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初遇夜魔
兩人轉入內室，荷花香味撲鼻而來，但見一雙小腳引著一雙大腳，到了右邊的椅子上坐下。小腳的主人又移到了瑤琴邊，羅裙輕撚，伏岸而坐，一曲高山流水緩緩流出。琴聲不絕於耳，沁人心脾，讓人心神俱緩，葉小青聽得入了神。片刻之後，琴聲漸漸歸零，傳來個清脆溫婉的聲音：“城主大人，您且先行歇息片刻，小女現去為您要一壇上好的離人醉。”
一個低沉的男聲回道：“那就有勞紅楓姑娘了。”
葉小青一激靈，紅楓姑娘稱這男子為城主大人，這逐妖城的城主不就是夜魔，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部費工夫呀。她快速地想著接近夜魔的辦法，突然擋在眼前的錦被一空，一雙大手將她一把從床下麵扯了出來，甩到了地板上。
夜魔喝道：“何方小妖，竟敢偷聽本城主談話。”
葉小青以四隻腳撲在地上，她的臉撞到了地板，疼得鼻子快掉了。但想起竹林裏的仙人說，這夜魔反複無常，極其冷酷，還是不要惹怒他的好。
她趕緊爬起來說：“小人本是風月閣的清掃丫頭，今日正在清掃之際，忽聞大人與紅楓姑娘回來，一時膽怯，便藏到了床下，並非故意偷聽，還望大人海涵。”
聽到她的聲音，夜魔愣了一下，他不敢置信地說：“抬起你的頭來。”淡淡的聲音裏，夾雜著絲絲顫抖。
葉小青不敢反抗，抬起頭怯怯地向他望去，眼前之人，青絲如墨，眉眼如畫，一襲青衣，俊美的外表下，藏滿了悠遠歲月的沉澱，似是十八歲的少年，又似曆經滄桑的老者，讓人難以捉摸。他臉上帶著驚喜、膽怯、不可置信，甚至還有一絲害怕等複雜的情緒。葉小青被他的眼神看得不知所措。
他輕聲地問：“是你嗎？”
葉小青愣住，又是這個問題？她小心翼翼地回道：“小女不知，城主大人您說什麽？”
“小青，是你嗎？”他又問。
葉小青如遭晴天霹靂，這個世界的人隻知雪妖，不知葉小青。她連月星辰都沒有說過，這人是如何知道她的名字的。她開始回憶，在葉小青短短十六年的生命中，確從未曾見過此人。那日，竹林之夜，仙人曾說過她和夜魔有些淵源，亦不知是何淵源。
“小人隻是一介小小的喜鵲妖，城主大人想必是認錯了人了。”葉小青急忙說。
“你以血玉為引，借用他人靈力，將本來麵目換成了喜鵲妖的模樣，對嗎？本城主乃是萬年妖神，這小小的障眼法是沒有辦法欺瞞我的。”夜魔說。
“城主英明，我的確不是喜鵲妖，但的確不叫小青。”敵我不明，葉小青決定還是先不要暴露身份。
“雲淡風起又一年，昨日紅花換新顏，秋風依舊掃落葉，回首不見夢中顏。年年歲歲不相見，花開花落雪漫天，青絲漸褪換白發，伊人消散彩雲間。”他仿佛沒聽見她的話，撚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憂傷地念了幾句詩。念完了以後，他便盯著葉小青的臉開始發呆，然後自言自語地說：“一萬年了，我等了一萬年，終於等到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她會是你嗎？”他又喝了一口茶，滿臉悲切，仿佛品盡了人間的苦澀。然而這苦澀中，又帶著點希冀。
葉小青聽說夜魔是凶殘、陰晴不定的妖龍，但今日一見，夜魔不僅長得溫和，還很深情，看來傳聞也不可全信。或許仙人所謂的淵源，指的就是她的模樣吧。
“你可願隨我一起去城主府？”夜魔低低地問，聲音帶著點懇求。
葉小青正愁沒有進入城主府的方法，他這樣問自是滿口答應：“小女自是願意的，隻是風月閣這邊還需交待。”
“風月閣這邊我自會與她們說清楚，隻要你願意便好。”他回答。
“小女可否帶寵物一起去城主府？”
“隨你。”他笑了笑，寵溺地說。
葉小青跟隨著夜魔一起去和管事告別，管事聽說她新招的清掃丫頭竟然入了城主大人的眼，高興地合不攏嘴。她拉著葉小青，親熱地說：“小喜鵲呀，我就說你認真工作，總有出頭之日吧。你雖然來風月閣不久，但與我的情誼深切，以後到了城主府，可別忘了常回來看看呀。”
葉小青嘴角抽了抽，想起管事對她的各種忽悠，不禁感歎管事的厚臉皮。但風月閣也的確白吃白喝白住地養了她許多時日，便一臉誠懇地回道：“一定，一定。”
辭別了管事，葉小青便開心地跑到茅草屋，告訴萬靈獸他們要搬家到城主府的事情。萬靈獸問：“逐妖城的城主府？”
葉小青：“嗯嗯~那裏吃得好，睡得好，我還能找機會去偷龍之淚。一舉三得呢。”
“夜魔的府邸？”萬靈獸問。
“是的”葉小青開心地回答。完全沒有看見萬靈獸臉上戚戚的表情。
正好此時夜魔一腳踏進了茅草屋，見到頭上長著彎角的兔子，蹲在桌腳邊滿臉愁雲。而他要帶回去的小姑娘，正坐在床上一邊收拾包袱，一邊傻笑。
夜魔驚愕地問萬靈獸：“是你？”
萬靈獸緩緩轉過頭來，滿臉堆笑道：“城主大人，好久不見，逐妖城真是太小了，在此還能相見，實在是太巧了。”
夜魔上前一步，將它拎起來，怒道：“上次你借了我的琉璃鏡、上上次你借了我的萬齒梳何時歸還？”
“城主大人息怒，法寶雖遺失，但小獸已經認主，這些法寶你可以讓我主人還給你。”萬靈獸說。
“你主人在哪裏？”夜魔道。
“正是屋中的喜鵲精。”
他轉頭一看，葉小青顯然也聽到了她倆的對話，千殺的萬靈獸居然和夜魔有過節，那她混進城主府，偷龍之淚的計劃是不是要泡湯了。
她鬱悶地說：“如果我說，我和這隻兔子沒有關係，你信嗎？”
夜魔紳士地放下萬靈獸，仿佛剛才發火的人不是他似的。輕聲言語道：“還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呢？姑娘的寵物是巨妖族之首，萬靈獸，想必姑娘也非尋常妖類吧。”
葉小青心裏咯噔一下，上次萬靈獸說他是巨妖族，她本是不信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巨妖族之首，那是否意味著萬靈獸比九嬰還要厲害？葉小青想了想在逐妖城門，看到的九嬰，再看看腳下拚命降低存在感的萬靈獸，搖了搖頭，這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
“小女本是雪山上的一屆小妖，偶然間救了失去靈力的萬靈獸，它便認我為主，實算不得什麽了得的人物。小女閨名喚做雪姬。”葉小青說。
“雪姬、雪姬，與你倒是十分相配。”他輕聲念著，像是在品味美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