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麻沸散
那雙眼氤氳透骨,清冷若皓月清輝,卻是每個瀕死之人都願意看到的眼睛,淡然中見自信,平靜中不顯慌亂。
讓人不由燃起希望。
魯太醫臉上浮現幾分驚喜,這個女娃給了他兩次驚喜,說不定這次真能有好法子。
胡庸成看到魯太醫臉上的希冀,嘲諷地扯了扯嘴角。
拉扯喉嚨開口“薑姑娘,可是有法子了。”一開口,就是毒招。
離得近,薑齋不動聲色按了按耳朵。
胡庸成對他聲音很是敏感,但凡有人對他聲音流露出嫌惡,這人若是比他地位高還好,徐徐圖之;若是身份卑微,胡庸成有的是陰毒法子千萬倍報複回去。
胡庸成眼神一下陰狠,半眯著眼睛遮擋住森寒,就像吐著猩紅芯子的毒蛇蟄伏著一口就要咬中獵物。
那視線不斷覷視,薑齋淡淡抬頭,眼神就直接與胡庸成對上。
胡庸成下意識一驚就躲開視線。
胡庸成暗暗納悶心驚,不知自己為何示弱般躲開,再暗暗看去,薑齋已經垂眸。
那雙眼裏有天上銀雪也有冥界暗河。
“薑齋學醫不精,”薑齋退步施禮,“但我讚成魯太醫,盡快割除腐肉,加強傷口處的換藥逐步恢複。”
胡庸成仿佛知道薑齋會如此,脫口便將對魯太醫的話又說一遍。
“耗時耗力,風險太高,沒人知道長時間腐爛傷口會不會直接惡化,”薑齋臉色不變直接開口。
胡庸成一下就說出話,薑齋語速不急不慢,氣勢十足。
營帳簾子響動,一個踏著斜皮黑紋靴的身影走了進來。
眾人望去,是江參將,一驚忙忙行禮,還沒等眾人下跪。
江參將一擺手,沉聲說道:“免禮。”掃視四周,最後視線匯聚到站著的眾人身上,在薑齋身上略一停頓,又不動神色移開。
一雙長得溫潤的眼裏看不清神色,但細看眼底卻仿佛有猛獸欲破籠而出。
“各位郎中有何好法子,將士們等不了!別磨磨唧唧!”一開口江參將就攝住所有人,薑齋微微垂頭。
此話一出,郎中們都顫顫巍巍要下跪,還算冷靜的魯太醫上前一步說了他的想法和胡庸成的意見。
便往後一步垂眸,話音落下,除了一些沒睡著傷兵的呻吟,一片安靜,沒人敢出聲。
“傷兵若是睡著無知覺,我們清理腐肉是否容易些?“薑齋開口打破寂靜。
”你說止疼藥?止疼藥太過昂貴且數量極少,”魯太醫眼中帶著惋惜,看著薑齋搖搖頭。
意思就是就算朝廷或者宣霽舍得為焰麟軍用藥,也是萬萬不夠,根本無法滿足一個軍營的用量。
“你以為我們營醫都是酒囊飯袋之徒嗎!”胡庸成嘲諷出聲,眼底的寒意更甚。
薑齋眼神都未施舍給胡庸成,眼神定定看著江參將。
“家母曾研製一個方子,不能使將士們完全減輕疼苦,但五分應是有。”
聽到“家母”江參將眼神一變,隨即被掩蓋。
在江參將麵前,胡庸成不知為何格外低調,怕被注意到似的退後到最邊上。
魯太醫驚喜但謹慎地開口,“這法子實踐過嗎,能行嗎?”
“家母手劄上道:若疾發結於內,針藥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既醉無所覺,因刳破腹背,抽割積聚;心下痞,按之濡,其脈關上浮者可用。”
“若此,家母已在人體上試驗過。”
“你還記得配方嗎,”這句話是江參將問出的。
“記得,”薑齋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