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循序漸進

  這日夜裏，司怡然捏著手中的穴位圖，神色不明。


  不應該啊…


  “娘子，怎麽了？”


  顧恒庭正代替這司怡然撈著水中的銀針。


  司怡然算了算時間：“夫君，我們從永樂城回來已經快二十日了。”


  顧恒庭身形一僵，點了點頭。


  “這蕭神醫先前可是說過，這肌肉鬆弛隻需七八日便可？”


  司怡然注意到顧恒庭的停頓，扭頭看他。


  顧恒庭捏著衣角，臉色有些難堪：“娘子…”


  司怡然不明：“夫君，你緊張什麽？”


  她放下了手中的圖紙，轉而去捏了捏顧恒庭的小腿。


  隻是她也不是大夫，也摸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隻得放棄。


  他們算已經是看過兩個慣有神醫的大夫，這不過是當初是處理不當出現的舊傷而已，又不是絕症，這麽長久下來，也該好了才對。


  “是我拖累娘子了。”顧恒庭抿了抿嘴，心中想的場景，總算是來了。


  司怡然連忙鬆開了手，她猛然發覺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她正色開口：“夫君，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你莫不是，把我先前說的，那些風雨同舟，禍福相依的話…都當成是一個屁放了麽？”


  若是柔情難能繞指柔，她便拿出鐵鍬，一次性給拍回來。


  饒是她明白這是顧恒庭心中的自卑所為，可是她現在是她的娘子，不是所謂的心理醫生，她做不到理智地去慢慢攻克他。


  顧恒庭還是第一次聽到司怡然用這一樣的口氣與她說話，他滿臉呆滯。


  司怡然這次不等他了，她上手捏了捏顧恒庭的臉頰。


  這些日子，有她時不時的投喂，顧恒庭這一副清瘦骨架的文人，總算是長了些肉回來。


  “你在想什麽，便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裏。”


  她是看明白了，這腿是早好了，隻是顧恒庭心裏那關過不了。


  顧恒庭小心翼翼：“娘子是生氣了麽？”


  “不然呢？”司怡然恨不得提著他的耳朵，把自己說的話一個個塞進顧恒庭的腦子裏。


  顧恒庭看著司怡然沉默許久，上手抓住了司怡然的手。


  “我記得的，我從小記性就不錯，娘子同我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敢忘。”


  司怡然耳根瞬間滾燙，她反手將顧恒庭的手抓得更緊。


  “那你還說那些話…”


  “娘子，高公子說得沒錯，你如同高飛的風箏，而我是抓著繩子不放手的那個人。你是屬於天空的，沒有我你隻會飛得更高。”


  顧恒庭明知這些話應該藏在心裏，但是開了口，卻停不下來。


  他啞著嗓子，喉嚨裏像是什麽東西堵著一般。


  “我想了許久，我何德何能能有你的歡喜。直到小蕭那次，我明白，娘子是心疼我。我不知該什麽辦，這條腿，拖累了你，但是又抓住了你。”


  司怡然看著眼前的顧恒庭，眼眶忍不住泛紅。


  他是將自己的心都剖開來給她看了。


  顧恒庭像是一個等著被處斬的人，抓緊最後的時間，看著他的愛人。


  見司怡然不說話，顧恒庭捏緊了她的手，過了一瞬，又輕輕放開，自己退了回來。


  還未完全退回來的手，被司怡然抓住了。


  “傻瓜。”


  司怡然傾身在顧恒庭的唇上落下了一吻，帶著她的滿心歡喜。


  顧恒庭的嘴唇太軟，她忍不住張開嘴又輕輕地咬了一下。


  顧恒庭隻覺胸腔裏巨大的心跳聲震得他腦子都暈乎乎的：“娘子…”


  “沒有那些多的假設，我這一輩子，不是你就不行。”


  司怡然粉頰已是紅暈大盛，嬌豔欲滴，轉而假裝凶巴巴地開口：“這句話，你記清楚了！要是再想東想西的，就把這句話翻出來，細細品味！”


  顧恒庭笑了一聲，看著眼前被燈光暈染地柔和地不像話的司怡然，眼中水霧漸起，來不及低頭，便落下了一滴淚。


  “好，我知道了。”


  兩人相互對視，司怡然也是盛著點點淚光，兩人像個傻子一般笑著。


  過了好久，才滅了那油燈。


  自那天過後，顧恒庭的腿抓緊開始能走快步，雖然走路姿勢還是有些怪異，但已經是大有進步。


  司怡然更高興的不是這個，而是打消了顧恒庭心中的那點顧慮後，他變得越來越自信，往那兒一站，就是新生的太陽一般。


  顧恒庭不再將注意力多放在投稿身上，也開始著重將自己的精力放在準備科舉上。


  司怡然舉雙手讚同，她這一心的喜悅無處分享，倒是憋得難受。


  這一日她可總算抓到了一個。


  “高小公子！”司怡然驚奇地看著站在門口的男子，滿臉驚愕，“你這是…”


  高長尚展顏一笑，溫和如玉：“幸而司先生與顧公子這住處沒變，不然我可得多走些冤枉路了。”


  既然來了客，司怡然將牌子一番，引了高長尚入座。


  “倒是高小公子，如今這模樣我險些認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