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撞見
“我聽說還是同乘呢,溫香軟玉,吃夠了吧。”說這話時,隨元良帶著點賤兮兮的笑,但出現在他那張風流多情的臉上,卻不見猥瑣。
“再說,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明明之前就好多了,突然就爆發了,壓都壓不住。”
“我問你這些了嗎?”宣霽放下筆,終於肯看隨元良一眼了,“我讓你把人放在瑉王府,你將人安置到你的別院,安的什麽心思。”
隨元良眼尾下垂,略微有些心虛,但隻一瞬,就理直氣壯了,“我什麽心思你別管,你把人安置在澄院,是什麽心思。”
“別以為我不知道,澄院除了你將來身邊那位,誰能住得,那浴室的水源流同處,把牆卸了,妥妥的就是一場鴛鴦浴。”
跟聞玨別院的浴池設計別無二樣,分流節水,將最清澈幹淨的水分為兩股,流向兩個相近的院子,這是最好的法子。
隨元良被說中了心思,暗戳戳地也把宣霽的心思暴露出來,誰都一樣,都是想吃肉,誰還比誰高貴了?
被隨元良一語戳破,宣霽也不惱,還揚起一個淡淡的笑,“你還找得到比王府更安全的地方嗎?”
隨元良頓時語塞,一張俊臉被一口氣漲得朱紅,半晌說不出話來。
“把人盡早送過來,現在為時早已,不要操之過急。”宣霽抬筆,筆尖卻遲遲不落,頓了半晌,又放下了。
隨元良多麵思索,待在宣霽府裏,是最安全保險的法子。
心中萬分不舍得,但還是得以那人的性命為重。
夜將墨色悄悄塗滿天穹,卻不似往常那般灑下一斛星鬥,隻有沉悶的黑色布滿天空,顯得壓抑極了。昏黃的燈光透過樹枝間的罅隙有了形狀,淩冽的寒風撕扯衣袂。
宣霽從書房出來,述安提著燈籠給宣霽照亮腳下的路,路上見不到什麽人,此時驚蟄未到,萬蟲也未複蘇,格外寂靜。
路過澄院時,裏麵燈火還亮著,站在原地靜默良久,他格外想去見見那個姑娘,剛邁出一步,隨即想到什麽,宣霽已經踏出去的靴子又收回來。
“王爺,要是想就去看一眼吧。”述安埋首低語,少見的開口,往常他是不會出言影響到宣霽的決定,但是王爺也是人,他也有七情六欲。
宣霽站在原地沒動,半晌認命似的,往澄院走了進去。
婢女站在門口彎腰施禮,聲音不大,傳不到裏麵的浴室裏。
宣霽穿著一件素白的革絲直綴,頭發高束戴著嵌玉石的寶冠,鼻梁高挺微勾,唇角鋒利如刀。
“姑娘呢?”
“在房裏。”白竹和芍藥兩人恭敬行禮,不敢抬頭。
算算時間,薑姑娘應該已經從浴室出來了,便更加不敢攔著主子了。
宣霽踏進房內,地龍燃燒適宜,不會悶熱,但雙腳赤足踩在上麵也不覺冷。
四麵不見人,忽聽到浴室處有響動。
半個時辰前
薑齋從白竹口中得知,澄院偏殿有個浴池,進去泡泡不僅解乏,睡前也助眠。
白竹怎麽一說,薑齋瞬間覺得身上格外粘膩,大病一場之後又匆匆趕路,塵土夾雜著黏汗,本來想著用一個浴桶就好了,沒想到還有一個意外之喜。
浴池有上好的漢白玉浮雕而成,盛開的羞怯欲綻的蓮花,水汽氤氳下,竟也顯得灼烈妖嬈,花瓣上凝懸著晶瑩透明的水滴,泫然欲落。
白竹出去替她拿幹淨衣服,薑齋繞道屏風後褪下衣物,掉落腳邊,層層疊疊開出絢爛的白花。
自來到這裏,還沒有舒心地泡過一次澡,除卻身上所有的衣物,踮起腳尖踏進池水,將已經初現端倪的身子沒入熱氣騰騰的浴湯中,闔上眼,一聲喟歎從喉嚨裏發出。
身體各個毛孔被打開,源源不斷的熱水輕撫而過,就像情人充滿愛意的撫摸,讓人流連忘返,迷迷糊糊的,薑齋竟然靠在玉璧上睡著了。
指尖已經泡得起皮皺起,薑齋踏出浴湯,劃過水麵,掀開一道水痕,身上的水滴不甘心地留下玉體,裸著身子,四扇楠木刻絲屏風上搭著幹燥的毛巾,還有一套月白色的中衣。
想來白竹是想她沐浴後就入睡,沒有再給她準備外衣。
攏合衣衫時,薑齋借著光滑可照人的石壁,打量了一番。
這具身體正在發育,方才洗浴的時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尖端,疼得她倒吸了一口熱氣。
胸前俏生生的挺立,腰間的結也極為鬆散,一碰就要散開似的,步步生蓮,隱約可見春光。
手上還拿著毛巾,薑齋繞過披風,穿過小門,便與站在房中的宣霽視線兩兩相撞。
宣霽不小心撞見美人出浴的場景,身體就定在原地,一向情緒不顯的眸子出現少見的呆愣。
剛被浴洗的墨發黑得如緞,臉蛋被蒸騰的熱氣熏染,更顯潤滑,室內燈火昏黃,向他走來的女子,帶著不染纖塵的超凡脫俗。
薑齋不覺有什麽,身上衣服穿得“整齊”,放下帕子,向宣霽點了點頭,“王爺,可是有事?”
宣霽聽到薑齋的聲音,瞬間反應過來,微微轉過身去,平複著身上各處霎時翻湧的血液,遲緩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沐浴。”
薑齋的發尾還在滴水,浸濕了腰和胸前的布料,薄薄的中衣越發貼身。
宣霽麵上不顯,耳根已經通紅。
“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你嫂子和姐姐明日就會到王府。”
不等薑齋回話,宣霽已經腳步匆匆地出去了,幾乎是讓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瑉王落荒而逃。
此時,皇城中央,層層宮闈之內,一個穿著黑色披風的男人,步履不停地在後宮走動,彎腰塌背的太監恭敬地打著燈籠,腳步匆匆地跟著男人。
走進一個不起眼的偏殿,打著燈籠的太監熄了篾子裏的火燭,弓腰替男人打開門,裏麵自有宮婢將男人迎了進去。
掀開帽簷,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不留須髯,嘴唇極薄,上嘴唇幾乎要隱於唇線之下,不大不小的眼,不高不低的鼻,總之是一個扔在人群中也毫不起眼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