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殿

  祭祀的隊伍一路向西，一水的白衣白器，琴聲悠遠，鼓聲陣陣，攝人心魄。所經之途，路人莫不靜立禱告，祈求著雪神賜福。葉小青無暇欣賞這盛大的儀式，她餓得兩眼昏花，想的都是今早看見的包子。奈何在汴京城中時，探子一直跟著隊伍，她不好脫身。現在出城了，茫茫雪原上荒蕪人煙，也無處可尋食物，隻好跟著隊伍前行。過了一個時辰，積雪又厚了一分，遠遠看見一座巍峨的紅色宮殿，屹立在大雪之中。殿前有幾樹紅梅，在白茫茫的雪中顯得特別醒目。隊伍越走越近，終在殿前停住，之間殿中掛著兩個大字“雪殿”。祭台上的那人，揚了揚手，絲竹之聲驟停。他揚聲道：“禮畢，眾人跪拜。”


  四周的信徒紛紛雙膝跪地，掌心和臉都貼著雪地，嘴裏喊著：“雪神賜福。”


  祭台上那人，縱身飛下，身形如行雲流水。他走進殿中，其餘人也陸陸續續地回殿，留下葉小青一人不知如何是好。眼看天色漸晚，她隻得先溜進殿中，待明日再做打算。正殿中塑著一女子像，她目視遠方，神情高遠，麵覆輕紗看不清容貌。身上的衣衫，好似會隨風而動，發絲似有生命，真是雕得栩栩如生。夜黑風高，人員雜亂，葉小青想著在哪個角落裏湊合一下。奈何，人群漸漸散去，巡邏也變得頻繁，她隻得一路向上，躲進了雪殿第九層的房間，這層房間是唯一不會被巡邏的地方。


  “吱~呀~”隨著一聲輕輕的響聲，門開了。她躡手躡腳地走進去，關上門。房間黑漆漆的沒有燭火，門對麵的窗戶開著，撒進來一些月光。雪花簌簌地落下，把影子映在窗裏的地板上。葉小青覺得有些冷，便疾步跑過去關上窗。


  “你來了？”冷不丁的聲音，悠遠地傳了過來。輕輕地，像是鬼的聲音，沒想到房間裏還有人，她嚇得將關窗的手掉了下來。那人走過來，將窗戶關好。


  “跑還是不跑，這是一個問題。”她心想。幾天的饑寒，再加上殿外風雪交加，荒無人煙，無處可逃。她轉過頭一看，眼前立著的正是今日在祭台上的那人。


  “你……你好……”她的嘴有點哆嗦，帶著些寒意和驚懼。麵前這人，實力強悍，難以戰勝的。識時務者為俊傑，葉小青決定先把命保下來，她風華正茂，連鳳夫都還沒娶呢。


  “今夜月色迷人，雪景似畫，如此良辰，小的特來伺候大人。”葉小青眼睛轉了一下，立刻狗腿道。


  他沒回她的話，隻是拉起她沾滿汙泥的手，捧在兩掌間，她手指修長，但手掌細小正好被他的兩隻大手蓋住。


  “手怎麽這麽冰冷？”他問，臉上帶著些焦急的神色。隨後，他自床頭取下白色狐裘披風，蓋章她的身上。長長的披風，將她裹得更為嬌小。


  葉小青有些微愣，入境雪國不足一日，就被兩個男子調戲了，讓她二公主的臉往哪裏擱，心裏不覺有些氣悶。但見，月光下在這人的臉龐更加朦朧，像落入凡間的精靈般。這般好看的男子，以後娶回鳳國做鳳夫也好，想到這她便又心生喜意。


  “大人可是識得我的？”她問。


  “識得許久了，久到我都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他悠悠的回道。


  這人莫非有些癡傻？葉小青暗道。


  “雪兒~”隨著一聲輕呼，她被圈入帶著梅花清香的懷抱，溫熱的氣息自他的胸膛傳來，讓葉小青生了幾分羞澀。“雪國的男子也太開放了吧。”她暗自感歎道。這位大人想是將她認作了他人。


  葉小青被他抱得有些喘不上氣，以現下的情形看來，承認自己是“雪兒”就有地方住，還有個位高權重的大人護著，還可以躲避母皇的探子，一舉三得。不承認自己是“雪兒”，下一秒就會被丟出雪殿，餓死在茫茫雪原上，隻剩枯骨與狼群為伍。葉小青決定丟掉臉皮，承認自己就是“雪兒”。


  “大人，雪兒被你抱得喘不過氣了。”她學著父後的樣子嬌滴滴地說，還在心裏惡心了一陣。


  他將她放開，盯著她默默地看了半晌，似在判斷她說的話真假，窗外的風聲“呼呼~”傳來，葉小青的額頭憋出了許多細汗，怕他下一刻就認出她這個冒牌貨，將她出窗戶丟出去。


  “是我不好，弄疼你了。”他說完撩起她耳邊的碎發放進了耳朵上方夾了起來。“雪兒，一定又累又餓，我先讓人伺候你沐浴、用膳。”他對外喊了一聲：“進來。”一隊侍女貫穿而入，前麵的兩人掌著大紅蠟燭，後麵兩人端著大紅衣物。待四人將物品放下，便擁著她到偏殿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