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與此同時，有一人心態也同樣急躁。
飛機上的齊光冉，坐上之後才想起來沒有跟陳教授打聲招呼。
懊惱也來不及，畢竟飛機已經起飛，說什麽都遲了。
齊光冉神情蘼萎，盡管身體體十分困倦，但是因為心緒，腦海一片亂嘛，越是想要竭力睡著，越是活躍。
不可控製的就想起來，他那年從家裏出發，和現在一樣的心情。
同樣的焦躁，迷惘。
窗外的藍天澄澈如洗，雲層重重，也許在某個後麵，就隱藏著另外一個世界。他想長出一雙翅膀，盡情翱翔，去往另一個國度。
天那麽高，卻讓人從來都夠不著。
身邊所有的人都離他而去。他也會想念。
他看到了他的爺爺，對他的笑臉。那麽和藹那麽親善。
爺爺一如既往對他疼愛，絮絮叨叨和他說著家常話。
“這是家裏張媽給你做的，你最愛吃的菜，快嚐嚐。”
“小子又長高了。”
“這個家以後就靠你了。”
“要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娶媳婦兒可得擦亮眼睛。”
也看到了他的父親母親，父親母親對他招手。
還是那時候的家。
母親站在樓梯口，塞給他一張卡：“錢不夠了跟媽媽說。”
父親拿著報紙坐在餐桌前瞪媽媽一眼：“慈母多敗兒。”
然而卻被並沒有出手阻攔。
他看著十八歲他自己和父母寒暄，一家人其樂融融。
還有那個角落裏站著的妹妹，眼裏羨慕的光。
有什麽好羨慕的呢？
十八歲的齊光冉，招手讓妹妹過來。可憐巴巴的樣子，讓他十分憐惜。一個衝動就將自己手中的卡塞了出去。
爸媽的臉色一刹那改變。
沒想到的是妹妹卻並沒有接受，爸爸媽媽這才臉上好看一些，又說著客套話。
“哥哥給你錢你怎麽不接呢？”
妹妹隻是低頭不說話。
當時不覺，現在看到原來是這個樣子。縱然已經知道爸媽對妹妹不喜，那為什麽要領回來？
最開始他隻是可憐她，可相處時間久了他卻覺得有意思，有感情。
沒有人像他的妹妹一樣對他崇拜，心思明明白白就寫在臉上。
就像剛剛。
現在他懂了，那時候的妹妹在羨慕什麽。
他也好羨慕啊！
父母，感情，環境，不論是什麽，都讓他難以忘懷。
最重要的，在乎的都在。
他沒有家了，妹妹也被他弄丟了。
那個對他真心的小姑娘，最後還是被他傷透了心。
迷離間，靈魂好像從身體脫出。
也是這樣空姐甜美問候的聲音，也是這樣其他乘客交流嘈雜，匯成似蜜蜂嗡嗡聲。
他隻覺得吵鬧。
突然想起來魯迅那句，人世間的悲歡並不想通，他隻覺得吵鬧。
這世間芸芸眾生，其他人估計也和他一樣。
有人臉上掛著欣喜，亦有人掛著悲痛。
原來他隻不過最普通的一個。
終究不過命運罷了。
“各位乘客您好，您的目的地已到達。”
空姐的聲音讓齊光冉回過神來，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
他想了這麽多嗎？
原來隻不過大夢一場。
那個曾經歡喜的少年，向他揮揮手，頭也不回，再也不見。
…………
齊光冉匆匆忙忙，異國他鄉，即使他再怎麽努力，也比不上變化。
他隻能盡自己所能。
終於目的地到達，舅母已經一夜沒睡。這個女人從他剛出國的時候來到這個家，對他一直不冷不熱，現在看到他依舊麵無表情。
他可以理解，也不介意，本來一個幸福的家庭，突然插入一個外人，一個吃白飯的外人。誰能釋然呢？
看著病床上麵的舅舅，不過幾天，麵容枯槁，身形消瘦。
急性中風，搶救過來，意識清醒，已是萬幸。
但這樣對於急脾氣的舅舅不亞於讓他去死，慢刀子磨人莫過於此。
上了年紀之後總是身不由己，幾個熬夜，將為工作奉獻身心一輩子的舅舅打倒。
可如果再來一次機會，他相信舅舅依然會選擇加班加點。
舅舅就是這樣的人啊。
可歌可敬。
“你出來。”是舅媽在換他。
他依言出去乖乖站好。
“齊聖遠給我們打電話了，他不知道從哪聽說你舅舅生病的消息，是你講的嗎？”舅媽問他。
他第一時間否定：“並不是我！”
舅媽繼續追問：“那你哪來那麽多錢？”
“我找朋友借的。”齊光冉回答。
“你舅舅醫生的意思是回國療養。”舅媽沉默許久，向他說道。
齊光冉明白了：“我來安排。”
他和舅媽之間一直沒什麽話說，也不會像平常親戚關係那樣說上幾句家常話。得到齊光冉回複之後，舅媽就已經照顧舅舅去了。
國內原本外公外婆留給舅舅的老房子，已經被媽媽賣掉，於情於理舅舅回國之後的問題，應該由他來處理。
可他哪有房子呢？
他的家已經被齊聖遠占據，鳩占鵲巢。
舅舅已經是他唯一的親人，無論有沒有，都要變成有。
手機充上了飛機之後就沒電，現在充滿電開機。
一連串的滴滴聲蹦出來。
盛意，陳教授都給他發了消息。
盛意：我把你的事情已經轉告給陳教授，你舅舅現在怎麽樣了？
盛意：你到地方沒有？
陳教授：我已經知道你的事情，和盛意商量過年終分紅提前給你。
陳教授：柳知怎麽樣？手術成功嗎？
還有施久久。
施久久：怎麽樣處理好了嗎？
施久久：你怎麽不回複我？
施久久：我給你打電話怎麽關機了？
施久久：你是出什麽事了嗎？
三四個標紅的未接電話，全都是施久久打來的。
齊光冉一一回複陳教授和盛意的消息，隻剩下，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麽關心他？是真的很喜歡他嗎？
想到施久久之前在陳教授麵前說的那句話，本來他並沒有當真。但是後麵發生的事情讓他愈來愈覺得說不通。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他，那為什麽要在他身上花費這麽多精力？
他該怎麽回應？
他還借她的錢。
一句話在對話框內輸入又刪除，最後隻回複一句：沒事，手機沒電了，沒來得及充，我來國外看我舅舅。
那頭秒回：沒事就好，我很擔心你。
擔心？嗎？
盛意陳教授擔心他，他可以理解，但是施久久她這樣？算什麽？
他們究竟什麽關係？
朋友嗎？並不是。
同學嗎？也不是。
有的幾次交集，也是陰差陽錯。
我給不了你想要的。齊光冉發給她。
施久久久久回複他一連串的問號，什麽意思？
沒什麽。
齊光冉說完就關掉手機。
沒有結果的感情就注定不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