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拒接還是接受
“元良,若是你真心不願,或者已有心悅之人,一定不要答應我。”江參將也不舍得,他知道安排別人人生是一個多麽招人厭的事,但是,世間安得兩全法,怎麽可能做到不負如來,也不負卿。
隨元良胡亂點著頭、搖著頭,眼角幹裂,莫名好像要裂開,什麽也沒說走出了營帳。
“為什麽啊,為什麽我會怎麽傷心,薑齋長得不醜,真容還異常好看,醫術高超,雖說性子冷但,但骨子裏也不是什麽薄情寡義之人,而且參將也沒有逼迫我一定會成親……”
隨元良不停喃喃自語,不停安慰試圖說服自己,可是沒有用,他的腦海裏隻要一出現那個姑娘的笑容和惱羞成怒時的嬌態,所有的心防轟然倒塌。
隨元良此時仿佛就踩在棉花上,一腳一腳沒有落實點,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掉下去,此時深淵仿佛就在凝視他。
薑齋此時正在配計草藥,若是她知道江參將做的決定,也不知道她會說什麽,好氣抑或,好笑。
隨元良腳步就這樣深一步淺一步,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就按照自己心底的指示來到了傷兵營,姑娘此時還在忙碌,沒有看見他。
薑容感覺有一道強烈的視線就在不遠處,一直在她身上徘徊,但等她看過去的時候,又看不到人影。
隨元良想讓薑容知道他在,但在薑容看過來的時候,又狼狽躲開。
薑容從傷兵營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隨元良站在門口,直勾勾盯著她,眼神灼熱卻克製。
“您……”薑容話還沒說出口,隨元良就轉身離開了。
薑容麵容一僵,此時她對人的情緒十分敏感,隨元良,這是不願意見到她?她看了看自己衣服,肥大的棉袍,上麵沾著星星點點的血跡,衣角更是一大片,才從傷兵營出來,身上的味道也不好聞。
薑容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從那件事以後,薑容再也不貪近走那一條小路了,雖說每次要繞一些,但是心裏安定放心。
此時路上隻有巡衛了,撕裂的白空中,一輪巨大的圓日隻露出一角,今天氣候不錯,最近氣候都不錯,在漸漸升溫,天地萬物開始在這片土地複蘇,雪化,鳥飛……
薑容已經看到庵廬的建築了,腳步不免加快。
“薑容,”
一道男音從背後傳來,低啞沉靜,但仔細聽就會發現其中的波濤洶湧。
隨元良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已經跑開了,卻還是在她必經的小道上等她,反正,今天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
薑容轉過身,隨元良站在兩座小房子的中間空餘地,一瞬不瞬看著她,眼中好像很是難過。
不動聲色,薑容往後退了一步,但是隨元良格外敏感一般,前進大步,抓住薑容的手臂,“為什麽往後退,你討厭我?”
隨元良手上的勁沒有控製,薑容感覺自己手臂應該已經紅了,“沒有,鬆手,你弄疼我了。”
“那你為什麽後退,”隨元良咄咄逼問,不肯放過薑容臉上一個細微的情緒,好像一個得不到糖就不走的小孩,固執不走。
薑容心下不免惱怒,‘那你方才為什麽見著就跑啊’,有些無奈地低垂著頭,“我才從傷兵營出來,身上有些味道。”
薑容掙紮著手臂想要離開,但是隨元良就是那樣看著她,好像在分辨薑容話裏的真假,手上力氣放輕,也不讓薑容掙紮出去。
薑容許久掙紮不過,也就不浪費氣力,不掙紮了,就這樣和隨元良對視著。
隨元良如大夢初醒般,猛地鬆開薑容的手臂,並開始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
隻是後麵,隨元良說不出來了,我隻是不想你離開。
見隨元良失魂落魄的樣子,薑容想著隨元良平日裏雖然有時有些無理取鬧,但是對她們也沒有刻意刁難。
“隨大人,你是不舒服嗎?庵廬就在前麵,你可以去看看。”
隨元良搖搖頭,“庵廬治不了我的病。”
薑容心下一驚,以為隨元良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您是生了什麽重病嗎,我妹妹醫術很好。”
“薑容,你在擔心我嗎?”隨元良就這樣突然抬頭看著薑容,貿貿然闖進了薑容的眼裏,桃花眼裏沾著桃花色,麵前的男子五官很細致,線條直而流暢,薑容第一次知道男子也可以長得怎麽好看。
少年一捧清風豔,十裏芝蘭醉華庭。
目光一對間,隨元良的桃花眼,薑容的杏眼,在這沒有春色的邊塞,莫名剪開一朵花,相對時,有萬籟靜,風過耳。
先是薑容撐不過這對視,有些狼狽地往後退了幾步,隨元良方才欺身上來,靠得太近了“是,隨大人你要保重身體。”
一句“隨大人”把隨元良打回原型,不說話地垂下頭。
隨元良一瞬間他想告訴薑容自己心中的感情,也許隻有這一次袒露的機會了,但話到嘴邊他遲疑了,說了又能怎麽樣呢,隻是讓薑容平白多了一份苦惱罷了。
罷了罷了。
薑容看著隨元良仿佛失了魂的背影,腳步一下癱軟,靠在牆根。
隨元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的主軍營,等前麵沒路的時候,主軍營就轟然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眼神呆愣著,就想抬步離開。
營帳門口,宣霽的親衛,恭敬施禮,“隨大人,將軍有請。”
宣霽派人去請了隨元良過來,去的人一直沒有回來,正好就看見隨元良朝這邊走了過來。
見到隨元良進來,宣霽就把手上的一本折子遞給隨元良,一直不見隨元良伸手來接,也沒有看到隨元良的失神的樣子,直接扔給隨元良。
直直就落到隨元良腳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宣霽疑惑地看著隨元良,隨元良隻是指尖動了動,彎腰把折子撿了出來。
“你怎麽了?”宣霽很少看到隨元良這個樣子,都是兩個男人,沒有興致將傷疤揭開給對方看尋找安慰。
隨元良很多事情都藏在心底,麵上肯定是看不出來的,總是笑著如同不經世事的世家公子,但是不影響取敵人性命,笑著給自己正骨。
隨元良拉扯住嘴角,“沒什麽啊,我能有什麽。”桃花眼裏又是春風吹拂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