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逝者已逝

  後院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師雲逸顧不得什麽連忙趕了過去,包括冉秋利在內的其他人都湊到小門那伸著頭往後麵看。


  玄策臥房門口圍了一圈的機關人,巨響就是從那傳來的,門開了,嬌鉞揮著手一臉難看的從房間裏出來,發間身上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臉色臭的難看。玉管家在旁邊笑嗬嗬的打著圓場,臉上的笑也是硬擠出來的。


  “怎麽了?”


  嬌鉞像是受了欺負的小孩終於見到了護著她的大人一樣,一臉委屈的朝著師雲逸撒嬌。


  “他欺負我。”


  師雲逸有些反應不過來,就見嬌鉞頭頂浮現出一行行的金色表情,又急又快。


  “我想大人隻是想跟您開個玩笑,並沒有這個意思。”


  玉管家完全不懂嬌鉞隻是撒個嬌,很認真的替玄策辯解,讓嬌鉞無奈中又帶著那麽一點點的感動。然後師雲逸也隻是冷漠的看著她,沒有得到安慰的嬌鉞更不開心了。回頭掃量一眼房間,好像還能透過門框看到床上躺著的屍體,牙根咬的很緊,恨不得把人揪出來暴打一頓。


  尤其是想起之前看到的,更是讓她極其不爽。


  從一旁勾過一個小丫鬟過來,小丫鬟圓圓的臉蛋上麵用水粉色的胭脂薄薄的塗了一層,看上去有那麽四五分的喜感,手勾著人的脖子將人半是強硬半是誘哄的帶去了玄策的臥房,完全忽略了小丫鬟眼中興奮的光芒。


  有一聲巨響從房間內傳來,師雲逸無比淡定,甚至還有功夫觀察周圍的機關人。


  嬌鉞拍拍手從房間了走了出來,小丫鬟跟在後麵一臉的欲哭無淚。


  “裝起來,埋了吧。”


  嬌鉞從空間裏取了副棺木出來為了不是那麽顯眼特意到了房間才往外拿,看到玉管家滿臉的懵懂無知更覺得開心了,順口就叮囑了兩句。


  死人就老老實實在棺材裏待著,躺床上當什麽活人。


  “是。”


  玉管家不情不願的喊了一撥人去收拾,另外一撥已經在找地方挖坑了。


  嬌鉞看著玄策被埋葬,親手在石碑上刻上了名字。直起身來的時候麵上的玩世不恭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正經嚴肅。


  “你們也該走了。”


  機關人是無淚的,但所有人都在他們臉上看到了沉重的哀痛。


  “你看,守著的人已經安息,等的人也已經等來,你們也該休息了。已經過去太長太長的時候了,你們也累了。”


  之前那個圓臉的小丫鬟控製不住哭出聲來,卻因為機關人的緣故沒有淚水流出,看著甚至有那麽幾分滑稽。


  “對對對。”


  倒是玉管家最是灑脫,哽咽的應著嬌鉞的話,蒼老的麵孔更顯老態。


  嬌鉞目光一一從在場的所有人身上掃過,或是熟悉或是陌生,但這些人守了玄策上千年,等了她上千年,也該安息了。


  “我走了。”


  嬌鉞狠狠心轉身離開,師雲逸跟玉管家擁抱了一下才轉身離開,他永遠都記得那個有種花白頭發的笑眯眯的遞給他糖葫蘆的老人。


  身後的啜泣聲由小變大,到了正廳喊著人出去,那些人還有些遲疑,就見金石所做的機關人圍了上來,哪怕要離開了,他們也希望能站在嬌鉞身後出最後一份力。


  冉秋利等人帶著玄策贈與的東西離開了丞相府,站在門口嬌鉞看著玉管家那老朽的身體將沉重的木門帶上,門上雕刻的青龍閉上了眼睛,四周除了他們的呼吸聲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一切歸於寂靜。門口的兩個石獅子痕跡斑駁,甚至添了幾分破損。


  嬌鉞灑脫的揮了揮手,帶著剩下的眾人一起前往下一條長街。


  西街是於良的地盤,進入西街的那一刻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兩側站滿了各式各樣的兵俑,男女老少各種姿態都有。那些兵俑眼睛處是灰色的石殼,眾人都知道他們什麽都看不到,卻仍舊因為注視而渾身發涼,一個人抑製不住的想說些什麽,讓自己不要那麽害怕。


  “白衣小將是最近幾千年來最為公平的將領,在她的手下不論性別不論出身,隻要你足夠強足夠出色就能帶兵領將為後輩博一個出身,很難想象一個生活在封建帝製國家的男性在思想覺悟上會超前如此之多。”


  “對,白衣小將的隊伍裏曾經出過一位有著赫赫聲名的女將,一度成為衍朝所有女子的偶像。”


  “對於衍朝真的是越了解越驚歎。”


  一個男性研究人員翻看著手中玄策的自傳,發出如上的感慨。


  不知道哪個詞觸發了開關,兩側的兵俑傳來哢哢哢的聲響,上麵的石殼漸漸剝落露出下麵的青灰色布料來,布料的紋理很密看上去很厚實。石殼的剝落從下往上逐漸露出小腿,然後是大腿,便見有的兵俑已經開始活動腿腳了。


  嬌鉞往後掃量了一眼,不知道是誰剛剛吞咽口水的聲音特別大,都蓋過了石殼剝落的聲音。


  “跑啊。”


  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麽一聲,其他人便一窩蜂似的往前衝。嬌鉞跟在後麵閑庭散步似的,很有閑情逸致的與師雲逸說起那個時代的一些製度與法則來,見他對那些兵俑很感興趣,嬌鉞還特意多說了些體製與銜製的問題。


  她也是後來在玄策留的手書那才發現的師雲逸的身份,一時之間找到了與師雲逸說的話題,那話匣子打開了就關不上了。


  師雲逸出生的時候早就迎來了太平盛世,軍隊更像是一個象征在邊界停留駐紮,或者說是威脅,師雲逸隻在話本與義父那聽過,但可能更富有故事性一些。嬌鉞說的偏公式化,但確實是師雲逸所不知道的。


  一時之間,師雲逸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嬌鉞頭頂上浮現出來的類似‘開心’‘得意’‘啊啊啊’‘師兄好可愛’等字眼。


  隻能安慰自己,無論嬌鉞什麽身份,她也不過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姑娘而已,這麽想,就很自然而然的將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語拋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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