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怪物
此話一出，沈風微微一笑道：“也不知誰是雜碎，你不是一副老子天下無敵的狂傲模樣嗎？怎麽這麽輕易就被擊潰了？的確，現在的我在你麵前還是個小嘍囉，但你在我靈逸師叔麵前不也是小嘍囉嗎？咱們都是小嘍囉，你裝什麽高人一等呢？”
這番話說完，葉驚風的臉色鐵青，他何時被別人如此羞辱過，當即準備起身和沈風打上一架，可此時靈逸真人站到了沈風身邊，“小子，收手吧，你若是再出劍，我會廢了你的修為，劍入乾坤葉驚風，魔教四公子之一，一個沒了修為的葉驚風就算活著也一定是一件痛苦之事吧？”
靈逸真人輕描淡寫的話語讓葉驚風無比忌憚，他卻是無法想象自己若是被廢掉修為會麵臨什麽，以他的性格定是得罪了很多人的，都不用多想，此時還沒有被廢去修為，因沈風三兩句嘲諷就無法自控，這樣的他怎麽可能受得了更過分的侮辱？
所以葉驚風第一次這麽聽人勸，當即不再有什麽動作，隻是看著沈風說道：“說吧，你想談什麽條件！”
沈風想起剛才柳靈雲說的上古遺跡之事，隨即轉頭看向那白衣女子，此時柳靈雲緩緩走來。
葉驚風很是驚訝，盯著柳靈雲沉默了片刻，“原來你躲到了乾坤觀，嗬！柳靈雲，你能躲我多久呢？我說過，你得成為我的女兒！”
白衣女子輕哼一聲，笑道：“葉驚風，今天沒有我幫你說話，你得死在這兒，還有，我躲你不是因為怕你，而是因為你真的很煩！”
此時沈風開口打斷道：“行了，別廢話了，阿靈，你看看此人還有什麽用，談談條件，完事得趕緊讓他離開！”
此話一出，柳靈雲思索片刻，隨後看向葉驚風問道：“你是如何在那些上古遺跡中來去自如的？”
葉驚風聽完後放聲大笑：“這是我命星的能力，無視結界。”
柳靈雲的神情中閃過失望之色，搖了搖頭看向沈風說道：“看來是我誤會了，沒用，算了吧。”
沈風一愣，心裏大概明白了柳靈雲想要從葉驚風身上得到什麽，但既然對方是命星的能力，那就是獨一無二的，除非將此人帶在身邊，但沈風無論是從立場還是信任度來說，都不會選擇和葉驚風有什麽交集，當即說道：“算了，那就走吧。”
此時葉驚風盯著沈風說道：“等等！老子不想欠你這種人的人情，沈風！我欠你一命，還你三條命！將來為你殺三人，你我的恩怨就算消了！到時候我會殺你取天誅劍！”
沈風有些無奈，但想了想，這葉驚風雖然人不怎麽樣，但這說出的話應該還是算數的，沈風雖沒有死仇，但相比將來也會因為這柄天誅劍遭遇更多的敵人，索性說道：“那你可要記得你自己說的話，若是將來我需要用到你的時候你反悔了怎麽辦？”
“哼！老子這一輩子從不欠別人的情分，三條命，你隨時說話，我隨時幫你去辦！”
沈風想了想，“那在這三件事沒有辦完之前你會不會對我出手？”
那葉驚風搖了搖頭，“自然不會。”
沈風微微一笑，“那就不必了，我不會找你幫我殺人，那樣你就永遠不能對我出手，因為你欠我一條命！”
聽到此，葉驚風皺起了眉頭，心想這小子怎麽就這麽無賴，當即說道：“當然有期限，最多三年，三年之後你若不找我，那你我一樣恩怨兩清！”
說著葉驚風對著靈逸真人行了一禮，隨即說道：“臭道士！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打敗你！”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靈逸微微一笑，似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時他也是多次挑戰劍魔薛痕，而那位老瞎子卻是一次次放過他，這才讓他能在戰鬥中一直成長，成長到能親手那位真正的劍客。
此時沈風有些苦惱，心想才三年，那這三條命不用也白不用，當即說道：“你還沒告訴我怎麽聯係你呢！”
此時葉驚風的身影已經遠去，隻留下一句，“沈風，奉勸你一句，別和柳靈雲走太近，她這個女人，不見得就比我好到哪兒去。”
聽到這句話，柳靈雲氣到跺腳，“哼！這混蛋……”
沈風若有所思看了柳靈雲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麽，沉默了起來。
此間事了，眾人再次回到了前院，沈風最後一個離開，靈逸師叔走之前拍了拍沈風的肩膀說道：“小子，師叔欠你一個人情，若是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麻煩，跟我開口！盡力幫你去辦！”
少年點了點頭，隨後回到了前院的宴席中，直到深夜，一直風平浪靜，沒有再發生什麽狀況。
沈風本想搬到道觀裏住，畢竟已經是觀主的沈風，但關於這件事他之前跟妹妹說過，結果那丫頭轉頭就告訴了她娘，在沈府，那將軍夫人是沈風唯一奈何不了的人，索性依舊還住在沈府之內，好在都是在城南，隔得並不算遠，出了乾坤觀也就是幾條街的距離。
最讓沈風驚喜的是，自己的觀主院其實和沈府也就隔著一道街區而已，從這頭的圍牆跳出去，竟然直接可以回到沈府，盡管從正門走需要繞過好幾條正街。
這還是沈風在今天喝醉了的時候想跳上房頂透氣時發現的，剛好就看見了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莊園，竟是很像沈府。
夜深時，客人紛紛送走，整個乾坤宮安靜了下來，沈風坐在房簷上賞月，結果沒多久柳靈雲出現在身邊，她什麽話也沒說，提著一籃不知從何處弄來的葡萄，坐在身邊就開始吃。
沈風有些無奈，“阿靈姑娘你有什麽事情嗎？”
白衣女子搖了搖頭，繼續吃葡萄。
“那你就不能先回去嗎？話說在乾坤宮給你安排了住宿你也不願意住……”
“你都不回去我還能先回去住著嗎？”柳靈雲反問道。
沈風有些無奈，心想你上次來的時候不就是直接進的府中嗎？“我就想一個人吹吹風而已，文玉那孫子一個勁兒灌我酒，難受死了！”
柳靈雲似是想到了什麽，隨後問道：“我聽說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姑娘離開了？”
“玲瓏？是啊，去南州了。”
柳靈雲看著沈風那眼神中不經意閃過的落寞，當即意識到什麽，隨後微微一笑道：“你的眼神中有思念，看來你是喜歡她。”
“這麽明顯嗎？”沈風毫不掩飾地反問道。
“是很明顯！”少女吃著葡萄麵不改色回答道。
“明顯就明顯唄，我從來沒有試過如此堅定地去選擇一個人，也許這就是師父說的宿命？”沈風也不知是在問柳靈雲還是在問自己，片刻之後他沉默了起來。
二人坐在房頂許久，柳靈雲突然開口說道：“你就不好奇我今天為什麽為葉驚風求情？”
“不好奇啊！你是魔教中人嘛，行事作風肯定讓人難以猜測，而且你不是說過了嗎？是為了連雲窟和日月劍派的未來。”
柳靈雲搖了搖頭說道：“其實都是托詞而已，沈風，我是一個很不正常的人，用你們的話說就是怪物，而他葉驚風也是一個怪物，我就是覺得這世上怪物本就少見了，他要是死了我會覺得無趣。”
“哦？你是怪物嗎？”沈風有些不懂她的意思。
柳靈雲笑道：“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雖然我很討厭葉驚風那樣的人，但他與我同世，別人就不會把目光落到我的身上你可明白？”
“原來你是為了保護自己？可是有這樣的必要嗎？”沈風很是疑惑。
柳靈雲異常堅定，“當然有這樣的必要，魔教四公子，唐罪是個殺人瘋子，莫寒幽是個陰險歹毒的小人，而那葉驚風是一個狂妄到沒邊兒的蠢貨，在他們麵前，我就是正常人，所以，他們如果能活著，我很開心。”
此時沈風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突然問道：“你呢？我覺得你有什麽不正常！”
柳靈雲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心，這就是我的不正常。”
“啊？怎麽可能沒有心呢？沒有心也活不了……”
柳靈雲繼續說道：“我說的沒有心，隻是形容，因為我修行的輪回蠱，十年一輪回，過往的人和發生的事都會忘幹淨，這也是我不回連雲窟的原因，因為我已經不知道連雲窟裏哪些人是自己人，哪些人是想我死的人，所以……如果哪天我不記得你了，你一定要離我遠一點。”
沈風一怔，仔細思索片刻，他似是明白了柳靈雲的意思，因為沒有記憶，所以性情變得越來越涼薄，就算曾經最好的朋友，親人，都會在一次次的記憶輪回中變成陌生人，所以她是這樣的怪物。
一想到這兒，沈風微微笑道：“你的病我會努力去治，但能不能治好我沒有把握，隻有一句話，希望你相信我，人不可能沒有心的。”
柳靈雲愣了片刻，繼續吃起了葡萄，月光下，她莞爾一笑，似有幾分少女純真，隻見她轉頭看了沈風一眼，隨後點點頭，“好！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