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戰二
山門前羅振家的人已經要把山門砸開,宋簫一指揮著眾人往後撤退,隨著“砰隆”一聲巨響,山門從外到裏被狠狠破開,碎木塊四濺。
羅振家大喝一聲,他的軍隊像潮水一般湧入,密密麻麻一片,山頂的陸知看著頭皮發麻,這哪裏是救人,這架勢分明隻是想把這裏夷為平地吧。
到了現在,她完全沒有下去阻止的想法了。
怕是這羅振家未必想讓她活著出去。
陸知跌跌撞撞跑下山,在紛亂的人群裏好不容易才到宋簫一身邊。
然而宋簫一的反應卻沒她想的那麽淡定:“你怎麽還在這裏?他們沒有把你帶出去嗎?”
陸知摸不著頭腦,蹙著秀眉搖搖頭。
宋簫一心裏暗罵聲,“這裏還摻雜了其他勢力,可她為什麽還能安然無恙的跑下來?”
宋簫一道:“你有沒有見過其他人?”
陸知繼續搖頭。
羅振家的隊伍越逼越緊,離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不斷有下屬過來報告戰況,二人同時陷入沉默。
宋簫一大手一揮,囑咐下屬幾句,回過頭對著陸知。
陸知腳底頓時生出一股涼意,腳尖一轉想逃開,宋簫一的動作更加迅速,手指一扭脖,她便直直倒下。
宋簫一衝入人群,尋找羅振家的身影,陸汜嶢不見人影 ,現在唯有擒賊先擒王。
羅振家像個出山的老虎一般,一手一抬,便可撂倒一大片,所到之處滿地屍體,震懾四方。
羅振家眼尖,即使在戰鬥中也能找到突然出現的宋簫一,眼睛惡的像見到獵物的鬣狗一般,手抬巨大的大擺錘三兩步到宋簫一身邊,抬手狠狠砸下。
宋簫一反應即使,靈活跳開,避開致命一擊。
“羅大人果然是個勇猛我武士,背後偷襲的伎倆爐火純青。”
羅振家大喝:“小兔崽子!今天就替你父親收拾你這個不孝子!”
羅振家又是橫掃一番,雖手持重物,卻絲毫他的速度,又穩又狠。
宋簫一手持利劍不和他正麵對抗,以他兩倍的速度移動,行雲流水的動作,羅振家做兩套的功夫,宋簫一已經在他身上留下不少的傷口。
宋簫一像個輕盈漂浮在空中的水蛇,與他保持著距離,又能精準的傷到他。
羅振家臉色越來越差,這宋簫一每次都能精準的猜到他大錘的落點,輕輕避開,一來一回更想是在玩弄他。
羅振家不堪被戲耍,逐漸惱羞成怒,大喝聲加快速度。
宋簫一躲閃不及,隻能拉開距離,他輕功了得,羅振家的速度再快也碰到他分毫。
他被逼退到石壁之下也不慌亂,看準時機,一個利落翻身不留手的朝他胸口狠狠刺入。
宋簫一的武器薄如紙,卻也無比鋒利,劍尖十分順暢的從另一段出現。
羅振家瞪直眼,“你怎麽可能有這樣的身手!”
宋簫一收回利劍 ,“你怎麽就覺得我不會有呢?羅大人馳騁疆場這麽多年,怎麽還沒改掉自己狗眼看人低的好習慣呢,之前因為輕敵吃的虧還少嗎?”
羅振家皮糙肉厚,這麽一下也沒把他撂倒,宋簫一給他留下的傷口僅有小指寬,他又是猛抬擺錘,宋簫一靈活往後一躲。
不料,這下羅振家出手的不是大錘而是一條細鐵絲,抽打在宋簫一身上,所到之處,都留下了一條細長的血口。
宋簫一冷汗頓時冒出,這深度,快觸骨了。
羅振家得意大笑:“不要以為你能輕易贏了我,若隻有這點本事,可活不到今日,臭小子!今晚便在這裏永久安眠吧!”
他的鐵絲像有方向感一般,靈活運作,宋簫一隻能接連往後退,遠遠避開他的範圍,被動防禦。
羅振家笑得更加肆意,宋簫一心裏暗罵算是碰到釘子了。
澤石穀身後叢林某處,一個十幾人的隊伍像溜冰似的,順溜迅捷一路疾行,緊緊護著馬車。
他們卻沒有察覺到,本應該待在車裏熟睡的人早已不是所蹤。
一個小人頭在路邊草叢探頭探腦,過了一會,才敢露出全身來。
陸知接著月光,一路小跑往相反的方向追去,她無論怎麽想,都覺得眼下最危險的人並不是她自己。
到了交戰區已是一片狼藉,滿地屍骸,她躡手躡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看見不少熟麵孔,瞪著眼睛不肯閉上,死狀慘烈。
不可控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啊,她的子民,在一場本可以阻止的戰爭裏死去。
而罪魁禍首還安然的活著。
遠處的宋簫一和羅振家仍然忘我的交戰著,滿地殘藉全然沒有影響到他們。
羅振家軍隊人數占優勢,到了現在澤石穀僅有小部分人還在垂死掙紮。
陸知識相的避在隱蔽的角落,焦急不安,心道“陸汜嶢怎麽還不過來?這羅振家都要把澤石穀踏平了,他連個人影都不見。”
若是陸汜嶢過來 ,她便有底氣可以保住宋簫一,如今的局勢,她一出現,保不齊會落個什麽下場,一切都會功虧一簣。
想著,心裏竟莫名有些想笑得很,宋簫一把她擄過來,到頭來,怎麽還和他在同一陣營。
陸知思考之際 ,羅振家手腕轉動,一錘狠狠砸在宋簫一胸口,宋簫一猛砸一地,口吐鮮血。
宋簫一半撐著身體:“羅大人驍勇善戰,甘拜下風。”
羅振家的手抖了又抖,意識到已經沒辦法完全控製,悄然藏到身後,扯起嘴角道:“原以為隻是一個養在溫室裏的嬌花,倒是有兩下子,你有這身手不去保家衛國,成日載入錢眼裏,真是給你祖上蒙羞!”
宋簫一:“大人也別說我了,你我無親無故無交情,跑我這說什麽理,倒不如直接把我捶死,好讓我能體麵的去地下安眠。”
羅振家呸的一聲,打心裏瞧不起他,抬手發力欲給他致命一擊。
宋簫一抓地而起,輕盈的避開,接著羅振家的力翻身落入他後方,又是一劍,這下,羅振家撐不住倒地,
暗處的陸知猛鬆一口氣,誰知風向一轉,後麵珊珊來遲了的士兵們一擁而上,宋簫一身邊已經沒有什麽人了,隻能被動後撤。
陸知原本距離他們足有百丈,現在宋簫一已經快退到她後麵了。
羅振家不愧是身強體壯皮糙肉厚的,怎麽來兩下,居然還能站得起來。
他滿麵怒火還有羞惱憋出的赤色,扯著嗓子大喊:“給我把他的人頭取來,誰能辦到,賞黃金萬兩!”
陸知嘖嘖稱奇,她尚且都不會這麽輕易做到的,這羅振家可謂張嘴就來,不過,效果確實是見效了,他手底下的士兵明顯有鬥誌了些。
宋簫一的人手可謂人丁稀薄至極,有幸存活的也四下逃去,能保住性命也算他們實力過硬了。
陸知躲在石攔下,已眼睛死盯著山下的異動。
宋簫一技高一籌,卻也不敵他們人多勢眾,他現在已是傷痕累累。
陸知焦急搓手,像做了重大決定一般,咬牙站起。
突然,天空亮起了刺目的白光,伴隨倏地一聲巨響,把澤石穀又照了個通透明亮。
所有人的臉色都是變了又變。
這才看清,原來羅振家的人手不過損失半數,是狹窄的山門攔下他們的速度。
宋簫一:“陛下?”
此刻,陸知已經站起身來,回過神來,尷尬的不敢看宋簫一。
他傷的重又狼狽,滿臉鮮血,她脖子像得了結石一般,不敢轉頭,那絕跡不是她想看到的。
陸知幹笑道:“我說我路過你信嗎?”
宋簫一:“……”
好不容易把她送走,來這裏摻和什麽?
震驚不已的不隻是宋簫一一人,連帶著本正拔刀衝鋒欲斬宋簫一人頭的士兵一個接著一個的也停下來。
羅振家此刻藏在人群不知所措,想到右恒對他說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暗罵右恒“不是說陛下不可能衝到前線,他大可放心盡管痛快打架嗎?”
陸知:“羅愛卿!”
羅振家抖了個機靈,猶豫片刻緩步上前,恭敬的行了叩首禮。
“臣在!”
陸知一改麵貌,臉色頓時陰沉“你可知朕作為人質被綁在此處?還敢如此明目張膽的進攻?”
羅振家一時語塞,心裏又把右恒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怎麽沒人同他說過?
陸知:“羅愛卿不必惶恐,朕不過隨口說說罷了,想必羅愛卿也是顧及朕的性命的吧?多日不見,長胖了不少呢!”
羅振家猛然抬頭,眼睛像獵鷹一般的瞪著眼前的小姑娘。
不一樣,同往常的陛下不一樣。
他低頭思吟片刻,似是下來個決心。
陸知彎腰笑吟吟道:“愛卿是想對朕下手嗎?”
“不敢!”
嘴裏怎麽說,可他握著大錘的手分明握緊了,卻沒有動手。
望著眼前還在笑吟吟的陸知,心裏直犯怵。
羅振家不斷在腦海裏坐著思想鬥爭,憋的人都冒出一層汗來。
陸知保持著姿勢,緩步上前靠近他,輕聲道:“羅大人不愧是驍勇善戰,怎麽還遲遲不動手呢,是害怕朕還是害怕那信號煙的主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羅愛卿?你的妻妾子女可都在等你呢?你救駕有功,這獎勵自然是少不了你的,朕必讓你光耀門楣 ,承襲萬世。”
羅振家眼睛一抽搐,像要把地板震裂似的跪在地上,“這是臣子的職責所在,陛下過譽了!”
她幾句話便可勸人倒戈相向而行,羅振家最想要的不過如此。
陸知手心裏都被汗浸濕透了,比想象順利了不知幾倍。
還好她還是猜對了。
是她的失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