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這是我能為阿璃做的最後一件事
司畫情懶得和於青裁爭，抬眸看著祁慕塵那雙好看卻沒有焦距的雙眼，她歎了一聲隨即道，“祁慕塵，我問你，你愛我女兒嗎？”
這個問題令祁慕塵感到些許訝異。
“回答我，你究竟愛不愛千璃？”司畫情追問，語氣頗為急切。
祁慕塵目光一柔，“我當然愛。”
“好，既然你愛，我就告訴你，千璃明天就會跟祁墨非一起回F國，可能以後都不會再回來。”
祁慕塵無神的目光裏再添幾分落寞與悵惘。
“我知道了。”
“隻是這樣？”司畫情詫異的看著反應如此平靜的男人。
祁慕塵牽了牽唇角微笑，“不打擾，不糾纏，是我能為阿璃做的最後一件事。”
司畫情聞言深感意外。
見祁慕塵摸著扶手轉身上樓，她上前一步，“明天早上十點半的飛機，去不去你自己決定。”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司畫情走了。
祁慕塵上樓的腳步頓了一頓，跟著繼續往前。
於青裁跟在祁慕塵身後連聲強調，“慕塵，你千萬不要去，你和蘇晚璃根本就不配。”
“慕塵，聽媽的勸，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比蘇晚璃更好的女人，你沒必要再想著她。”
“慕塵，慕塵……”
可無論於青裁怎麽說，祁慕塵都沒有理會她。
他一步一步回到臥房，這個曾經和蘇晚璃的婚房。
但房裏早已沒有她早前殘餘的香氣，有的隻是一片孤單和冷清。
他摸黑找到當年的婚紗照相冊，輕撫相片上的紋路，祁慕塵的指尖一片冰涼，而這份涼意直達心扉。
阿璃，隻要你能夠幸福，我便快樂，即使這對我而言會是此生都無法填補的空白和遺憾。
阿璃，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因為時間真的很重要。
在你把我當做唯一摯愛的時候，我從未珍惜。
在我恍然大悟，悔不當初的這一刻，你已然對我有恨無愛。
也許離散，是最適合你我的結局。
……
第二天，景都機場。
蘇晚璃跟著祁墨非排隊檢票。
祁墨非牽著她的手，笑意溫柔，“千璃，我知道你舍不得這裏，我們先回F國看恬恬，過陣子再回來接君君。”
蘇晚璃點點頭，看向司畫情和慕賢送別的方向，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往他們身後看去。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麽，等什麽，但心裏始終在期盼著點什麽。
但終究，她什麽都沒等到。
蘇晚璃上了去F國的飛機，飛機起飛那一瞬間失重的感覺，她感覺自己的心好像也突然不知所蹤。
她拿出那枚樹葉書簽，一時間分不清當年在海邊遇到的那個男孩究竟是祁慕塵還是祁墨非……
祁慕塵靜默的站在陽台上，聽到頭頂上越過的呼嘯聲，心裏有什麽東西狠狠地碎裂了。
阿璃，這一次，你是真的離開了。
你不會再見到我這個可恨的渣男了。
不會。
……
幾番日落月升，轉瞬夏末秋初。
最炎熱的那兩三個月裏，祁慕塵的心是冷的。
大大小小的醫院去過不少，但沒有一家能有效的治好他的失明，更沒有醫生敢貿然給他的眼睛做手術。
周末這天，祁琮嬴又陪著祁慕塵去了一家眼科醫院，做完檢查後，醫生表示祁慕塵的視網膜並沒有什麽問題，祁慕塵之所以視力那麽久都不恢複，可能是有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
祁慕塵還未深想，腦海中就浮現蘇晚璃的模樣。
阿璃，三個月過去了，不知道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這時候，忽然有人從祁慕塵的身旁匆匆走過，那人撞了一下他的肩膀，還將他拿在手中的病曆卡和檢查報告都打落在地，“不好意思，我趕時間。”
那人道了聲歉，直接跑走了。
祁慕塵不滿思緒被突然打斷，蹲下身去撿掉落的東西。
“先生，這些是你的東西。”
麵前響起一道女人溫溫柔柔的聲音，跟著還將祁慕塵掉落的病曆卡遞了過來。
祁慕塵抬起長眸，正要道謝，麵前的女人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將他往後一帶。
“小心，有車。”她好意提醒。
祁慕塵站穩後，立刻抽回手臂，“謝謝。”
“不用客氣。”女人語氣友好，一雙漂亮的水杏眼細細打量著祁慕塵，“先生，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見？”
見祁慕塵沒有回答，女人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先生，我不是有意冒犯你。”
祁琮嬴這會兒開車過來，見有個女人正在跟祁慕塵說話，他下了車走過去，“這位小姐是……”
他剛說到一半，忽然看清女人的長相，不由地愣住。
女人卻是笑容友善的遞過來一張名片，“先生你好，這是我的名片。”
祁琮嬴挪開視線，拿著名片看了一眼，“萬菲菲，心理醫生？”
“你是心理醫生？”祁慕塵微微側目。
萬菲菲點頭微笑，“是啊，我是一名心理醫生，我叔叔在這兒工作，今天周末我就來看看他，不打擾你們了。”她說完便就轉身。
祁慕塵雖然看不到，但察覺到了祁琮嬴的異樣。
“怎麽了？這個女人有什麽問題嗎？”
祁琮嬴連忙回神搖搖頭，又看了眼萬菲菲離開的方向，隨之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沒什麽，上車吧。”
盡管覺得還是有點不對勁，但祁慕塵沒有再問，“時間還早，送我去慕家，我想見君君。”
祁琮嬴會意照做，將祁慕塵送到了離慕家大門口不遠處的地方。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祁慕塵說著默默下了車。
祁琮嬴沒有勸，獨自開車走了。
這三個月來，祁慕塵時常來這兒。
但他不會進慕家大門，就隻是站在大門口不遠處的樹下，望著一個方向。
三個月過去了。
阿璃，你會不會偶爾還會想起我？
大概不會吧？
像我這樣的渣男又有什麽值得你再想起？
祁慕塵自嘲一笑，摸上無名指上的戒指，輕輕轉動。
這三個月來他消瘦了些許，沒想到連手指也細了一圈。
恍惚失神間，婚戒“呲溜”從他指縫間滑落。
祁慕塵頓時眸色一變，隨即聽到“叮”的一聲，戒指掉落在了地麵上。
他快速蹲下身，嚐試在身旁尋找，但除了灰塵和枯葉，什麽都沒有。
他緊斂起眉心，神情愈加焦灼。
也是這一刻，他體會到了蘇晚璃當年趴在地上驚慌失措找東西的心情。
這枚婚戒，是僅剩的和蘇晚璃有羈絆的信物。
對他而言，是珍寶，是唯一。
他正心慌意亂的尋找著，卻意外的聽到有熟悉的腳步聲踩著落葉靠近過來。
“你是在找這枚戒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