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惶恐不安
其容清明,天高日晶。日頭正豔,已過正午。
薑齋向池景芸和薑容打過招呼就要去拿飯,池景芸急急叫住薑齋,“阿齋,我隨你一同去吧。”阿齋才回來還沒歇一會兒,又得去拿飯,心裏真是堵得慌。
“五姐的身體……”薑齋還未說完。
薑容就接過話頭,“六妹,我沒事了,就讓二嫂隨你去吧。”
薑齋一想,自己若是不在,二嫂和五姐豈不是得餓著肚子,便輕輕點點頭。
池景芸轉頭要囑咐些什麽,還沒開口。
薑容就淡淡笑道,,“二嫂,我都知道,你們去吧,早點也能去早些回。”
一出小木門,薑齋心裏怪異感覺更甚,微不可察往身後看了一眼,什麽都沒有,隻有風聲呼呼而過。
薑齋神色未變隻是眼中多了一抹深思,這直覺是在無數次槍林彈雨、生與死中練出來的,絕對不會錯。
二人走到那晚燈火通明的地方,地上還有些潤進土裏已經呈深褐色的血跡,池景芸微微有些手腳發抖,前晚對池景芸是一個極大的心理衝擊。
田晏已經從傷兵營回來了,正彎腰收拾草藥。
見到朝這邊走過來的二人,田晏急急放下手上的東西,幾步便到薑齋和池景芸的麵前。
沒等二人開口,田晏就有些急迫地開口,緊皺的眉頭滿是不安焦急,他本想跑去,想了想,一是不太方便,二是感覺自己不信任薑齋似的,畢竟將軍都說過不怪罪。
方才見宣霽嚐藥,他心都快出嗓子眼了,若不是手中還有托盤,早就衝上去了。
“齋妹子,你那藥沒問題吧?”
“沒問題,”薑齋皺眉,是出什麽事了嗎?語氣還是堅定。
“那天南星加進去也沒事嗎?”薑齋話音剛落,田晏又急急開口。
薑齋了然,“田大哥,砒霜也能入藥呢,”薑齋露出今天的第一個輕笑。
聽到這,田晏心口一塊大石頭才算是放下去了,方才一直惴惴不安,幾次想跑到北軍營那邊。
田晏一個晃神,見到薑齋臉上的輕笑,露出雪白貝齒顯得唇紅齒白,一雙妙目有了點點笑意顯得青眸流盼,似秋水盈波。
池景芸見田晏直盯著薑齋,急急開口打岔,“六妹,你們在說什麽藥?”
田晏一驚立馬側開眼,耳後有可疑的紅暈。
“這是我二嫂,”薑齋說道。
“嫂子好,我是田晏,往後拿飯找我就成。”田晏耳後紅暈很快褪去,爽朗一笑。
“你們是來拿飯的吧,我備好了,”說著就往小廚房跑去,捧著一個小鍋就出來了,“這是今日的吃食,你們就著鍋一起拿走吧。”
薑齋和池景芸都有些驚訝,這未免……太多了些。
見池景芸有些遲疑,一直未伸手,便笑著開口,“嫂子,妹子,你們放心吃,我這都是報備過的,出了事也是我端著,妹子一早上辛苦了”。說著就哈哈一笑,語氣中多了幾分熟撚。
“你姐姐不是生病了嗎,”說著往前端了端。
薑齋點點頭,就要伸手去拿,“多謝。”
見薑齋伸手,池景芸才注意到薑齋手心痛紅,還有幾處被磨破了,在日光下,紅與白格外鮮明。
池景芸捧住薑齋的手,見都有嫩肉翻出來,眼眶一下就紅了。
“哎呀,妹子,你這,”田晏被嚇得有些結巴。這應是大竹掃帚刮到的。
“嫂子……”
池景芸打斷薑齋的話頭,看向田晏,“小兄弟,你這有膏藥嗎?”眼睛裏泛著點點淚光。
田晏一應,“有,我去找找,”說著就跑開了。
薑齋上前,“二嫂,你生氣了嗎?”
池景芸也不說話,就定定看著薑齋,眼底百感交雜,心疼、內疚、欣慰。
片刻才搖搖頭,“手傷了都不說,存心讓嫂子掉眼淚啊。”淚花更大了。
薑齋有些愣忡,這種感覺很陌生。
半晌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忘了。”
“傻丫頭,”池景芸通紅著眼眶摸了摸薑齋的頭頂
田晏很快回來了,池景芸和薑齋腳步有些急促,隻有薑容一人,始終不太放心。
回到木屋,見薑容下了床,池景芸感覺放下東西,嘴上已經說開了,“五妹,你怎麽就下床了,這才好一點。”
薑容還有點愣愣,臉上帶著還未緩不過神來的表情。
池景芸拍了拍薑容,薑容一嚇才回過神來。
“五姐,怎麽了,是有人來過嗎?”薑齋和池景芸臉上都有些焦急。
薑容有些愣忡,點了點頭,“方才有人說領將軍的命送了瓶膏藥過來。”
池景芸大驚出聲:“將軍?”池景芸看向小木桌,真有一個瑩白色小瓶,與這周圍格格不入。
這怎麽又跟將軍扯上了,池景芸雖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身為薑家兒媳,京中的人際網明著暗著的都知道一些。對這個大昭少年將軍卻不陌生。
年少成名,身份成謎,在京無人敢惹,從軍威震四方,
這樣的人絕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見池京芸惶恐失色,薑齋也不知如何開口。
有三個白麵饅頭還熱乎著,窩頭邊放了些鹹菜,搪瓷碗裏乘了一小碟肉。
三人都若有所思,池景芸和薑容甚至有些不知飯味。
薑容思緒飄得有些遠。
薑容聽到腳步聲,有些驚訝抬頭,就見一個男子倚靠在木門上,在那雙流光迤邐的桃花眼下,身後的木門都仿佛增添三分顏色。
外麵冰天雪地,桃花眼熠熠生輝,灼灼盛開在塞北邊疆的雪地裏。
隨元良見宣霽親衛往北軍營去,有些奇怪,經過時便隨口一問,“薑”字讓隨元良停住了腳,轉了方向。
“剛好要經過,給我吧,我幫你送去。”嘴角撮著一抹笑。隨元良一回來宣霽就派人過來說了,猜測應是薑齋因醫治受了點傷。
宣霽親衛略一遲疑便給了隨元良,北軍營是哪門子經過,且隨參領不是要去拜見將軍嗎?
見到隨元良,薑容有些驚恐,這是她第一次衣衫未整就見外男。
下意識竟不知如何是好,隻愣愣看著。
見薑容麵色潮紅,旁邊還擺著一碗藥,隨元良含著笑開口,“水土不服?一晚上就病了。”
薑家對他也算是有恩,但如今誰幫薑家就是跟聖上對著幹。
即使自己不怕惹一身騷,幫了薑家一把,但若是聖上覺得薑家百足之蟲,至死未僵,薑家這幾個女人不知還是否保得住。
隨元良暗歎了口氣,真他娘一輩子都不想回那個吃人漩渦。
薑容就有些不好意思,不動神色掖了掖被子,“多謝軍爺,薑容隻是受些風寒,不會礙正事。”
隨元良沒進來,“我叫隨元良,次三品參領,”說著就要抬腳進來,薑容往裏縮了縮,
“這是宣將軍讓送來的膏藥,”進來放下藥便出去了,“你還是養病吧,這是你如今的正事。”散在塞北烈風裏,飄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