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李勇凶死,秦家二太太經高人指點,先要在淨意寺做一場法事將其超度,之後就要把屍體火化,以防化為厲鬼作祟的消息在經心安排下,不出半日就傳遍了整個借水鎮。引起了人們的紛紛議論

  有說就應該如此的,也有說連個全屍也不給不太像話的…………討論一多,方向也開始分散,東扯西扯的又扯到了殺人凶手的身上……


  “死的是秦家仆人,殺人的也是秦家仆人,這兩下裏究竟有什麽仇?什麽怨啊?”


  “那誰知道?但能結這樣深的梁子,不是殺父之仇,就是奪妻之恨了。”


  “可聽說兩人都沒娶親,這仇又是哪裏來的?”


  “哎喲!這就猜不透了,這樣的大戶人家裏多少彎彎道道,我們升鬥小民管好自己一家幾口就行了。說白了,與我們又有何相幹?”


  “不過聽說,那個殺人凶手到是草草就給埋了。你說這殺人的到還能有個全屍,這被殺卻要被燒成灰了。說起來,怎麽都感覺有點那個。”


  “你也不用這樣想,秦家新找的高人不是說了嘛。被殺的人有怨氣啊,這凶手也自殺了,他找不到正主撒氣,誰知道會不會找旁人麻煩?哎,他是死得可憐,可是你也不想被他找上吧?”


  就算在有同情心,誰也是不想被個鬼找上門的。再說本來就不關自己的事,秦家愛幹嘛幹嘛好了。


  “說得也是。大不了讓秦家多燒點紙錢給他好了。”


  “哎!咱們這不說了,那個被殺的人的親戚會同意嗎?”


  有人還擔心起能不能火葬了。


  “那死者隻有一個侄子,秦家二太太滿世界放話正找他了。但也明說了,這到了時間,不管出現不出現,這屍體都會燒的。畢竟,大家安全更重要一點。”


  “嗯,秦家二太太這點做得還行。不過話說回來,我要是那侄子,就獅子大開口的敲上一大筆銀子。”


  “嗬嗬,你也太小看人家了。秦家是什麽人家,還怕你敲竹杠?”


  “那到是。來來,再喝兩口,咱們該幹什麽還是幹什麽去。有錢人家的事讓有錢人家去操心。”


  閑話哪裏能扯出個所以然來,大多數人也不會去深究根由,反正是飯後亂磕牙,多吃幾杯酒就過去了。回家悶頭睡一覺,明天跟著太陽照常起床做自己的事。


  而有一個人卻是越聽越不是滋味,別人可以閑閑說幾句就罷了,他卻不能也不想,心頭的悲痛和懷疑交織出了一口巨大的不甘心,梗在胸口難受以極,必得為了血脈相連的哥哥弄清這背後的真相不可。


  “再來一壺酒!”頂著一張滿是大胡子的臉,邱真朝著酒館的店小二叫了一聲。


  店小二殷勤地拿來酒,還順手加了一盤下酒的小菜,“客官慢用。”這位客人脾氣挺好,多上一盤菜定不會說什麽。


  邱真果然沒有譴責店小二的自作主張,一盤小菜的錢他還給得起。他的目標是弄清哥哥殺人的事還有二少爺秦少城的安危,其他的都是綠豆小芝麻,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但是現在的自己在別人眼裏隻怕隻是一個死人。邱真已經不存在了,又能用什麽樣的身份回去了?


  又灌下一杯酒,心頭兩聲苦笑。


  哥!到底發生了什麽?不是說好你隻是去盯著二少爺不出事的嗎?為什麽?為什麽?你為什麽會殺了瑞泠?又為什麽要自殺?在柳園的日子,自己曾經懷疑過二少爺,可那個救自己出來的人說和二少爺沒關係。可哥哥背後確實有別的事。至於是什麽事?得自己去查。


  “哎喲!”小二哥歡快地叫了一聲,緊接著腳步就迅速地移動到了店門口,開心地堆上一臉笑,恭敬地一彎腰,“李公子,您又來吃咱店裏的招牌菜啦?”


  被叫作李公子的秦少權從袖中取出一小塊散碎銀子放在小二哥的手掌心,“給我找個好位子。”


  “那是應該的,您真是客氣。”小二哥熟練地接過銀子放進自己的腰間,討好地說道:“最好的位子早給您留好了,就看您滿意不滿意了?”


  說著便領著秦少權上了二樓,一邊走還一邊滿嘴的恭維話。看來,這秦少權是這個酒館的常客。


  “李公子,這花燈雖然是晚上才最好看,但這白天一順的看過去,也是有趣。您瞧,”小二哥來到臨窗的位子,把桌子麵擦了又擦,“這樣從上看下去,如何?”


  秦少權依著開著的窗子看了一眼,別看這花燈滿滿地掛了一街,可個個不重樣,如果說晚上的花燈的是盛開的耀眼花朵,那這白天的花燈就含苞待放的沉睡花蕾了,這麽居高臨下地一看還真是挺不錯的。於是滿意地揮揮手,讓小二哥去準備酒菜。


  小二哥心領神會小跑著下去了。


  不消片刻,酒菜就全部上齊,秦少權自在了喝了一杯。


  秦家二太太滿世界地放消息,自己也該出場了。不過,不可心急,需得再等上一天才可去秦府哭哭自己那位“叔叔”。對了,該要多少安撫銀子了?這麻雀雖小也可是貨真價實白花花的銀子了,不要白不要。這位“叔叔”死得慘,可惜身份不怎麽樣,要不起個好價錢,隻能先叫個五、六百兩試試。


  又是一杯酒下肚,酒館那原本不怎麽的酒,今天不知怎麽也變得美味了不少,真襯得上這美好的心情。


  樓下了邱真也一整杯酒,仰脖灌下了肚。同樣的,兌了水的酒突然間也香了不少。斜眼瞟了一眼二樓,那人指點自己在這裏可以蹲守到的那條線索出現了。李勇的侄子!那人說,哥哥並不是無緣無故地殺李勇的,李勇這人有問題。自己也相信哥哥殺人必有原因,現在李勇死了,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侄子恐怕也不幹淨。還有,方才向小二哥打聽,小二哥居然隻知道有位李公子卻不知道李勇的侄子,還隻當這位李公子是來鎮上看花燈的遊客。再說,看這位李公子進店來的樣子,哪裏像是才死了親人的,到真真一副閑散遊玩的做派。說不可疑都沒人信。


  但二太太的消息隻在鎮上發布說明秦家應該是有人認得這人是誰也知道人就在這鎮子上。可為什麽不派人直接去找他了?


  或許,二太太這消息裏頭有什麽別的不能讓人知道的文章?暫且不去管它,把這人跟上了再說。


  於是,這酒也得慢慢品了。


  秦家生意多,人脈廣,要在這小鎮上找個人按理並不難。隻可惜,一來自己藏得深,從不固定住處,除開貪這個酒館的招牌菜背著兄長多來過幾次,其他的地方很少露麵,秦家見過自己的人也就那麽幾個。二來嘛,就算秦府那得到了消息,隻怕也會被人掐斷在送到秦家主人手裏的路上。秦少權想到這裏不由得意一笑。不過瞬間又把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上次盯梢那人是哪裏來的?古先生可沒告訴自己呀。莫不是兄長的掌控力度不如以前了?事情是不是不太妙了?思考了兩分鍾,笑容又重新展開,如果真是這樣對於自己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這分錢的把握說不定還能多上幾分。


  兩人就這樣一個樓上,一個樓上,在這小酒館內消磨去了半日的時光。


  秦少權是越琢磨越覺得自己的未來是一片大好,心頭暢快,不知不覺中沒了平常的警惕,多喝幾杯,晃晃然的,竟然有了三分的醉意,結賬後下樓時,整個人都有點飄飄忽忽的,雖不至於東倒西歪,也是步履不穩了。


  一路上邱真跟在身後竟也沒有察覺。


  今天的住處秦少權換在了另一位朋友借的一間小竹屋。這位朋友也是位好清靜的人,弄出這麽一間房子據說是為了安心讀書,修身養性用的。可偏偏一不小心就娶了過多的小妾,個個輪翻纏著他,讓他不得半日閑暇,從建好這竹屋起竟然一次也未能來住過。這事讓他真是歎息不已,隻能時常派人來灑掃灑掃,讓屋子保持清潔幹淨,才不辜負這竹屋等待自己的一片寂寞。秦少權一開口要借一個住處,就被安排來了這裏,言道:“李兄此去真是替我了了一樁心願,就此謝過。”


  秦少權進了屋內,幹幹淨淨,一切用具都添置妥當,床上鋪了新的被褥,這位仁兄款待朋友很是周到。


  酒精繼續發揮著它的作用,秦少權感覺暈得有些睜不開眼睛,困倦的魔咒是個人都頂不住,況且今日也無它事,心態一放鬆,瞬間眼皮就合上了。也懶得脫衣服,就這樣身體一橫,秦少權躺上了床,呼呼睡了過去。


  邱真在外聽了半晌秦少權的呼嚕聲,沒有別的事情發生,想來今天也就隻能這樣了。這竹屋建在鎮子邊上,與其他的房子離得比較遠,現在這個天氣也沒必要在這裏凍一個晚上,還是回轉客棧休息的好。


  邱真調頭往回走了一段,忽見前麵遠遠有人影朝著這個方向而來,嚇得他承還沒被人看見趕緊躲入路邊的樹叢裏,好在樹木眾多,即便都是些枯葉禿幹,也能把他一個大活人遮個嚴嚴實實,從而躲過了來人的眼睛。


  哎喲!自己幹嘛躲呀?現在這大絡腮胡遮臉,又有誰能認得出自己來?邱真在心裏悄悄嘀咕。不過,躲都躲了,還是先貓著吧,暗處總比明處好找線索。


  來人看著陌生,弄不清是哪裏來路?不過,這一片就隻有這竹屋一處人住的屋子,想必跑不出是來找那個李勇侄子的。看來,真是不能有絲毫的鬆懈,這該挨的凍還得挨。


  既然確定了陌生人的去處,邱真也沒急著現身,以免被發現。如果知道有人跟蹤,陌生人可能就不會露出他的真實目的了。


  遠遠的看著陌生人真推門進了竹屋,才跟了上去。好在這竹屋小,一共就兩間,要找對地方偷聽一點都不難。邱真瞧好位置躡手躡腳地靠近,縮成一團蹲在窗下,把一邊耳朵緊緊地貼在了牆上。


  陌生人一進門,就看見在床暈乎乎和周公下棋的秦少權。眉頭隨即一皺,用力推了兩下,高聲嗬斥,“起來!”


  開頭幾下,秦少權沒有什麽反應,應該睡得挺熟。但當陌生人把一小杯清水潑在他臉上後,被冰冷一刺激,想不醒都不行了。


  胡亂嘀咕著罵人的話,秦少權勉強睜開了眼睛,但也用了半天才看清楚跟前站的是誰。才想開口問問為什麽被水潑,就被陌生人一把抓住,從床上拉了起來,扔到了旁邊的木凳上坐著。


  秦少權顯然也生了一肚子怨氣,可是又沒太大的膽子敢當聲發作給陌生人一個好看,隻能又眯了一會眼睛,帶著氣問道:“兄長為何會來這裏?”


  “在這借水鎮上你居然敢喝成這樣?”陌生人才不會好言好語地回答秦少權的話了。


  有了古先生的指點,秦少權感覺自己的底氣足了不少,雖然還不可以與與眼前之人抗衡,但也沒必要事事矮人一頭了。“一時不慎,多吃了幾杯。真讓人看到,我也就是李勇的侄子,秦家二太太都昭告天下了,出不了大紕漏。”


  眼下這形勢,秦少權這話也不能算錯,陌生人一時還真不能指責他點什麽,但該提醒的還是得提醒,“小心使得萬年船。”


  “是是是。”秦少權敷衍地都受教。


  “哼!”雖然不滿,但陌生人也不與秦少權多作計較。


  “兄長所來何事?”秦少權又問了一次。不是一早說好讓自己隨意行動的,這沒過幾天了,怎麽又跑來教訓人了?

  “二太太發的消息,你打算怎麽辦?”陌生人反問。


  “自然是去領銀子。”秦少權說得很大方,“這白花花銀子,不拿白不拿。”


  “這個主意是古先生出的。”陌生人說。


  “古……先生?”秦少權怪腔怪調地重複了一聲,“他怎麽會這個主意?”


  “古先生說你已經被跟蹤了,不妨直接跳出來,省得遮遮掩掩的更加讓人懷疑。再則,也可以讓你接觸接觸一下真正的秦家人,說不還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喔。兄長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你去拿銀子我不反對,隻是在這之前有些話想要跟你說說。”


  秦少權不耐煩地搗搗耳朵,“兄長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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