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德鎮(1)
清晨,我走在林間小道,此地位於太德鎮10裏外。
我複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殺掉采茶少女白惜憐的凶手。
但是我必須先把這事放在一邊,因為我肚子早就已經發出抗議的咕咕聲,這是複活後,才能感受到的饑餓感。
除此之外,還有更糟糕的情況。
雖說現在我擁有了人類的肉體,但本質上還是鬼魂,嚴格來說我算是一個擁有實體的鬼魂。在陽光下,我的陰氣正逐漸流失,這讓我感到頭暈目眩,像剛從遊樂場的海盜船下來,惡心反胃。
按照目前的狀況來看,我還沒走到太德鎮就撐不住了,要麽餓死,要麽被陰氣流失而死。可憐的白霜月,複活還沒到一天,又要死翹翹了嗎?
好在我遇到了一條小溪,蹲在溪邊飲水,清甜的泉水從喉嚨滑下很是暢快。盡管沒有食物,隻喝水也能多活幾天,足夠我撐到太德鎮了。
其實我根本不需要大費周章地徒步到太德鎮,小菊村村口就有家驛站,隻需要20銅錢就可坐馬車直達太德鎮,但村裏的人對我目前這張臉太過熟悉了,說不定有些人還親眼看著白惜憐下葬的,看到起死回生的人難免會引起不小的騷動。
蕩漾的水麵倒影出我的臉,望著水中的自己,這感覺就像在和采茶少女白惜憐對視一樣,有種怪異感覺。入殮師化的葬妝還殘留在臉頰上,加上我一身紅色壽衣,晚上太過嚇人。我捧著水把臉上的妝洗掉。
周圍的土壤長著些菌類,不知道可不可以吃,但我沒膽嚐試。我坐在樹蔭下歇息,饑餓的問題暫時可以緩一緩,但陰氣流失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陰陽雙相決》是我行走在這世界上賴以生存的功法,它讓我複活了,我想撰者一定有記載著關於陰氣流失的解決方法,除非他想讓我複活後又很快死去。
我習慣性地往左臂上看去,印記還在,這副笑怒臉印記也跟著我來到了這副身體上,我的意識開始翻閱《陰陽雙相決》,查詢解決方法。
還好,功法上的確有提到,如何解決陽光照射造成的陰氣流失,撰者果然也想到了這一步。隻不過書中給出答案卻讓我懷疑是不是換了一個作者瞎寫。
解決的方法是:打傘、防曬。
這麽簡單嗎?
目前我正處於陽光無法直射到的樹蔭下,我仔細觀察陰氣流失的情況,發現還果真如此,陰氣停止了往外流。擁有身體後,消耗掉的陰氣在夜幕降臨時,能夠自行補充,我再也不需要去吸別人的陽氣了。
《陰陽雙相決》的複活篇往下便是雙相篇。
雙相乃是本功法的核心,隻有修煉出雙相才能繼續修煉下去。
“雙相乃是陰陽雙相,如同天與地、日與月,兩者對立且共存。”
書中有注解:雙相為雙魂,需要將魂魄一分為二,一道魂魄為陰相、另一道為陽相。
修煉出雙相的前提是,身體修為與魂魄修為需要達到均衡,否則陰陽不均,必死無疑!
這副身體的修為處在煉體境二階。
修為以低到高的三個境界分別是:煉體境、煉氣境、築基境。
目前我的魂魄已經達到煉體境三階,比肉身修為還高上一階,陰盛陽衰,不均衡。
隻有肉體修為達到煉體三階後,陰陽均衡,方可修煉雙相,但在短時間內,我沒法辦法做到均衡。肉身的修煉方式與鬼魂完全不相同,主要修煉的是體魄。
在修煉之前,我得先解決更迫在眉睫的問題——溫飽。
之前喝了不少的水,尿急了,這也是鬼魂無法體會的感覺。
我起身脫下褲子朝著樹腳撒尿,忽然感覺熱乎的尿液沿著大腿往下流,我猛然低頭看去,嚇得魂都快沒了。
我的命根子呢?!
此時我才嚴重意識到作為女兒身最大的缺點。
身體上的性別轉變,我還沒能適應過來。
沒了命根子,是不是再也不能和漂亮妹妹幹羞羞的事了?
那我複活還有什麽意義?
我感到整個世界都黑暗了。
可是身為女人家,我難道不就可以直接大搖大擺地走進女廁?言正言順地和妹子一起洗澡?
想到這一點我不禁笑出豬聲來,算是得到了一個安慰。
盡管身體是女生,但我的性取向還是沒變,我喜歡的還是女孩子。
就在我對自己進行心理建設時,我已經站著尿完了(不然尿到一半還能停下?)
隻是可憐了我的褲子,對不起白惜憐,我用你的身體嚐試了一下女人站著尿尿的滋味。
旁邊有一棵棕櫚樹,我摘下些樹葉、幹草編成一頂綠色鬥笠與一件草衣。盡管它們遮陽的效果沒有傘那麽好,但也不錯了。
戴上鬥笠、披上草衣,換下我一身紅色壽衣,繼續趕路。
午時三刻,我終於來到了太德鎮。
太德鎮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百姓安居樂業,位置東臨清元宗、西靠陽宇閣,不少修行者會在此地歇腳補給。
踏入太德鎮的那一刻,也算是踏進了修仙界的大門,街上隨處可見修行者,修為參差不齊,有的煉體一階,有的高手已經達到了煉氣三階,從他們腰間的長劍、背上的大刀可以看出來,這些人並不好惹。
不過【築基境】的強者暫時沒有發現,我覺得他們大多都在閉關,又或許我已經遇到了他們,但無法判斷出他們的修為。
街上的人很多,他們裝束與村裏人相差太多了,要麽是整潔的長衫、華服,要麽是皮甲裝備之類的,一看上去就知道是有錢人。
村裏人與世無爭,他們出門帶著的是農具,臉上總是掛著淳樸的麵容,而修行者出門帶的是武器,血氣方剛,你若敢敢頂撞他,他就給你一刀。
相比他們的衣著,我穿著用草編織的草衣與鬥笠,與街上的人格格不入,難怪他們會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我特別尷尬,隻好先去一趟衣鋪買套新衣服。
我來到衣鋪,夥計笑著迎麵走來,“這位……”他看了一會才看清我的模樣,“這位姑娘,想要買什麽樣的衣裳?”
“姑娘?”我挑起了眉頭,我生平第一次被別人叫做姑娘,難免心裏有些怪怪的,“我就逛逛。”我回答他。
夥計從架子上取下一條藍色衣裙,“姑娘,這件很搭你的氣質。你摸摸看,這是上好的布料。”
我接過藍色衣裙,拿到銅鏡前將之擺在身上比了比,發現他還真沒撒謊,挺好看,不過就是不適合大老爺們穿。
“這件呢?”我從架子上拿下一件簡約而不失風度的青衫,“就要這件了。”
“是姑娘您穿的嗎?”
“是。”
“您確定嗎?這件恐怕.……”夥計皺起了眉頭。
“是太貴了嗎?”
“不是.……”夥計帶著異樣的目光看著我,“這件是男裝,您確定合適自己嗎?”
“確定,就這要這件。”我有些難為情地回答。
我到換衣間換上了這件白衫,付了3兩銀子,我身上所有的錢財都是從盜屍兄弟身上收繳的,我複活後就馬上把它們從土裏刨了出來。可憐的盜屍哥倆,他們至今都不知道在為我打工。
減去這件衣服的錢,目前還剩37兩銀子。
我在鏡子前轉了轉,青衫裙擺翩翩甩動,嗯.……挺颯的,就是有點女扮男裝的感覺,但不失風度。
夥計在一旁無奈地看著我,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兄台,和你打聽一個人。”我說。
“姑娘請問。”
“您知道韋公子嗎?”
“韋公子啊?知道!”夥計轉身走到隔間的門邊,掀開簾布朝裏喊:“韋公子!有個姑娘找你!”
這把我嚇了一跳,居然這麽快就找到韋公子?
他看到白惜憐死而複活怎麽辦?
會不會再一次弄死我?
正當我手足無措時,一位穿著圍裙頭發亂得像鳥窩一樣的黑瘦大叔興奮地跑了出來,樂嗬嗬地向我拱手行禮,“在下韋公子,嘿嘿,初次見麵,敢問姑娘芳名。”
“我叫白霜月……”我尷尬地回禮。
看到這家夥時,我不由鬆了一口氣,無論從穿著打扮上來看,他都不像我要找的人,因為在白惜憐的信中提到:韋公子品貌非凡、家世顯赫,不像是眼前這位邋裏邋遢的大叔。
“閣下真是韋公子?”我問。
“千真萬確。在下姓韋,名為公子,是衣鋪的鞋匠,不知姑娘找我有何事?”他憨笑著看著我。
“抱歉,我認錯人了.……請問太德鎮有幾位韋公子?”我問。
“西街賣豬肉的也叫韋公子,還有東街算命先生也叫韋公子……我認識的就有幾十個叫韋公子。”韋公子道,“敢為姑娘您要找的韋公子全名叫什麽?”
我並不知道,但我說出了品貌非凡、家世顯赫這些特征後,眼前的鞋匠就明白了。
“我想姑娘要找的韋公子,應該是韋家少爺。就在街北盡頭。”夥計道。
“你怎麽知道是我要找的韋公子是他?”我很好奇。
“姑娘到了韋家就知道了。”
我離開了衣鋪之前,隨便買了把油紙傘,防止陰氣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