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心事
靈徽歎息一聲，隨後無奈的搖了搖頭，“所以說命星影響的不僅僅是實力，還有性格啊，好吧，瞞不過你，為師的命星的確是商宿心月狐。”
聽聞此言沈風越發愧疚，盡管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是問道：“師父不是說命星不能同世而存嗎？為什麽我依舊還能獲得商宿的命星之力？”
“因為為師切斷了和命星的聯係，僅此而已，你小子也別瞎猜了，的確，切斷了和命星的聯係之後，隨著你對命星之力的掌握加深，我會漸漸失去心月狐帶來的力量，但這要不了為師的命！”說著，靈徽伸手撫了撫少年的腦袋。
沈風依舊不相信，隨即說道：“師父別騙我了，您今日的反常已經說明了問題！而且，徒兒這段時間在古籍下的功夫不少，我知道，等我合道之際，便是師父身死道消之時！所以弟子懇請師父斬斷我與命星的聯係，弟子寧可不要這能力！”
話音剛落，靈徽一掌將沈風擊飛，“哼！還輪不到你來替我擔心？你小子想入合道境，沒有百年苦功就是做夢！再說了，為這區區命星又能奈我何？有那閑工夫擔心為師，還是好好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天誅劍出世，天下魔教中人都會找上你！”
“弟子大不了就待在乾坤宮不出門！打不過有掌教真人在！但師父您這……”
“都說了不需要你擔心！這老天爺想收為師之命也不是這麽容易的！行了！趕緊滾！看著你就來氣！滾遠一點！最好最近都不要來我這兒！”
沈風依舊擔憂，為此他什麽事兒也做不了，於是當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便起身去了後山小白雲觀拜訪掌教真人。
……
與此同時，小白雲觀外的涼亭，已然魂不守舍一天的靈逸坐在師父對麵，他手中握著那柄多年沒舍得換掉的劍，記得這是上山之時靈徽師姐所贈。
“師父……師姐她真的是那個人嗎？”
“你的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精瘦老頭無奈搖頭。
“可她為了沈風斬斷自己和命星的聯係，是不是……已經時間不多了……”
玄清真人重重地歎息一聲，“是！當若風合道之際，便是她與命星完全斷去聯係之時。”
靈逸楞在原地，他沒有太多表情，隻是看著遠方的夜空，微微出神，喃喃道：“是啊……，命星就是命與星連，又怎是我等凡俗能改變的呢？”
此時玄清真人似是不以為然，微微笑道：“你靈徽師姐可不是凡俗，其實……你師姐聞道早已千年，卻始終無法邁出最後一步，她從合道境第九重，真正的天下絕巔，一步步跌入還虛境，皆是執念啊，不過……她一生不屈服於命運，定是不會這麽輕易道消的，行了逸兒，世間事皆有定數，你我修行人，莫要執念。”
靈逸攥緊了手中那柄劍，指甲卻嵌入掌心，這位從小被師姐影響，向來灑脫的男兒竟是咬緊了牙關，掩麵痛哭起來。
老人歎息一聲，“癡兒……癡兒啊！”
此時本想前來拜見掌教問詢事情真相的少年躲在遠處的廊橋下，他聽到了掌教和小師叔的話，久久無法平靜。
直到第二天參加會武，沈風頂著兩個黑眼圈無精打采來到場中，今日是紫霄殿若檀和蘇玲瓏的戰鬥，他沒有心思去看，隻是盯著看台上和往日沒什麽兩樣的師父發起了呆。
少年流落江湖多年，在世俗中長大，見慣了太多冷漠的眼神，好不容易來到乾坤宮遇見了一個真心待他的長輩，少年不想就這麽連累師父，盡管他明白師父的願望是希望自己能更好，但他寧可不要這一身修為，也不願見到自己珍惜之人丟掉性命。
命星便是命與星連，自己就是奪走了師父的命星，這是少年此時心中的想法。
盡管他有些舍不得，自己付出了這麽多努力的來的修為，但和親人比起來，似乎這些都是身外之物。
今日的比試沒有任何懸念，剛入化神境一重的蘇玲瓏雖然因為那鳳凰真炎占了不少優勢，可若檀與她相差的是整整一個大境界，最終還是以半招之差敗在了若檀手中。
會武結束後，長老們把最後的一場決賽定在了午後。
蘇玲瓏走下台，她很是灑脫，似乎一點也不在乎比賽的輸贏，沈風走上前想要跟她聊聊，因為在這乾坤宮，似乎也就在麵對蘇玲瓏時，他能完全敞開心扉。
而蘇玲瓏也察覺到少年今日有些不對勁，拽著他就去到了後山小白雲觀外的涼亭。
昨日沈風一日破境擊敗若幽之事她自然是知道的，如此大的動靜整個乾坤宮都知道，“沈風，你今天的很不對。”
“啊？沒……沒有啊。”
“是因為靈徽師姐的事兒吧？”
沈風歎息一聲，點了點頭。
少女此時不知想到了什麽，“沈風，上山以後我每次心情不好就會來這兒，這裏有遠山，有溪流，似是一切都這麽美好，你能感覺到嗎？”
沈風苦笑兩聲，“我又不瞎。”
少女坐到少年麵前直勾勾盯著他，少年臉色微紅挪開了目光，喃喃道：“你幹嘛？”
蘇玲瓏伸出雙手捧著少年的臉頰，微笑道：“還害羞了！你看著我，告訴我人為什麽有生老病死，愛恨別離。”
沈風不明所以，喃喃道：“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嗎？”
“是啊，你都知道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為什麽還要如此失落？靈徽師姐做出什麽選擇那都是她自己的道啊，你為什麽就想不開呢？放不下？舍不得？說到底人生相遇即是緣，珍惜還能見到對方的時候不好嗎？難道靈徽師姐不那樣選擇，你的師父就永遠不會離開你了？”
沈風愣了，此時此刻他似乎明白了什麽，明明自己早就明白這個道理的啊，人總要離開，他也見過不少人離開，隻是曾經沒有擁有過，也就不會在意，如今擁有了值得珍惜的情分，所以就變得無比在意。
少年看著蘇玲瓏，心想這姑娘經曆了和親人生離死別的痛苦，所以一定是在無數個痛哭流涕中才漸漸想明白的吧？
沒想到此時竟還來安慰自己，頓時有些心疼，隨後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腦袋，“玲瓏，我明白了，不會再胡思亂想了，想來是我太執念於此，倒不如好好珍惜當下！”
被少年一摸頭，蘇玲瓏頓時臉紅了，起身躲開後說道：“你做什麽……趕緊回擂台去吧，那若檀很強，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
沈風微微一笑，起身離去，“走了！玲瓏，輸贏也無所謂了，反正這次我們能一起下山，到時候我帶你去中州城看花燈！”
少女沒有回答，隻是看向遠山，微微一笑。
午後，三清殿論劍台。
沈風再一次見到了那位白衣姑娘，若檀。
二人站在擂台對望，少女喃喃道：“我記得你，若風。”
沈風有些驚訝，畢竟聽若仙師姐說過若檀的記憶力並不好，似乎是因為小時候的傷導致，但此時她竟是還認得自己，當即以為是那天的事情她還在介意，當即說道：“若檀師姐，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對，對不起……”
“為什麽道歉？”白衣女子麵無表情。
沈風眉頭一皺，“就是因為之前的事情道歉啊？”
“你不是已經道過歉了嗎？為什麽還要道歉？”白衣女子很是認真，仿佛是真的很疑惑。
沈風若有所思，心想這姑娘倒是有些不一樣，隨即說道：“沒什麽，我隻是心裏還有些愧疚，既然你不在意，那就開始吧！”
話音一落，沈風祭出天誅劍，若檀依舊是沒有拔劍，可突然她抬手一擋，隨即說道：“我不打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心想這都決勝了為什麽說不打就不打了？就連沈風也感到好奇。
隻見她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身邊緩緩飛來的蝴蝶，隨後竟然是在擂台上自顧自跑去玩蝴蝶了，隻見她一邊說道：“師父說能進前四就行了，不必太認真，和你打就算我能贏也會受傷，我怕疼，不想受傷，所以認輸了！”
說著少女竟然自己追著蝴蝶下了擂台，場內頓時鴉雀無聲，此時若檀的師父靈霜真人本來已經都準備好今年奪冠了，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會在決賽給自己出幺蛾子，頓時哭笑不得。
此時一旁的靈徽真人大笑起來，“哈哈哈，若檀師侄這個性格真是可愛，是個近道之人！”
這場比試在沈風還沒回過神來時，裁判已經宣布了他的勝利，靈徽真人直接飛上擂台，“好小子！這是我蓮花台有史以來第一次在宗門會武裏奪冠，前四都能挑選一件掌門的法寶，你小子別客氣，記得往最好的拿！”
沈風看向師父，這才發覺師父似乎依舊還是以前那般，而且似乎比起以前更愛說話了些，少年心裏這才舒服了許多，這才真的看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