰割索要物資了。”


  蒙頂山巫長點頭，“大巫鹹說的很有道理，既然我等隨軍，那就要減小損失。要將隱藏在暗處的巫找出來，否則會沒完沒了的被山鬼盜人。影響大軍前進速度，始皇帝陛下和丞相府會下書斥責的。”


  大巫鹹對蒙頂山老巫覡說，“巫穀，你帶眾巫士覡士布置山鬼儀軌吧。我和宓丫頭準備巫舞。”


  營地空曠的空地上，蒙頂山巫長帶領眾巫士覡士，布置山鬼儀軌。隻見法壇四周各一大盆鬆木火焰，眾巫士覡士在法壇四周圍成一個圓形，大巫鹹和巴宓盛裝，頭戴鬼麵，青臉獠牙，乍一看煞似恐怖。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從文狸，辛夷車兮結桂旗。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餘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留靈修兮憺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采三秀兮於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鬆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鳴。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


  如此頌念六六三十六遍，大巫鹹和巴宓腳步不停的巫舞。舞畢，大巫鹹取帛用毛筆朱砂扶乩，判定大營中人眾消失是在東南方向，與大軍前進方向並不一致。


  蒙頂山巫長施法，通靈一些鳥雀幫忙尋找丟失的杜氏商隊眾人。


  杜子騰忙向大巫鹹和蒙頂山巫長行禮拜謝。


  蒙頂山巫長帶領一眾巫士覡士於大營空地施法，先撒一些鳥食於地麵，再通靈鳥雀，共享視覺聽覺，盤旋高空，搜尋失蹤的範氏商隊之人。


  鳥雀盤旋越來越遠，忽然在東南方向直直前飛，向下盤旋落下，地方在東南向約40裏之處。


  蒙頂山老巫覡對侍立一旁的杜氏商隊頭領說，“東南向40裏，有一處山洞，可速去找尋。”


  杜氏商隊首領杜子騰向大巫鹹和蒙頂山巫長行大禮答謝，“謝謝大巫鹹和蒙頂山巫長幫忙施術找人，謝過大行令妥善安排。”


  杜子騰安排手中仆僮向東南方向尋找失蹤的人員。


  嚴青安排中庶子召集洗馬嚴羅、羌已，隨軍商隊頭領和騎郎蒙嬰、戶郎李則、軍正屠蘇並兩個五百主任駟、樊高大帳內議事。


  中庶子莊無忌安排舍人杜茂和王乙分別去大營邀請眾人集合議事。


  不久隨軍商隊眾人陸續到達大帳。


  眾人躬身行禮道，“隨軍商賈範卯（呂巳、杜子騰、莊回、熊醜、卓成、司馬戌、巴甲、趙寒、李壁）拜見大行令。”


  少時，洗馬和軍中將領趕到大帳。


  “侯府洗馬羌已、嚴羅拜見大行令”。


  “騎郎蒙嬰（戶郎李則、軍正屠蘇、五百主任駟、五百主樊高）拜見大行令。”


  嚴青敲打一下桌案，示意侍立在兩側的商隊和大軍將領安靜。


  目光看向商隊眾首領，嚴青低沉著聲音說，“商隊範氏和杜氏這兩日遇到的山鬼盜人之事想必大家已經知曉。先前考慮到隨軍商隊畢竟不是大軍，夜晚巡查是讓各商隊自行負責。可是隨著遠離僰道，荒郊野嶺，原先的管理手段已經不合時宜。這兩次人員失蹤事例說明，我們的大營還有漏洞。”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既然兩次因為巡查不及時，現在我欲將商隊也分作兩個五百，施行軍隊管理，由洗馬嚴羅、羌已分別負責商隊夜晚巡查，侯府洗馬有權處置夜晚不合軍法的事宜。晚間巡邏人數加倍，一半士伍一半商隊仆僮混編，仆僮聽從士伍的安排，大軍和商隊營帳都列為巡查目標。”，嚴青繼續安排，“隨軍十家，你等意向如何？”


  隨軍商賈首領範卯（呂巳、杜子騰、莊回、熊醜、卓成、司馬戌、巴甲、趙寒、李壁）行禮，“敢不遵命。”


  從嚴道出發時，軍正土屠蘇曾提議隨軍商賈太過散漫，請求大行令嚴青下令將隨軍商賈仆僮按軍法管理。隻是當時時機不合，且提議遭到隨軍商賈首領全部反對。考慮到隨軍商賈都是和侯府交好的巴蜀、關中、隴西大姓，嚴青當時把軍正屠蘇的提議先行擱置，留待時機合適再議。


  現在隨軍商賈遭受兩次損失，正是商議施行全部監管，實現軍正屠蘇建議的好時機。


  大行令嚴青又道，“既然隨軍商賈已經按軍隊編伍，每個姓氏百人列為一隊，商隊首領即為百人將。紀律也要抓起來，軍正屠蘇這塊要管起來，當然不能全部按照軍伍施行軍法，白日商隊活動軍正不得幹涉，對於夜晚犯禁仆僮酌情減輕處罰即可。”


  眾隨軍商賈領命稱是。


  嚴青又道，“既然隨軍商隊遇到困難，同為袍澤，五百主樊高領兩個百人隊協助杜氏商隊將人找回。蒙頂山巫長會通靈鳥雀幫助你等尋找失蹤的杜氏商隊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