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晚安
“那你給安排看看唄。”
“那我考慮看看再說。”
得,說了半天還是一個字,拿喬!不,兩個字!
程隊長同誌到了這個份上,也隻有惟命是從的命了:“那請程夫人賞光!”
“去你的,亂叫什麽!”
“程夫人!”
“不許亂叫”
這樣甜蜜的打趣阻斷於一聲淒厲的驚恐的哭聲中!簡俏一愣,飛快的扔了電話赤著腳往外跑去!
電話還沒有掛斷,程子恩著急的叫聲還隱隱能聽到。
“乖,乖,小洛,沒事了啊,沒事了”簡俏將驚恐莫名到失聲痛哭的小洛緊緊抱在自己的懷中,柔聲安慰她,“沒事了,沒事了。”
小洛的身上冷汗涔涔,臉色爬滿了淚水,在簡俏的懷裏蹭啊蹭的:“血,好多血……”
陳嫂說,小洛近一年都沒有做噩夢了。原以為那些肮髒的恐怖的記憶已經離她遠去了,沒想到卻隻是淡忘,並未從心底淡出,簡俏抱著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沒有血,小洛,睜開眼睛看看,沒有,沒有……”
簡俏知道,一定是今天小洛上體育課的時候,同伴的血刺激了她那隱藏在記憶深處的恐懼。所以放學的時候她才會那麽心不在焉,心事重重。
小洛醒過來了,不過小小的身體都在發抖,看到簡俏,竟是顫抖著雙唇說:“阿姨,我夢到你流了好多的血……”
簡俏心裏堵得慌,當年是小洛第一個發現她的,從此,也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一道難以愈合的傷口。
一把將小洛摟進自己的懷裏,簡俏說:“沒有沒有,阿姨沒有流血,是小洛做夢了,乖……”
黃桂香聽到動靜也披著衣服趕來了:“怎麽回事?”
簡俏急忙擦去眼角的淚水道:“沒事,媽,你先去休息吧,小洛做惡夢了,我陪她一會兒就好了。”
“我看看。”黃桂香見小洛的衣服都濕透了,“喲,這可不行,趕緊給她把衣服換了,天冷,容易感冒。”
“我知道,媽,你身體不好,先去睡吧,這裏有我。”
幫小洛把衣服換了,簡俏又給她熱了一杯牛奶,她也累了,沒多久又沉沉睡去,隻是,她的小手緊緊抓著她的衣角,簡俏想了想,最終把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間。
沒想到程子恩突然還沒有掛斷電話!
簡俏安頓好小洛就喂了一聲。
“我在!”程子恩的神情一震,“出什麽事情了?”
“沒有,是小洛做惡夢了。”簡俏刻意壓低了聲音,“我把她抱過來跟我睡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這一番折騰簡俏終於有了困意,程子恩點點頭:“那你早點休息吧。”
“好,你也早點休息吧,晚安。”
掛電話的時候,程子恩突然說:“程夫人,晚安。”
簡俏莞爾,原本緊繃的神經也跟著鬆懈下來:“程先生,晚安。”
靠在床頭,手背輕輕搭在小洛的身上,簡俏歎氣,還是別想了,都過去了。
忙忙碌碌,進進出出。
已經三天過去了,自從有了江隊長的幫忙,簡俏就不用晚上出去貼尋人啟事了。隻是她耐不住,先給江隊長去了電話。
“江隊長,不好意思麻煩你,隻是我想問,我爸爸,有消息了嗎?”
江隊長在那頭說:“正好,我剛想打電話給你,人找著了。”
“真的嗎?”簡俏神情一震,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對,不過你等一下,我請同事聯係你,我現在要去開會!”
“好好,謝謝你啊,江隊長!”簡俏滿懷感激。
江隊長應了聲就掛了電話,沒多久,一名公安就給她打來了電話,簡俏趕緊拿出紙筆將地址記下來。
又倒了幾聲謝,才掛了電話。
簡俏迫不及待的拿著包要出門,不小心跟跟來的林奇撞了一下,還撞翻了他手中的文件,頓時紙片跟雪花一樣亂飛。
不過簡俏很忙,說了句sorry便急匆匆往外跑去。
再一次將小電瓶開的跟風火輪似地風馳電掣,隻是路過行政樓的時候,遠遠的看到一個嬌小的窈窕的身影從大樓裏麵,她一把握住了刹車的手把,地麵與輪子發出銷魂的吱聲
幸好距離隔得有些遠,那邊的人應該沒有聽到。
還是副校長顧天元親自將她送出來的。到了她車子旁邊的時候,兩人還握了握手。
簡俏將車停在樹蔭底下,眯著眼睛,不是很確定,但是,心裏又在自問,怎麽會是她?
迷路加上錯誤的預估路程,小電瓶在半路的時候就罷工了。
等簡俏打的趕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黃昏的夕陽也已經歪歪斜斜的日薄西山,像是頹敗的老人,已經遲暮。
冬季的白晝總是特別短暫,空氣中浮動著蕭條的味道。
遠處淩亂的建築工地籠罩在一片塵土飛揚中,到處是鋼筋水泥的石塊與半成形的高大建築,卻是滿目莽蒼。大地升騰著一股荒蕪的氣息。
升降機的轟鳴聲依舊不絕於耳,落地了,便沒有再開起。那些原本攀爬在高處的工人們開始收工,頭戴著黃色的鋼盔與身穿肮髒的工作服紛紛下樓來。
包工頭看到簡俏一個女子單獨站在出口處張望,拿下頭上的鋼盔就上前來詢問:“你找誰?”濃重的外地口音,還是土話,簡俏是看他的表情胡亂猜測的。
“簡明涵在嗎?”簡俏的表情是遲疑而擔憂的,極其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但是警察給她的地址就是這裏。應該不會錯。
包工頭上下打量她:“你是他什麽人?”
簡俏神情一震,這麽說他真的在這裏?“我是她女兒!”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簡俏直接脫口而出。
包工頭很驚訝:“什麽時候蹦出來一個女兒,他可是說自己沒有親人了。”
簡俏噝了一聲,緊張的搖頭:“不不不,我真的是他女兒,請問他現在在哪裏?”
包工頭見簡俏如此緊張,終於相信了他的身份,朝身邊的人喊了幾句,立刻有人應答,沒多久,一個髒兮兮的瘦癟的身影便從升降機上下來,他一身的泥濘的泥巴與灰塵,甚至辨認不出原來的樣子。
簡俏愣愣的站在那裏,隔著老遠的距離,簡明涵也愣住了,他的手還停在半空中沒下來。
包工頭用土話大聲的朝他喊,大意是說,老簡,你女兒找你來了,怎麽回事兒啊,明明女兒好端端的還說自己沒親人雲雲。
看著簡明涵有些跛腳朝自己走來時,簡俏的眼角有些微疼。他朝她訕訕的笑,笑起來的時候原本的黃牙比臉色要白多了,暖黃色的夕陽發揮著最後一點餘溫普照著大地,工地上響起民工們特有的勞動歌聲,結束了一天疲憊的勞作,他們滿心歡喜的回家。
第一次走進如此簡易的工棚,簡俏無法用言語形容自己的震撼,一地淩亂的廢報紙,一張破舊的木板床還微微有些搖晃,全部的家當就是一個臉盆一個牙刷杯和一床破舊的被褥,髒的不像樣子。
簡明涵有些手足無措,也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收拾出一塊空地,可以讓簡俏坐:“地方小,俏俏,你怎麽來了?”
簡明涵灰頭土臉的,像是從泥地裏刨出來。
“別收拾了!”簡俏看著不忍心,“我坐這裏行了!”
簡明涵愣愣的看著被簡俏按住的雙手,很快就抽了回來:“你先坐著,我去洗把臉。”他端著洗臉盆出去了。
沒多久就回來了,洗去了臉上與手上的泥汙,看起來其實也沒有幹淨多少。可是此情此景依舊深深刺痛了簡俏的眼睛。
“你的腳是怎麽回事?”
麵對簡俏的詢問,簡明涵有些戰戰兢兢的:“不小心被石頭砸了一下,不過沒事,過幾天就好了。”他安慰她說。
簡俏抿著唇,道:“脫下來我看看。”
“不用看了,真的沒事,”簡明涵連連擺手,簡俏卻堅持。
當髒汙的鞋襪被脫下,露出高腫的腳背時,她狠狠抽了一口氣!簡明涵反倒像個沒事人似地又要重新套上鞋子。
“你這幾天一直在這裏工作嗎?”她的喉頭梗著一口氣,聲音低了幾度。
簡明涵點點頭,原本想走的更遠一點的,隻是他身無分文,好不容易在建築工地上找個一個搬石頭的體力活,就安頓了下來,就是年紀大了,力氣也有限,剛剛搬的時候不小心砸到了腳。這幾天一直一瘸一拐的。
包工頭看他年紀大,又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才勉為其難的讓他在這裏幹活。
簡俏無言以對!默默的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簡明涵以為簡俏是覺得他做這些太丟人,所以道:“俏俏,你回去吧,我現在這樣的生活也不錯。別擔心,我也可以生活的很好的,啊。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知道嗎?”簡明涵難得與簡俏說這麽多話。
好多時候,看到簡俏的眼神簡明涵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外麵傳來工友的叫喚聲,讓他去吃飯了。
簡明涵應了聲:“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