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時聽原本想說什麽,此刻也忘了個一幹二淨,她隻顧著去想剛才的觸感……以及陶惜靈臉上的笑意了。


  時聽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手指裝作不在意的戳了戳剛才陶惜靈戳的那一塊。


  就,確實挺好戳的。


  時聽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麽傻,就忽然很想笑。然後她也真的笑了。


  陶惜靈看著對方難得這樣……像是傻笑的樣子,忍不住輕笑著問,“時聽?”


  時聽回過了神,臉上的笑容斂了斂,“嗯?”


  陶惜靈看她望了過來,於是緩緩道:“我在想,是不是冒犯到了你。”


  時聽立刻否認:“沒有!怎麽會!哪裏的事!”否定三連。


  開玩笑,在時聽看來,這可是陶惜靈難得的突破原本謹慎拘謹的性格跟她的親近,怎麽會冒犯呢,多多益善才好。


  於是她一臉正經的說:“才不會冒犯,我就喜歡別人這樣跟我開玩笑。”


  動手動腳的玩笑。


  當然,這個“別人”僅限定陶惜靈一人。


  時聽原本以為,這樣的解釋會讓陶惜靈放下心,從而更多的跟她親近,跟她開這種動手動腳的玩笑,然後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誰知道陶惜靈聽完之後,手指反倒微微一頓,似乎在意著什麽,然後垂了下眸,好像在想著什麽。


  時聽疑惑:“陶惜靈?”


  陶惜靈回過了神,抬起眸子輕輕看了時聽一眼,而後猶豫著搖頭,“不,沒什麽事。”


  然而她這個樣子哪裏像是沒事的樣。


  於是時聽便追問:“看著不像……如果真有事,你要告訴我啊,我們不是朋友嗎?”她像是帶著不滿意的指責道:“哪裏有朋友會這樣隱瞞呢。”


  然後時聽小聲道:“而且我相信自己的直覺跟判斷,看起來明明就有事啊,還是關於我的事吧。”


  陶惜靈剛剛看過來的那一眼,明顯就是有情緒。


  聽到時聽的話,陶惜靈抿了抿唇,近乎羞愧難堪的側過去了頭。


  時聽對她很好,時聽是真心拿她當朋友對待的,可她……


  陶惜靈不知道自己的心態為什麽會這樣,她這樣明顯是不對的。


  她居然會想要限製時聽,限製對方這樣的玩笑,不想對方跟別人這樣玩鬧。


  可陶惜靈知道,這是錯誤的。


  時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她想要做什麽自有自己的抉擇,而不是聽從她的話語,或者說期望命令。


  更何況,陶惜靈反而覺得自己這樣十分的不厚道且霸道,現在被時聽問起來,她當然不敢如實回答。


  但無奈時聽仍舊等著她的答案,而陶惜靈也不想對她撒謊,兩個人就隱約的僵持住了。


  停頓了片刻後,陶惜靈輕微歎了口氣,眉宇間的情緒緩和下來,率先妥協。


  “沒有什麽,我隻是、隻是在想……”


  她琢磨著用詞,想讓自己的話語委婉一些,“如果你常和其他人開這樣的玩笑的話,是不是時間久了,會讓他人在分寸上不太合適?”


  陶惜靈說的拐了好幾個彎,時聽險些沒聽明白她說的什麽意思。


  明明每個字都是中文,怎麽組合起來她就閱讀理解不了呢。


  時聽困惑的抬眸。


  陶惜靈側了側臉,沒有對上她的困惑,輕聲道:“我隨便說的,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然而時聽不僅放在心上,還細細琢磨了。


  琢磨了片刻後,她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是不太希望我跟別人也玩這樣的玩笑?”


  被一語道破,陶惜靈僵了僵,甚至不敢回頭去看時聽的神色,隻能點頭。


  她覺得自己……自己怎麽像是變壞了呢。


  時聽這才笑出了聲,“什麽呀。”她親昵的湊近陶惜靈,而後道:“我才不會和別人這樣動手動腳的呢。”


  她嫌棄的皺了皺鼻子,完全無法想象她能被誰進行戳臉這麽親密的動作;而後時聽拉住了陶惜靈的手,眨了眨眼,“我隻跟你這樣玩呀。”


  然後時聽就清楚的感受到了陶惜靈指尖猛地一顫,像是睡覺被吵醒的貓,帶著一點驚恐,又像聽見爆竹聲響時帶著的那一種……開心?

  時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解讀他人情緒了。


  但如果對象是陶惜靈的話,她覺得這種能力還不錯。


  時聽心裏美滋滋的想。


  陶惜靈耳垂又布滿了紅暈,手心也要出汗。


  她忙道:“我們去食堂吧……已經中午了,而且站在這裏太熱了。”


  時聽眯著眼睛笑著看了她一眼,懶懶的拉長聲音,如她所願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好~”


  新到校其實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包括但不限於處理好各種章程,購買生活用品,了解學校等等。


  當然也有最重要的一項,那就是軍訓。


  一想到要進行為期半個月的殘酷軍訓,時聽整個人都蔫了。因為他們這些附屬學院的所謂“國際班”學生,也是逃不過軍訓的。


  時聽像是一條完全幹掉沒有水分的鹹魚癱在床上,“生死未卜”。


  係統在她旁邊飛了飛,先是熟練的數落時聽不願意根據它的推薦路數行事,而後開始開心的感歎進度條果然上漲了,且是持續性的,說明時聽這個方法有用。


  時聽躺在床上翹著腿,哼笑了一聲,“我都說了有用吧。”


  誰說記人一定要記重要的人、喜歡的人?仇人也可以。


  而且誰說仇人就不是重要的人了?那頂重要的好吧。


  如果是時聽的仇人在她報複之前先一步病死了,那時聽得介意好久。


  她這種小肚雞腸的小學雞,奉行的就是睚眥必報。


  想到這裏,時聽坐了起來,微微皺眉。


  係統因為心情大好,所以跑過來貼心的詢問:“怎麽了呀?”


  時聽摸了摸下巴,“也不知道她寢室的人有沒有繼續欺負她。”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能夠被時聽記在心裏掛在嘴邊的,隻有陶惜靈了。


  係統又慢悠悠的溜走,毫不負責的說:“可能會吧,畢竟根據資料,女主高中的時候就受到過這樣的歧視。”


  聽到它的話,時聽皺了皺眉。


  “那可不行,我得給她撐腰。”


  係統:?

  於是時聽就準備打個電話給陶惜靈。
-

  電話響起來之前,陶惜靈正在寢室,但是顯然,她一臉冷淡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畫著什麽東西,寢室氛圍尷尬,看起來並不像是和諧的樣子。


  而黃菲則坐在自己床鋪上打著電話,意有所指的說:“哇,那你們寢室好好啊,真羨慕,不像我們寢室。”


  “啊?你問我們寢室怎麽了?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鄉巴佬啊,我的天,我簡直是服氣了,又土又髒,不愛幹淨,那種垃圾袋裏放過的枕頭她都敢拿出來枕你知道嗎!”


  “是啊,而且臉盆毛巾甚至筷子什麽的也是,我要窒息了。”


  “咱也管不到啊,人家自己不嫌棄髒呢,誰知道會沾上什麽髒東西,會不會得病什麽的……”


  “我現在就遠離她,我的東西才不跟她放一塊呢。”


  ……


  寢室裏陷入了詭異的安靜,隻有黃菲打電話的聲音,其他人尷尬的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該怎麽打斷黃菲的電話,或者說沒有經驗。


  她們之前居住的寢室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或許就算有摩擦,那也隻是私下裏吐槽或者友好交涉,從來沒有像黃菲這樣,直接撕破臉破。


  這……還有四年啊。


  那些話語自然也傳到了陶惜靈的耳中,然而陶惜靈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或者說她聽見了,隻是在她看來,這些話都像是小學生鬥嘴一樣,對她造不成任何傷害。


  大概是她從前聽多了吧。


  回想起之前的事,陶惜靈的動作頓了頓,而後輕微了諷笑了下。


  中學生有的時候會更加衝動,完全沒有成年人那種所謂顧全麵子的想法。他們的喜怒更加明顯,嫌惡也更加直接。


  為了編排她,什麽樣的謊話都說過,甚至還有人說她家裏是……挑大糞的,撒謊陶惜靈身上帶著臭味,以至於那段時間好多人都故意嘲笑。


  如果要生氣的話,恐怕那個時候也氣哭了。


  陶惜靈眼簾動了動,沒有把黃菲的話放在心上。


  路人而已,理她隻是多費口舌。


  而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


  陶惜靈想要送時聽一個禮物。


  隻是一些精致的禮物太貴,她暫時還負擔不起,但她能夠負擔起的禮物又太過臉頰,陶惜靈不想讓這樣的禮物出現在時聽視野裏。


  時聽配得上最好的。


  但是在她有所成就之前……


  陶惜靈垂眸看著自己打的草稿。


  畫紙上是一個兔子的雛形。


  陶惜靈曾經在一個木工師傅身邊跟著學過幾天,因此會雕刻一些簡單的東西,像是這樣的玩偶兔子就很容易,也足夠簡單。


  她想要雕一個小兔子送給時聽。


  雖然不會精貴,但……陶惜靈抿了抿唇。


  她想要把親手做的東西送給時聽。


  這個時候,手機震動了。


  陶惜靈放下了筆拿出來了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時聽”後,她臉上原本的冷淡完全消散,眉眼彎了起來,帶著一種溫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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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雙標。


  時聽管她,陶惜靈:沒事/安慰/好


  她管時聽,陶惜靈:這樣是不對的……


  *

  寫到後半段的時候想,如果是白切黑,大概就把牛糞甩他們身上了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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