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新生新友新家
卉笙在房間裏轉悠了一圈,又在床上躺了躺,回想今日種種,不禁感歎,原來天地如此之大。之前以為法界就是她的全世界,如今想來真如井底之蛙。可天地再大,也再無一處可以稱之為家了。從今往後,她會努力把水晶宮當成自己的家。她深吸一口氣,感覺空氣裏都有娘親的味道。她心裏默念:娘親,我回來了。
此時酉時已過,日頭懸掛於西邊,灑落著一地餘暉。
突然肚子咕嚕叫了一聲,午前在洵異山,她吃過涵櫟給的一些點心,那之後便再未進食,這會兒可真是餓了。她一個激靈坐起身,不管怎麽樣,先去覓食吧。
走出房門,左右看看,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裏找東西吃。這時,一個梳著分肖髻的女子同一個束發戴冠的男子從走廊一側走了過來,二人看上去都是二十左右的樣子。但巫渚之前告訴過卉笙,神族也好,還是飛仙之人也好,壽命都會比普通人長,加之有駐顏術在,以外表來推斷一個人的年齡是很不明智的。
二人看見卉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那女子很大方地走上前,朝卉笙打招呼道:“許久未見有新人來了,你是剛來的嗎?”
卉笙點頭說:“是,我是今日剛從法界來的,我叫落言卉笙。”
女子回答道:“我叫李霜芸,一個月前剛從夷界來。”然後指了指一旁站著的男子,說:“他叫達布托,是三個月前從戎界來的。”
李霜芸又問卉笙:“你在哪個堂修行呢?”
“禦靈堂。”
“那太巧了,我們也在禦靈堂,這樣咱們也算是同期了。”李霜芸開心地說。一旁的達布托靦腆地點了點頭。
“我以後就叫你卉笙吧。要不你以後就跟著我們吧。住在釋更樓的人並不多,大部分人都選擇出去自己造個房子住,隻有我們這種剛來之人,才會住在釋更樓裏。”
卉笙一聽,眼裏滿是欣喜地說:“那真是太好了!你看我也是剛來,誰也不認識,一個人也寂寞得很,能有你們作伴,求之不得呢。”
李霜芸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拍拍胸膛說:“跟著我準沒錯,是吧。”她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達布托,達布托忙點頭附和。
“霜芸,我有些餓了,你們可知這附近哪裏有吃東西的地方?”卉笙的肚子在提醒她,等不得了。
這回達布托終於開口說話了:“就在轉角處,有飯堂,我們可以帶你去。”
“那真是太好了,我是真的餓了。”
“那咱們快走吧。”李霜芸已經走出去兩步了,正回頭朝二人招手。於是三人一起走向飯堂。
飯堂裏的人還挺多,卉笙有些意外。李霜芸解釋說,雖然住在釋更樓的人很少,但每日總有些人會不想做飯,於是他們也會跑來飯堂用飯。
說是飯堂,卻未見廚房或是夥夫,卉笙正納悶要如何點餐時,李霜芸拉著卉笙往一個桌子旁一坐,指著桌上說:“這是菜單。”卉笙夠著頭去看桌子,發現桌子的四個角處,分別畫著一碗麵,輕觸一下,突然一道光從那碗麵裏發出,在卉笙眼前列出一道道菜名。達布托解釋道:“你要吃什麽,點一下就成了,過一會兒,你點的東西就會飛過來的。”
這樣啊,有意思,卉笙心裏想。
菜單很長,像是廣納五界美食一樣,卉笙突然有些想念一尾做的牛肉麵,於是便點了一碗麵。等麵的時候,三人便閑聊了起來。
卉笙問:“禦靈堂的學徒多嗎?除了我們三,還有其他人嗎?”
李霜芸說:“禦靈堂學徒很多的。隻不過像我們這樣剛來水晶宮之人沒有多少。而且禦靈堂並不是大家坐在一起上課,而是根據靈力強弱分為不同小班,每個小班會安排一個諭導,大家都跟著諭導修行。”
“那你們的諭導是誰啊?”
達布托說:“我們算是新來的,還沒有諭導呢。我們的靈力也不夠加入其它組,所以還在等諭導。”
卉笙有些吃驚:“你們都來月餘了,還沒有諭導?那這些天,你們都在學什麽?”
李霜芸有些喪氣地說:“釋更樓的書樓裏有許多關於靈力的書,這些天我們就在那兒看書。但是沒有人指點,進步很慢。我倆到今日都還沒法自如的運用靈術,所以才一直留在這釋更樓裏,沒有出去自己造房子住。”
卉笙一聽,不禁心裏一沉。這二人等了這麽久,都沒有一個諭導來傳授靈術,那自己還不知要等多久呢。
似乎是看出了卉笙的擔憂,李霜芸給她打氣道:“沒事。聽說巫渚仙尊一直在努力幫我們尋諭導,應該很快就會有人願意做我們的諭導了。”
“是的,相信巫渚仙尊也不會一直把我晾在這裏的。”達布托應和道。
這時,卉笙點的麵從堂外一路飛到了卉笙麵前。麵的香味誘人,卉笙便放開吃了起來。第一筷入嘴,卉笙便有一種想哭的衝動,這麵的味道,像極了一尾的牛肉麵。卉笙眨了眨眼睛,把快要湧出的眼淚憋了回去。卉笙一邊吃著麵,一邊和李霜芸還有達布托閑聊。
卉笙給他們介紹著法界。李霜芸得知法界之人,人人皆會法術時,嘴巴張得能吞下一個雞蛋。原來夷界並非人人都懂靈術,確切地說,懂靈術之人少之又少,所以靈士被視為神秘又難得的存在,人人向往之。
達布托羨慕法界雖然人人會法術,卻依舊過著太平的日子。原來,戎界雖然人人皆會靈術,但正因如此,三國之間誰也不服誰,所以常年戰亂,百姓也疾苦萬分。達布托在聽到卉笙訴說法界的盛世太平後,一臉羨慕地感歎道:“真羨慕你們法界,有一個英明又強大的皇帝,護一方太平。”
那一瞬間,卉笙有些恍惚。綠絨鎮被毀之後,她一直為認為即墨皓彧是一個心狠手辣、毫無仁義廉恥之心的惡毒皇帝,可是眼前這個人居然說羨慕法界有這樣一位皇帝。她又想起即墨皓彧向她傾訴的那些抱負與無奈,原以為都是借口罷了,但此刻達布托所言,令她不禁反思,倘若沒有一個強大到能鎮壓四方,又同時愛戴子民的皇帝,法界還真能有一方安寧嗎?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也不想回答。因為隻要她認同了即墨皓彧,對綠絨鎮深深的負罪感和愧疚感就爬滿心頭。
卉笙正想得出神,突然飯堂裏有一陣騷動。她順著騷動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個女子身著桃粉衣裙,一頭亮麗長發垂至腰處,頭上插著千級玉製的發簪,腰部還掛著一個玉石翡翠禁步,一看便不是尋常女子。她的身後跟著五個隨從,聲勢浩大地掃過飯堂,所經之地都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李霜芸一看到那女子,臉上露出了一絲反感,拿手遮住臉,仿佛不願看到她一樣。
“她是誰啊?”卉笙好奇地問。
“她是掌管鬆鶴山愈草苑的琅戊仙尊之女,富陵佳。”達布托湊到卉笙耳旁小聲地說。
仙尊之女,難怪氣度不凡呢,卉笙心裏想。
富陵佳聲勢浩大地走過飯堂,仰著頭,一副誰也不放在眼裏的樣子。走到卉笙他們桌前時,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你這臉看得眼生,新來的?”富陵佳說話的時候連眼睛都不朝下看一下,一直仰著頭,言語裏一股子傲氣,所以卉笙聽了半天,也不知這話是不是對自己說的。
見卉笙沒有回應,富陵佳似乎有些不滿,敲了敲卉笙麵前的桌子,又說:“新來的,你叫什麽?從哪兒來的?”
這下卉笙確定她是在問自己的話了,趕緊禮貌地回答:“我叫落言卉笙,今日剛從法界來。”
富陵佳一臉不可置信,看著卉笙,略帶鄙視地說:“你居然叫落言。”
卉笙看著她,點了點頭。她一臉憤憤:“看來,落言這個姓也不光彩了。區區一個下界之人,居然也能叫落言。”
這話卉笙聽得刺耳,但是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肆意頂撞。富陵佳看了看卉笙這一桌的另外兩人,冷笑一聲道:“下界之人就是下界之人,都來到水晶宮了,還是隻有那麽點靈力,隻能在禦靈堂混日子。也不知你們走出禦靈堂之時,靈力又能有多厲害呢?”
“你!”李霜芸一聽這話,氣得直咬牙,猛地想站起身和她打一架,但一旁的達布托硬生生把她壓在了位置上。
然後達布托畢恭畢敬地說:“富陵小姐,咱們都是釋更樓的學生,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實在不必如此。我們自知靈力薄弱,定然會努力提升的。”達布托在卉笙麵前一直十分靦腆,眼下對著富陵佳的盛氣淩人居然如此不卑不亢,還說了這麽一大段話,實在令卉笙刮目相看。
富陵佳雖然還是有些生氣,但是看了看四周,飯堂裏的人全都在朝她看過來,於是她有所收斂地說:“那樣最好,可別拖我們神界的後腿。”說完,便帶著那五個隨從,浩浩蕩蕩地走到離卉笙他們很遠的一個桌子旁坐下,開始點單。
李霜芸氣憤地衝著達布托說:“剛剛幹嘛攔我?瞧她那樣兒,我看著就不舒服。”
“何必呢,反正以我們目前的實力也打不過她。”達布托神色平靜地說。
“這是什麽喪氣話。”李霜芸一聽,氣不打一處來,一副要吵架的樣子。
卉笙趕緊勸道:“霜芸,這兒人多眼雜,不過就是她的幾句話而已,別往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