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超品之說
“道子與他人想法,果然不同,果然令人……無法捉摸。”
程吉在經曆了最初的震驚之後,終於反應了過來,苦笑著對陳團說道。
此時的陳團,臉不紅心不跳,麵不改色地說道:“那是自然,若是能讓人人都揣度出我的想法,那還怎麽當道子?”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一邊的馬元,心中暗暗腹誹。
而此時,程吉繼續開口說道:“道子,不如這樣。小道這就回去問問師尊的意思,你先到國師府先住下不遲,你說呢?”
“對對對,本官現在也回去問問蘇指揮使,看看他怎麽說。不過,在蘇指揮使還未答應之前,還是先請道子到除邪司先行住下再說。”
一邊的馬元,唯恐落在程吉之後,急忙開口說道。
陳團卻有些無奈,轉頭看向玉虛子,問道:“二國師平日修行,都在何處?”
“平日裏參道,都在國師府。而修行煉丹,則是在京西的辛峰山上的玉虛觀當中。”
玉虛子自然是聞弦歌而知雅意,微微一笑對著陳團說道。
陳團撓了撓頭,說道:“離京城遠嗎?我能去住上幾天嗎?”
“不遠,出了坤月門,再走上十幾裏,便是辛峰山了。”
玉虛子說道。
陳團聽了玉虛子的話之後,猛地一拍額頭說道:“那既然如此,我不如就去辛峰山上叨擾幾日,等馬指揮使和明虛道長請示了大國師和指揮使之後,再做定奪如何?”
“這樣倒也合適。”
玉虛子撫著長髯說道:“不如,我們就在此地分別,且讓金千戶送你到辛峰山,貧道先回國師府複命,然後再回觀中尋你,你看如何?”
“好好好,這樣安排最好!”
陳團忙不迭地答應了下來,然後轉身朝馬車停駐的方向跑去,一邊跑還不忘一邊轉頭對著眾人說道:“各位,我在辛峰山上等候你們的消息。”
說完之後,陳團身子一竄,便跳上了馬車。
金乙自然是將剛剛發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用眼神詢問了一下馬元,在得到了他的許可之後,金乙一揮馬鞭,便趕著馬車朝辛峰山的方向駛去。
而等到馬車離開之後,馬元便朝著玉虛子行了個禮,說道:“玉虛子師兄,既然道子在你那裏,那本官也就放心了。我還有公務在身,就不多陪二位了,二位自便。告辭!”
說完之後,馬元便一揮官服的袍袖,朝著除邪司總衙的方向走去。
程吉此時卻有些不忿,口中低聲嘟囔道:“也不知道這臉子是甩給誰看呢!”
“明虛,此言差矣!”
玉虛子修為高絕,自然是耳聰目明,可以聽到程吉的牢騷。
當即,他開口說道:“馬元此人性格直爽,有一說一,他的為人比之官場之上那些蠅營狗苟、苦心鑽營之輩,不知好上多少。他隻是不願將時間,浪費在客套和寒暄之上罷了。並非是甩臉子給你我二人,明白了嗎?”
“師叔,您怎麽淨幫著他人說話?”
程吉有些錯愕地問道:“難不成,你心中支持的,其實是玄真道不成?”
“玄真如何?坤元又如何?”
玉虛子抬腿朝著國師府走去,一邊的程吉看到了他的動作之後急忙跟上。
此時的玉虛子,繼續對程吉說道:“一筆寫不出兩個道字。我且問你,若是玄真一脈得了大道,而坤元一脈卻沒能得道,你將如何選擇?”
“我自當以我性命,捍衛道統!”
程吉麵容嚴肅地說道。
“道統?嗬,得了道的才叫道統,無法得道的,隻能叫道路罷了。”
玉虛子緩緩道:“自道尊之後,九州道門,發展曆經了幾千年的時間。可是,你可曾見過還有其他的超品誕生?”
超品,也就是修為超出九品分級的意思。
九州之上人們已知的超品,除下道門的道尊之外,還有佛門的佛陀、儒家的至聖、魔門的魔尊、以及鬼修的冥君這幾位。
至於鬼物和妖族,因為它們並非人族,而且沒有係統的曆史記載,所以,人們對於它們之間是否存在超品,是持疑惑態度的。
不過,就算人族出現或者說曾經出現過超品,那也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
這幾千年當中,人族從未誕生過超品。
這讓所有的修士都十分的費解。
難不成,是因為現如今修行的環境和上古時期的修行環境差異太大?
甚至還有人提出,超品隻是一個傳說中的境界,其實九州之上並未出現過超品。
可是,兩千年前,儒家卻曾經出現過一位亞聖。
那位亞聖,據說是最接近超品的存在。
他就曾經說過:“非超品不存,實乃天道有缺矣。”
這句話一出,轟動了整個修行界。
人們這才知道,原來,這九州之上的天道是有缺陷的。
但至於為何會有缺陷,亞聖並未明說。
隻知道從那時候開始,道門當中開始頻繁出現擁有道胎之人,也就是道子。
所以,人們紛紛猜測,道子並非隻是為了平複道統之爭,而是肩負著更重要的使命。
修補天道!
當然,這也隻是一個猜測罷了。
所以,道子的地位,在九州之上是十分重要的。
這也就解釋了,為何仇戎在抓住了陳團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將其絞殺,反而是帶回酆都,交給陰判官處置。
“這.……”
聽到了玉虛子的問題之後,程吉被噎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你還年輕,不要閉門造車,多出去看看,多聽一下,學一下。門中教授的東西,畢竟隻是有限的。”
玉虛子感慨一般地說道:“儒家有句話,叫兼聽則明。意思是,多聽取別人的意見,心中才會明白道理是怎麽樣的。你不能把目光,隻局限在門中,明白了嗎?”
“謹遵師叔教誨!”
程吉心悅誠服地說道。
而馬元此時,也已經返回了除邪司。
經過差役的稟報之後,馬元登上了望雲樓。
望雲樓,乃是除邪司當中的最高建築。
共三層,一層是兵器庫,二層是功法庫,三層則是指揮使蘇雲鶴的辦公場所。
馬元走到了三層的門口,輕輕地敲了一下門,說道:“指揮使,下官馬元回事。”
“進來!”
溫潤如玉一般的聲音,從門中傳出。
馬元聽到了這個聲音之後,急忙打開門,撩袍端帶走進了房間。
房間當中的陳列很簡單,幾架書架之間放著一張軟塌,軟塌前麵是一張矮幾,上麵擺放有文房四寶和茶具。
牆上掛著一些書畫,不過上麵的落款都是雲鶴散人,想來都是蘇雲鶴自己的作品。
軟塌之上,一位身著紫袍的中年人,正提筆寫著什麽。
在看到馬元走進房間之後,中年人慢慢抬起了頭。
隻見他麵色紅潤,臉上無須,鼻梁挺直,嘴唇豐盈,雙目猶如星河一般深邃,眉毛濃如重墨,長發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挽成了一個發髻,可就是這一頭烏黑的長發,被兩鬢那潔白如雪的白發,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這位中年人,就是當今朝堂之上,權勢僅次於首輔的除邪司指揮使,蘇雲鶴了。
“見到道子了?”
蘇雲鶴將手中的毛筆放下,親手斟了一杯茶水,遞給了馬元,微笑著說道。
“見到了。”
馬元將茶水一飲而盡,苦笑著說道。
“怎麽?過程不順利?”
蘇雲鶴再次倒了一杯水,推到馬元麵前,皺著眉頭問道。
“不是不順利,而是……這道子,似乎與我們知道的道子,不太一樣!”
馬元搖了搖頭,對蘇雲鶴說道。
“說說,怎麽不一樣?”
蘇雲鶴似乎被馬元的話激起了興趣,眉梢輕輕一挑,開口詢問道。
當即,馬元便將與陳團見麵的始末給說了一遍。
聽到了馬元敘述的蘇雲鶴,一開始眉頭緊皺,但漸漸地,便舒緩了開來。
等到馬元說完,他竟然輕笑了幾聲。
“這道子,倒是個圓滑的性子。”
蘇雲鶴為自己倒了杯茶,淺啜了一口說道:“這與我們掌握到的信息,並不相符。不過,無傷大雅。”
“指揮使,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馬元一臉苦澀地問道。
“什麽怎麽辦?”
蘇雲鶴有些意外。
“自然是對道子的處置辦法啊!他既想進除邪司,又想去國師府,這該如何是好?”
馬元有些無奈地問道。
“嗬嗬,你啊,果真是不知變通。”
蘇雲鶴笑了一聲,說道:“他既然想兩邊都不得罪,那就答應就是了。”
“可國師府那邊.……”
馬元有些拿不定主意。
“國師府那邊,與我們何幹?”
蘇雲鶴笑著說道:“既然道子想要進入除邪司,那我們便答應他就是。等他在除邪司履職之後,選擇的難題,自然就落在國師府的頭上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馬元思考了片刻之後,忽然笑道:“還是指揮使有辦法。成,那我現在就出公文。”
“公文可以先不急。”
蘇雲鶴笑道:“他不是去了辛峰山嗎?你讓一個千戶,帶著官袍法器,先送往辛峰山。要知道,就算玉虛子現如今已自立門戶,那他座下的那些道童,也還是國師府的弟子。先將消息放出去,讓國師府的人著急幾天再說。”
“此計甚妙!”
馬元聽了蘇雲鶴的話之後,直挑大拇哥。
蘇雲鶴又交代了他幾句之後,便讓他離開了。
而此時,相同的一幕也發生在國師府。
“師尊怎麽就答應收陳團為徒了呢?”
程吉抓了抓自己的腦袋,但是卻怎麽都想不出來玉清子的用意,隻好作罷。
拿了度牒、道袍和法器之後,程吉也從國師府出發,準備前往辛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