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這點痛算什麽
夏雨在旁邊吭聲:“怎麽可能好得了,你走了以後他就沒日沒夜的參加救援,一直泡在水裏,傷口怎麽可能好得了。”
最後壞死的肌肉全部是夏雨動手術給他剃掉的。深可見骨。程子恩卻愣是一聲沒吭,他說:“肖敬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點痛算什麽!”
一句話,說的在場的所有人頓時紅了眼眶。
程子恩從床上站起來,雖然上下有顛簸,但是簡俏看的出來,他已經盡量走好每一步。他們去參加肖敬的告別儀式。
在特種部隊的大禮堂。他安靜的躺在鮮花中央,身上蓋著軍旗,就像睡著了一樣。他的遺容已經被做了整理,看起來就像是在笑。簡俏的耳邊仿佛還能聽到他對自己說:“嫂子,嫂子……”
戰友們集體脫帽,敬禮,然後在師長的帶領下一一上前獻花。
場麵悲壯而隆重。肖敬的父母也來了。年邁的母親哭暈過去好幾次。
他的父母老來得子,如今卻要白發人送黑發人,叫他們情何以堪。簡俏看著跪倒在肖敬身邊的老人,一陣陣的心酸。
師長,政委,團長,副團長,分執架子的一端,將肖敬的遺體送上了靈車。禮堂裏沒有哭聲,隻有嘹亮的歌聲,可是簡俏知道,所有人的心都在哭泣。
他們最最親愛的戰友啊,就這樣走了。
簡俏看到,程子恩小腿的褲腳,已經被鮮血染紅。
送別肖敬的這一整天,程子恩都沒有說一句話。捧著他的骨灰去烈士陵園的時候,程子恩也出奇的平靜,可是這樣的平靜卻讓簡俏驚懼。
一直忙碌到深夜。簡俏坐在燈下一邊強忍著流淚一邊給程子恩的傷口換藥。看的觸目驚心的看著她根本下不去手,好幾次拿不住藥。
程子恩說:“我自己來吧。”這是他今天說的第一句話。
簡俏心裏仿佛有什麽東西裂開了,高興極了:“不,不用,我幫你。”她顫抖著手,小心的處理他的傷口。
程子恩沒有再強辯,任由簡俏又哭又笑的幫他包紮。當然不是很好看,可是,她卻很開心。
處理完他的傷口,她站起來道:“你肚子餓了吧,我去幫你煮點東西吃。”
簡俏急匆匆的衝進廚房,打開冰箱,裏麵什麽都沒有。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程子恩拉住她忙碌的身影:“簡俏,你先休息一下,我不餓。”
“怎麽會不餓呢,你都一整天沒有吃過東西了,身體怎麽受得了。”這段時間,程子恩又瘦了不少,臉上的顴骨都看出來了,又黑,又瘦。
簡俏被程子恩抱在懷裏,兩人躺在床上,簡俏忍著沒有將程念恩的事情說出來問他,她不想破壞了眼前的美好。
程子恩的心一定很難過,簡俏的手一下一下拍著他的背。
雖然沒有交流,可是她覺得,程子恩坦然讓她看到他的悲傷,她已經很知足。
而就在她準備入睡的時候,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當然是她的。
她嚇得趕緊坐起來接電話,一接,頓時愣住了。
程嶽波在電話那頭說:“笨女人,趕緊來車站接我,我的車子快到站了。”
她久久何不攏嘴巴,程子恩問她怎麽了。簡俏眨眨眼,道:“程嶽波帶著小洛來了。”
天,出奇的冷。半夜的時候溫暖的被窩才是最好的去處。誰也不願意離開溫暖的被窩啊。
偏偏有人不識相。
董惠民的房門被敲得砰砰響。剛剛救援回來的他,也累得不成人樣,但是外麵的人一點沒有死心的意思,他爆了好幾聲粗口,NND熊都罵了出來,才強壓著火氣去開門,看到程子恩的時候,立刻暴怒:“死小子,你不睡覺大晚上的折騰什麽!老子跟你有仇是不是!”
程子恩說:“車鑰匙借我一下。”
“車鑰匙?”董惠民還迷糊著,“幹什麽?”
“出去。”
董惠民抬起手表看了看:“這麽晚了你還出去幹什麽?不許出去!抱著你老婆回家睡覺去。有老婆不睡覺,你傻啊你。”董惠民打了個哈欠,火氣很大的打算關上門,程子恩已經一個閃身闖進他的屋內,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車鑰匙,頓時拿了就走。
董惠民也不是紙糊的。
“哎,程子恩!你還有沒有半點紀律性,我的房子是你隨便能闖的?以下犯上!把鑰匙給我放下,你那個腿,怎麽開車!”董惠民很嚴肅的警告他,“有什麽問題等明天再說!”
這時,簡俏的腦袋在門外怯生生的露了出來,不好意思的叫了聲:“團長。”
董惠民的眼珠子立馬瞪圓了:“簡俏?”
簡俏立刻點頭:“是我,團長,不好意思,真麽晚打擾你睡覺了啊。”
“你們兩個搞什麽東西!”董惠民雖然不悅,但也不會罵程子恩一樣的罵簡俏。
簡俏很冷,把衣服裹得死緊,外麵還有程子恩的軍大衣,不過衣服太大,她的個子完全撐不起來,顯得很累贅,她諂媚的對著董惠民笑了笑,解釋:“團長,嶽波來了,我們現在去車站接他。”
就是怕程子恩出去亂開車,所以董惠民把他的車鑰匙收走了,現在好了,這小子明目張膽闖到他的房子裏來拿車鑰匙了。
“程嶽波那小子來了?自己來的?”董惠民似乎很吃驚,“我沒有聽錯吧。”
程子恩一得手就想離開,但卻董惠民一把攔住:“混蛋,搶老子的東西,給老子放下!”
氣氛有些劍拔弩張的,簡俏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可是董惠民突然穿上外衣,拿走了程子恩的鑰匙,走到了外麵。
簡俏不解,但是如果沒有車子他們就不能去車站。
沒多久,董惠民回來了,叫來了自己的警衛員,對程子恩說:“去你他媽的臭小子,跟他去。他給你們開車。”然後二話不說,將程子恩和簡俏趕出了家門,砰的帶上門。
門口已經站著一個身姿挺拔的警衛員,簡俏覺得他真的挺不容易的,這麽大晚上的被人從暖暖的被窩裏叫起來居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可以恢複的這麽精神。
警衛員對程子恩說:“報告副團長,有什麽指示?”
程子恩說:“你去把車開過來吧。”
“是。”
程子恩和簡俏感到車站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二點,而且程嶽波做的不是汽車,是火車。也隻有火車也有晚上的班次。此時的月台上卻依然熙熙攘攘。程子恩找到他們的時候,小洛已經趴在程嶽波的背上睡著了,程嶽波手上提著一個簡潔的袋子,看起來倒是挺精神的。
程子恩將小洛接了過來,簡俏忍不住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她的身上,又生氣的責備他:“你怎麽回事兒,這麽晚了帶著她來,不知道天這麽冷她很容易生病嗎?你自己也是的,穿這麽少。”
程嶽波無辜的聳聳肩:“我來看看不行嗎?就許你來不許我來?程子恩你說是不是啊。”
程子恩沒有說話,警衛員已經接過了小洛道:“隊長,我來吧。”程子恩走起路來的時候,仍舊一瘸一拐的。
警衛員也是看穿了這點,才主動請纓。
簡俏哆嗦的跺了跺腳,道:“好了,我們趕緊上車吧,我挺冷的。”
一件衣服披到了她的肩頭,溫暖隨之而來。
簡俏驚愕的看著那黑色的大衣。不由怔住。程子恩的軍大衣她已經擅作主張交給警衛員包裹了小洛了,而簡俏現在身上的,是程嶽波的。他已經隻穿著單薄的羊絨衫,卻神清氣爽的大步朝車子方向走去。
“我熱,這衣服你給我拿著吧。”他遠去的時候用背影對著簡俏說。
程子恩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簡俏也去看他。嘴角訕訕的,想把衣服扯下來:“這小子真是的。”但是程子恩卻按住了她的手:“走吧。”他將手搭在她的肩頭,讓她挨著自己,然後朝車子走去。
一路上,簡俏的心裏都感覺很奇怪。
小洛安靜的睡在她的懷裏,程嶽波坐在她的旁邊,兩條腿張得挺開,不時的凝望外頭的景色。
車內都沒有人說話,車內開了暖氣,簡俏借故將衣服還給了程嶽波:“拿著,等下下車的時候穿上,知道嗎?”
程子恩一直在前麵閉目養神,簡俏也不知道程嶽波近來為何奇怪的舉動越來越多,一時之間心亂如麻,隻好趕緊佯裝閉上了眼睛。
回到部隊,下車的時候簡俏將程子恩的軍大衣穿上,然後將小洛抱在自己的懷裏。軍大衣很大,足夠包住小洛。
程子恩沒有說話,隻是幫她們整理了一下衣服,與警衛員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就讓他先回去休息了。
程嶽波下車後,提著自己的外套,程子恩讓他把衣服穿上,他慢悠悠的將衣服往身上套,看著簡俏的樣子,調侃道:“簡俏,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麽樣子?”
簡俏不解,將小洛往上拱了拱。
程嶽波已經先笑出聲來:“像袋鼠。”
袋鼠?跟前有一個很大的口袋可以裝下小袋鼠的袋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