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舊瓶裝老酒

  嬌鉞在穀裏待了大半個晚上,才迎風而來踏月而去。


  上了樹屋脫了一身衣裙,嬌鉞難得歎了一口氣,看著心煩索性收了起來,壓了箱底。翻找的功夫,扒翻了好久才翻出一套素白的純色衣裙來,便替代道袍被嬌鉞放在了樹屋裏打算下次去桃花穀的時候穿著去。


  天太晚了,嬌鉞也不打算回去,就幹脆睡在了樹屋上,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倒是別有一番自在。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身上濕氣有些重,取了些水洗了把臉簡單紮了下頭發,背著包就往學堂去。


  在學堂門口看到了原母的身影,原母沒有梳洗頭發有些淩亂,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正坐在學堂門口哀嚎慟哭,喊著我苦命的兒啊,說是學堂弄丟了她的兒子讓夫子負責。古板腐朽的夫子頭都大了,手中的書攥的皺巴巴的,臉色不渝的盯著原母。


  “娘,你病了。”


  嬌鉞走過去彎腰攙起原母,手上的力量鉗製著原母動彈不得,手指在背心處輕點,便封了原母穴道,原母不能動不能說,隻眼睛死死的盯著嬌鉞。


  嬌鉞給夫子道了歉並告了假,細心的攙著原母回去。


  返程的途中,遇到了原母交好的老姐妹,停下來還聽了一通的嘮叨。


  進了家,關上門,嬌鉞便收起了麵上的表情,冷冰冰的打量著原母。一隻手覆在原母眉心,有些可惜的以手指點了點。


  “哎,真想看看你的腦袋裏都裝了些什麽。”


  嬌鉞說的雲淡風輕臉上也沒什麽表情,但原母莫名的有些害怕,眼神瑟縮了下。


  “喏,乖一點,再過幾日你兒子就回來了。”


  嬌鉞在原母肩上拂過,拍了拍手,撣了撣衣角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原母身子一下子軟了,癱倒在地卻掙紮的挪了過來,扯著嬌鉞的衣服問個不停。


  “嶽兒你什麽意思啊,你不就是我兒子嗎?娘哪還有什麽兒子啊?”


  嬌鉞嗤笑一聲,吹了吹手指尖不存在的灰塵,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看來是又迷糊了啊。”


  嬌鉞手指對了對,努了努嘴,壓低了身子湊近原母。


  “哎,真慘啊。”


  原母伸手抓著嬌鉞的衣角不鬆手,嬌鉞以指為刀割裂了那一角衣角,低頭的時候神情負責,一時之間讓人分不清這身慘是說的誰。


  嬌鉞記得無雙說過原文嶽快回來了,昨晚閑著無聊夜觀星象就是這幾天的事了,嬌鉞也失了興致不打算繼續待下去了,原本的打算是再上幾天學堂等原文嶽回來自己就移居桃花穀去追人,現在不想上課了。


  嬌鉞起身回了房間,收攏了一下衣服堆到一起,一堆小零碎也扔在了小堆堆上,吹了吹指尖一縷橘黃色的焰火被吹落在小堆堆上,看著舊物在火中化為灰燼,嬌鉞開了窗散去房間煙塵氣,一陣風吹過消泯了灰塵。(千萬不要在屋內焚燒東西,防火意識必須有!!!!)

  嬌鉞和衣躺在床上,有些懶散的撥弄著腕間的白玉環,百無聊賴。


  窗戶突然被扣響,篤篤篤的敲打聲有條不紊的傳來,嬌鉞打了個哈欠轉過頭去看。窗紙上映出一個女子的倒影,看起來像是個鵝蛋臉的瘦削姑娘,梳著漂亮的發髻,透過剪影,嬌鉞百無聊賴的琢磨姑娘梳了什麽發髻。


  那姑娘見沒人理會,敲窗的聲音又重了幾分,嬌鉞幹脆單手支著頭打量起來,哈欠不停還有空跟無雙打賭外麵的姑娘什麽時候會放棄。


  那姑娘固執的很,敲窗聲一直不斷,就是更急促了些。


  嬌鉞看的累了,一把拉過被子蒙住了頭,幹脆將那敲窗聲當成了背景音。那姑娘也累了,一股青煙順著窗縫飄了進來,繞著嬌鉞打了個轉,扭頭又出去了。


  等醒來已經是下午了,出門的時候就看到原母坐在院子中漿洗衣物,看到嬌鉞出來,木木的瞟了一眼就收了回來,那表情還不如看到一個陌生人鮮活些,嬌鉞當做沒有看到,晃晃悠悠的出了門。


  晚上從樹屋回來的時候,嬌鉞順了一錠約麽十兩重的銀子,優哉遊哉的逛起了街。


  小鎮不大還有些偏僻,沒有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嬌鉞隨意買了些吃的玩的拿在手裏。


  路過一個攤子的時候恰恰好看到一個賣身葬父的,從側麵看去,臉型有點熟,嬌鉞顛著手裏的東西想了想,好像有那麽一點點像剛剛敲他窗戶的那個姑娘。


  賣身葬父的姑娘用一根素淨的發帶將頭發簡單攏了攏,穿了一身粗布麻衣,臉蛋白皙眼睛紅紅的,如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裏滿是淚水,端的是我見猶憐。


  見嬌鉞駐足那姑娘哭的更慘了些,嬌鉞半蹲下來掀起蓋著屍體的白布,一具形銷骨立的屍體,看上去大概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微微蹙眉,嬌鉞有些不喜。順手將花剩下的碎銀子扔在那白布之上,對哭的泣不成聲的姑娘叮囑去買副棺材葬了吧。


  走的時候卻被姑娘拽住了衣角,說著什麽‘公子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隻願跟在公子身側當牛做馬也好。’


  嬌鉞笑了一聲,她抬手挑起姑娘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說了句。


  “我不喜歡菊花。”


  姑娘瞳孔縮了縮,兩行清淚劃過兩頰,看起來可憐極了。攥著嬌鉞衣角的手都在微微顫抖,整個人看起來無助的很。


  便有那憐香惜玉的人義憤填膺的想說幾句話,卻被嬌鉞一個眼神嚇得閉了嘴。


  “亡者就該待在地下,你說對嗎?”


  嬌鉞鬆了手,看著姑娘的眼睛說。


  姑娘點了點頭,淚水卻怎麽也止不住。


  嬌鉞嗤笑一聲,不予搭理。


  說實話,遇到的這幾個精怪,她最討厭的就是這朵菊花。


  不是她堅信什麽死者為大,而是厭惡以屍身做砝碼的人,亡者就該老老實實的待在土裏才好。


  哎,也是不知道,怎麽原身身邊就圍繞了這麽多的精怪,倒也算的是一件稀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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