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太子的算盤
說話間，陳二將府中所有的下人都招了過來，讓他們都排成一排，站在陳團的麵前。
等到這一切都弄好了之後，陳二弓著身子陪著笑，對陳團說道：“陳公子，這就是府中所有的下人了。因為府上的花房之中並未栽種什麽名貴的花草，無需專人打理，所以花匠就沒有請。
不過，府中的後院有一間馬棚，馬夫倒是有的。至於剩下的，基本都是些丫鬟，廚娘以及雜役之類的了。不知道您還有什麽要求嗎？”
陳團暗中點了點頭，說道：“沒什麽要求了，你們做的很好。”
說完之後，陳團轉頭看向屬官，然後問道：“這位公公，可否借一步說話？”
屬官聽到陳團的話之後，明顯一愣，然後滿臉笑容地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是可以的，陳公子請吧。”
說完，二人便朝著主廳的方向走去。
等到來到了主廳，分賓主落了座，陳二將茶水糕點奉上之後，便暗中退下了。
很有眼力見的一個管家，知道主家要和客人談論一些私密的事情，所以便不再留在身邊伺候，相應的，他將所有的下人也帶離了院子，努力地給陳團營造一個安靜的環境。
陳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將杯子放下，開口問道：“公公，這院子我很滿意，下人們也都很滿意，還煩請您回去之後，替我謝謝太子殿下。”
屬官點了點頭，掰了一小塊糕點放在口中嚼了兩下，然後說道：“陳公子既然滿意就行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最怕的不是跑來跑去的忙活，而是怕那些貴人們不滿意，到時候可就不是忙碌的事情了，很有可能掉腦袋啊！
既然陳公子滿意，那就是對咱家最大的褒揚了。”
“公公，有句話，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陳團躊躇了片刻說道：“太子殿下如此厚愛，所圖為何啊？公公先別急，且聽我慢慢說來。
我這個人的思想是很簡單的，我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無緣無故的愛，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存在什麽不計回報的事情。
所以，太子殿下的這一係列動作，讓我有些迷惑。我陳團隻是除邪司一個小小的同百戶罷了，雖說機緣巧合之下將公主從生死攸關的情形當中救下，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賞賜。
可是，這賞賜，未免太重了一些。說句大不敬的話，我和太子之間，宛如泥土與皓月的區別，太子殿下如此看重，我不得不懷疑，他的用意。”
屬官聽到了陳團的話之後，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陳公子無需多慮。這些東西，在你眼中可能很珍貴，地位很重，但是在東宮的眼裏，這些東西真不算什麽，九牛之一毛而已。
更何況，你所救的並非別人，而是國朝的小公主，太子殿下的胞妹。
殿下就算再送比這還要貴重的禮物，咱家也不覺得奇怪。因為，你並不明白，太子殿下與公主之間的感情。
在咱家看來，這份禮物，已經很輕很輕，輕到可以忽略不計了。
所以，咱家明白你心中想的是什麽，隻不過，咱家要告訴你的是，你就安安心心，踏踏實實地住下去，其他的一概不用你管。自有東宮為你打點一切，打消你的顧慮便是了。”
陳團本來還想問一下，可是看到屬官眼中一閃而逝的不耐神色之後，他便很明智地閉上了嘴。
既然對方已經這麽說，那他就當事實就是這麽一回事罷了。
畢竟，如果對方有心想要隱瞞的話，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來什麽的。
屬官見到陳團的反應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家就不再多留了，現在便告辭了，東宮那邊還等著咱家的回話呢。”
陳團急忙站起了身，向屬官寒暄了幾句之後，便將其送出了府宅。
等到屬官離去之後，陳團轉身回到了府宅之中。
在大門關上的那一瞬間，陳團突然感覺到，這扇大門似乎是某種野獸的血盆大口一般，正在慢慢地吞噬著自己。
陳團這邊暫且不提，單說屬官。
屬官回到了東宮之後，便急忙去見了太子殿下。
而此時，太子葉靈明，正身穿一件雪白色的長袍，坐在書房之中審批奏折。
沒錯，雖然現在皇上正是龍精虎猛，春秋鼎盛的年紀，但是卻不得不為大玄的國本所考慮。
一般來說，各地匯總上來的奏折，都是先由內閣進行票擬，分出個輕重緩急出來，將比較急的一些事務，匯總給皇上，而那些普通的，以及那些不怎麽重要的奏折，則是交由太子殿下進行審批回複。
這是皇上親自下的聖旨，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讓太子早早的接觸政務，以防今後即位以後，沒有處理政務的經驗。
“殿下，奴才回來了。”
屬官走進書房，朝著太子行了個大禮，輕聲細語地說道。
隻不過，此時的葉靈明並沒有抬頭看他，而是專心致誌地在看奏折，隻是從鼻中發出了一聲嗯之後，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屬官也不急，就那麽跪在那裏，等著太子處理完奏折。
終於，一盞茶的時間過後，葉靈明將手中的奏折合上，將朱筆放在一邊的筆架之上，抬起頭笑道：“行了，起來吧。”
屬官急忙站起，垂著頭等著太子的問話。
“宅子交給陳團了？”
太子問道。
“回殿下的話，已經交到陳團的手中了。”
屬官一五一十地答道。
“那他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了嗎？”
葉靈明有些疑惑地問道。
“不對的地方倒是沒有發現，不過，咱奴才臨走之前，他曾經問過一番話。”
屬官躬身回答道。
“哦？什麽話？跟孤講講。”
太子葉靈明明顯被屬官的話給吊起了胃口，一臉好奇地問道。
當即，屬官便將在宅子當中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講述了出來。
葉靈明一開始還能保持微笑，靜靜地聽屬官的講述，到後來，他的臉色便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一臉古井無波的狀態，手指卻在不斷地敲擊著椅子的扶手，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等到屬官講完了之後，葉靈明開口問道：“宅子當中，有多少下人是我們的人？”
屬官低著頭想了想，然後說道：“大約不到一半。”
葉靈明點了點頭說道：“讓陳二找機會將這些人全部給替換回來，換一些底子清白的人過去，千萬不能讓陳團發現了。”
屬官聽到之後感覺有些奇怪。
這些人都是廢了大力氣從東宮的下人當中挑選出來的，怎麽說不用就不用了呢？
但是，他是不會當著太子殿下的麵去質疑這些東西的，於是隻好強壓下心中疑惑，然後點了點頭，應下了這門差事。
“這個陳團，不簡單啊。”
葉靈明發出一聲感歎，然後說道：“僅憑眼前的這些利益而不動心，反而轉過頭來懷疑孤的用意，這不是個尋常人啊。對了，關於陳團的調查，你們做的如何了？”
“已經調查的七七八八了。”
屬官說道：“陳團，豫州人士，今年二十歲，去歲的時候進入酆門關守備軍，今年鬼潮之時，他在鬼潮圍城之時，曾向除邪司總衙發送過求援消息，若非因為他，大玄的北方邊境將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後來，二國師過去之後，將其帶回了京城，讓其拜入大國師門下，並且到除邪司當差。坊間相傳，他乃是本代道子。”
“道子？”
葉靈明聽到這個詞匯，立馬抬起了頭，恍然大悟地說道：“既然是道子，有此心性便不足為奇了。
其他的信息呢，還有嗎？”
屬官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其他的信息，基本都是些不怎麽重要的了。諸如陳法與陳團的父子關係，以及李陵安、唐羈與陳團的叔侄關係。”
“唔……其他的呢？”
葉靈明問道：“比如他在京城當中，就沒有什麽朋友嗎？”
“朋友倒還是有幾個的。”
屬官急忙說道：“首當其衝的，便是他在除邪司當中的同袍，其次，便是秋波樓的百合姑娘。隻不過，百合姑娘與其的關係很奇怪，似乎並沒有多麽深厚的感情和交集，無法稱之為朋友。”
葉靈明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便先從這個百合入手。”
屬官瞬間明白了葉靈明的意思，點了點頭，應下了差事。
葉靈明滿意地笑了笑，揮了揮手，示意屬官退下。
等到屬官退下之後，葉靈明喃喃道：“道子啊，當初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不一般，沒想到身份竟然如此的顯赫。既然讓孤發現了，就斷沒有放跑的理由。
大事在即，有了你的幫助，孤的成功希望，也大了幾分。”
說完之後，葉靈明站起身，慢慢地走到了窗戶跟前，一把將窗戶推開。
巧合的是，此時宮中正好起了一陣風，將書房門口的那棵古樹的枝葉，吹的嘩嘩作響。
頓時，大量的黃色樹葉，宛如蝴蝶一般，撲簌簌地落在了地上。
葉靈明看著這些樹葉，輕笑道：“馬上就是中秋了呢，不知道孤那奶奶，是否還記得以前的那些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