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被綁
他們在日落前趕到了仙廬,並沒有選擇在熱鬧的城中心,直接找了個幹淨精致的院子住下。
等待明日的鬼節。
聽聞鬼節都要戴上麵具,王缺去城中準備了兩幅麵具,一個是狐狸麵具,特別的藍黑色,上麵用白、紅兩種顏色勾勒狐狸的形狀。
另一副是……粉色的豬?
大小比狐狸麵具大了一圈,是宋簫一的。
王缺從容解釋,這是今年最受歡迎的麵具之一。
宋簫一接過麵具的時候嘴裏含笑,手的力道卻不減,生生像要捏碎他的骨頭似的。
王缺倔著沒有叫出聲,兩個人像在較勁一般。
夜幕降臨,他們隔著老遠就能聽到遠處街區的嘈雜聲。
陸知聽著聽著起來退縮的心思,這麽亂的地方真的好玩嗎?
“陛下?”
宋簫一喊她。
陸知回過神,發現自己的墨汁已經滴在紙上,一篇字就這樣毀了。
宋簫一被她威脅帶恐嚇抓來磨墨,盡心盡責地把墨汁調得厚重飽和,陸知卻心不在焉的。
他看穿了陸知的心思,“陛下久在深宮 ,宮外好玩的一切都不曾嚐試,就當處理國事似的對待便好,心情好些了才精氣神。”
陸知歪頭狐疑:“愛卿這是?”
他撇撇嘴,“這是為天下黎民蒼生考慮。”
“……”陸知啞然,她自然是想聽宋簫一關心她的話,雖然她心裏也清楚真相。
“行吧。”啪的一下放下筆,伸了個懶腰,拍著宋簫一肩膀,“走吧,宋愛卿,帶朕去漲漲見識。”
街道上人來人往,堵的水榭不通,大部分都是擠進裏麵看燈展的,陸知後悔沒有帶侍衛過來,這樣就不用被擠了。
侍衛全在四周跟隨,保持距離,她實在是擔心被擠開,主動牽起宋簫一的手,在觸碰的一瞬間他明顯僵硬了一下。
待他們走到江邊,看到了巨大閃亮的花燈,有動物形狀的,有人型的。
動作誇張,表情浮誇,以紅白黃三色為主。
“還是很漂亮的。”
“嗯,是很漂亮。”
宋簫一眼裏也是載滿了驚奇,嘴角也帶著笑意。
陸知看著,眼神也柔和下來,他們什麽也不做,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在他們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又是什麽大型表演。
她好奇得不得了,轉身帶著宋簫一擠進人群裏。
陸知身高一般,並不顯眼,在人群裏左右穿梭極為困難,不知道是為什麽,她竟隱約有些感覺到自己正在被拖著走。
可身邊的人一直在變換,女兒家的絲帶秀發無數次拂在她臉上,幾次被幹擾住視線。
找準空隙,一頭鑽進一個商鋪裏。
回應一看,頓時愣住。
她牽著的哪裏是宋簫一,分明是張陌生的臉,而陸知此刻手還在緊緊攥住對方。
她驚恐似的甩開,被她牽著的男人瞬間不滿,“你誰啊?一直牽著本大爺!還得我和我家娘子走丟了!”
陸知沒理會,朝外麵洶湧的人流望去,沒有發現宋簫一身影。
一股不詳的預感悄然興起。
幾乎是一瞬間,她的臉瞬間被蒙上,一塊極厚的布料把她的嘴死死捂住。
陸知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就此暈厥過去。
……
待她一睜眼,眼前的天地已經大換。
微弱的光亮照進來,稍一動手,才發現自己被死死捆住,嘴巴被塞進破布,卡得嘴巴死死的,吞咽口水都極其困難。
“外麵的人走了嗎?”
“不知道啊,看這樣都是高手,要不要再等等。”
外麵傳來兩個男人的聲音,非常清晰,另一個她聽出來了,是方才簽錯的陌生男子。
這麽多人也敢綁她?侍衛到哪裏去了?
滿腦子的疑惑在聽到腳步聲時瞬間戛然而止。
兩個男人朝裏麵走來,端著煤油燈,照著她的臉。
這時,陸知聽到了紙張被撐開的啪啦聲。
他們似乎是正拿著一張紙比對。
一個人道:“看臉就是了,今日不是還看過衣服嗎?就是了,掌櫃的你這麽麻煩做什麽?”
是店鋪的掌櫃!?
掌櫃罵他一聲“讓你多嘴!我幹這麽多年不比你懂?這事可馬虎不得,這可是重要人物,如果對了,賣出去的錢可是我們幾輩子都花不完的!”
被訓斥的男人帶著委屈似的語氣呶捏一聲,“喔。”
接著又道:“不過這小妞還是蠻標誌的。”
陸知心裏一股惡寒。
掌櫃一巴掌打在他腦門,“你要敢動她,你就等著一輩子娶不著媳婦吧!”
被打的男人未說話,外麵傳來了女子銀鈴的聲音,“有人嗎?掌櫃的在不在?來買點小糕點。”
掌櫃立馬回道:“在的在的,抱歉啊這位小姐讓你久了,來看點什麽……這是新出的酥仁雪糖糕,味道可不錯了……”
兩個男人都走了,陸知猛然睜眼,顧不得再想為什麽會被抓,扭動身體,企圖弄出點動靜來。
不知道是哪位小姐,掌櫃的姿態放得極低,卻仍然感覺到他話裏話外的急促。
十有**,這個掌櫃是知道她身份的,又或者知道她出身不凡。
這時,兩個窈窕的影子照到了陸知身旁。
她奮力扭動腰肢,撞到地上發出“啪”的悶聲。
兩個姑娘被下一跳 ,視線即刻轉移到門後。
即使是栽倒在地,她離門還是有一小節的距離,沒能露出人影。
而兩個男人也都注意到了,掌櫃在外麵遮擋視線。
陪笑道:“不是什麽事,東西倒了而已,小姐被嚇到了吧,實在抱歉,今日您的糕點便宜賣,您看如何。”
另外一個男人胯步進來,十分用力地扯過陸知的頭發,往裏拽。
陸知吃痛,隻能發出悶悶的聲音,嗯嗯的哼。
外麵的小姐丫鬟似乎聽到動靜,瞅了掌櫃一眼,覆在小姐耳邊說“小姐,裏麵好像有不尋常的聲音。”
“聽錯了吧小姑娘,就是有小耗子吧,我兒子就去抓了,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什麽?耗子,你們這有耗子!”小姐甩開黏在手裏的糕點,十分厭惡地後退了好幾步。
尖叫過後陸知已經聽不到聲音了,她的頭皮被拽得生疼,仿佛要脫離腦袋了。
眼角已經蓄起了淚花。
男人惡狠狠道:“再不老實點你就死定了!聽到了嗎?”
陸知順從地猛點頭他這才鬆開。
淩亂的頭發散落到臉上,遮擋住她滿懷怒火不甘緊張的眼神。
外麵的聲音變小,她再聽不到什麽聲音。
男人笑盈盈地走出去,熱情招待兩位姑娘。
掌櫃她知道,這男人不過就是單純好色罷了,對待她們的態度極好,掌櫃不滿道:“誰讓你出來的?老鼠趕走了嗎就敢出來。”
小姐再聽到有老鼠過後已經對鋪子的東西失去了興趣,隻是在一旁閑看,轉了好幾圈。
陸知巴不得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能拐彎,吸引到她們的注意。
如果再不做聲人可就走了!
她慌忙四處亂看,是個密閉的空間,根本沒有尖銳物品。
別無他法,陸知手輕觸身後的木板,發出清脆的聲音,心一橫,鉚足了勁往後撞。
這次的聲音比倒地聲大了好幾倍,她快速反複撞擊,聲音又大又脆又激烈。
外麵的人全部被吸引了注意,兩個男人的臉色極其難看。
二話不說,直接推搡二人出去。
這小姐顯然不是什麽好脾氣,大罵:“你們幹什麽!敢推本小姐!你們知道我父親是誰嗎?!”
“管你父親是誰,今晚不做生意了,快出去!”
她身邊的丫鬟湊到耳邊說“聽說最近城內有人伢子,專抓外地的姑娘,不會就是他們吧。”
街道上人來人往的,兩個姑娘膽子也大起來,一股正義之氣油然而生,“趕什麽趕?你們是不是人伢子?”
她們這嗓門挺大,頓時間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力。
掌櫃瞬間慌亂,忙解釋:“不是不是,這位小姐誤會了,就是大老鼠而已,哪裏有什麽人伢子的說法,這人來人往的,我們這麽敢胡亂來。”
“不敢?那掌櫃的帶我們去看看,是不是人伢子一看便知。”
她一眼就看見正往裏摸的男人,指著他道:“你別動,是不是想藏人?若你再敢動一步,我們現在就去報官!”
掌櫃的臉幹了又幹,盡力扯出正常的神色,“這有什麽,小姐盡管跟著我們去看看,若是真有什麽東西,不用小姐報官,我們自己去投案自首。”
小姐身邊的丫鬟膽子也大,朝周圍的人群嚷嚷,“大會兒可都看看,最近城裏出現了多少人伢子,十有**就是他們,如果今日放過他們,可能還會有很多姑娘受牽連。”
她們兩個並不確定裏麵是否真的有人,話一出口,也沒有退回的餘地,那澎湃的正義充斥胸膛,噴薄而出。
鋪子外已經聚集了稀稀拉拉幾個人,這個小姐在哪也是理直氣壯,底氣十足。
掌櫃身邊的男人臉色難看又尷尬,無措地望著掌櫃的方向。
掌櫃四下一看,笑著答應了,做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氣勢來。
他帶著這位小姐往裏走,那個男人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