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愛誰？

  傍晚時分，天氣漸漸轉晴，陽光斜射在大地上，藍底天空中，挨著一層又一層的白色雲朵。自深沉的黑暗中醒來的葉小青已化為人形，她茫然地望著院子裏的曼陀羅花。憶起山洞那夜，也開滿了成片的曼陀羅，悲傷不禁從心中湧了出來。明明是寒氣逼人的深冬，卻也壓不下這花的嬌豔，它的生命力又來自何方呢？葉小青有氣無力地趴著，她感受不到這冬的寒涼，像一個透明的玻璃罐子，心中空空的，腦中空空的，唯剩破敗不堪的皮囊。


  “吱呀~”一聲門開了，葉小青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無力和絕望已讓她不想再和任何人說話。月星辰進門以後，便見到了坐在窗邊發呆的人，美貌依舊，卻少了生機。


  “你醒了？可有覺得不適？”月星辰問。


  葉小青轉頭望向他，眼前的人發絲淩亂，滿臉疲憊，那麽熟悉又那麽陌生。她沒有回話，又轉頭向窗外望去。


  月星辰走過去，欲從背後抱她，葉小青躲開。過了片刻，她輕歎一口氣道：“其實，你早就知道蘑菇是我幻化的了吧？”


  “是的，我就想逗逗你。”月星辰回。


  “那青蓮仙子，你當真要娶她嗎？”


  月星辰沉默了片刻，回道：“自然是要娶的。”


  葉小青的心如刀宛般地疼，她苦笑道：“雪淵尊神，你已憶起前世了吧！”


  月星辰捏緊拳頭，語氣淡然地回道：“我欠青蓮太多，算我對不起你，這一世，我不能再辜負她。過幾日，夜魔便會來接你，在此之前，你仍舊要化作蘑菇的樣子，我不想被青蓮誤會。”


  葉小青怒極反笑，道：“我與尊神前世今生本是孽緣，如今緣盡於此，我自會尋出路，就不勞尊神費心了。”


  月星辰沉默許久，回道：“你好好休息，在夜魔來之前，我是不會放你離去的。”語畢，便轉身準備離開。


  “雪淵，你可曾愛過我。”葉小青追問道。


  “是有些喜歡，談不上情愛！”月星辰回完，便大步流星地離開。獨留葉小青跌坐在椅子上，掩麵痛哭。


  元月十五，良辰吉日，雪國國主與青蓮仙子大婚，紅燈籠掛滿枝頭，紅綢帶、紅對聯貼滿殿門，宮人們臉上都喜氣洋洋的。國主寢宮卻成了空無一人的禁地，宮裏布了結界，宮外重兵把守，如同一座死寂的牢籠。自那日之後，葉小青再未見過月星辰，每日隻有送飯的小丫頭能進出。


  夜深人靜時，她坐在曼陀羅花海中，望著漫天的夜空思索人生。這幾世她都活在他的禁錮中，或許分離也算一種自由。愛情有時候便真如那鏡中之月，水中之花，看似生動美好，探究到底卻隻是一場幻影。原來兩個人決定分開以後，以前的種種便都失去顏色。所有的溫柔、心動、體貼、同甘共苦，都變得沒有價值。如果命運注定要讓她失去，大概除了接受，她再無選擇。又或許，月星辰和青蓮仙子在一起，才能真正地幸福，她不願祝福他們，也不願再呆在這個地方。她開始懷念鳳國的三月楊花，心裏想著夜魔到了以後，便離開雪國回到鳳國相府，過些安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