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和異性聊天要謹慎
“馮相公是否也覺得我不該想、也不該說這些？”林南星問道。
“這有什麽關係。”馮夢龍喝了口茶：“如果連自由地表達想法都不行，那做人也實在無趣！”
林南星驚訝不已，她其實有想過，或許馮夢龍能夠理解她，但沒有想到的是，他不止是理解了她，還完全讚同了她。
“不過，像你這樣的確實很少。”馮夢龍放下茶盞：“我們都是普通人家，大部分每天忙著賺錢養家糊口，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想別的。
成親也不過是按部就班的選擇，搭夥過個日子而已。以己度人，他們雖然不能理解你，也是有原因的。”
林南星覺得他說得頗有些道理。
自己不是他們，自然不知道那些人經曆過什麽，又為何做出這樣的選擇。或許自己以為的“被迫”，對他們而言，未嚐不是一種主動選擇。
在馮夢龍說這些話之前，她隻想到別人對她的不理解，卻沒有去思考他們為什麽會這樣說，這樣做。
馮夢龍看她沉思不已，又說道：“林姑娘，剛才我雖然勸你設身處地地為反對你的人想想，但並不意味著，你堅持做自己有什麽不對。
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按照自己喜歡的樣子去活，千萬不要用別人的觀點來否定自己，變得不快樂。”
林南星點點頭：“馮相公此言有理，我之前確實經常懷疑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是不是過於大膽怪異。
今日聽了馮相公一席話，才明白人人各有不同，想法各異，若是都按照一個模子去活，那豈不是都活成了一個樣子的木偶人了！”
馮夢龍聽她說得有些有趣，大笑一聲道：“和你說話，比和剛才那位白姑娘有意思多了！”
“白姑娘？你是說與你相看之人？”
要命，今天真是昏了頭，平白無故地在林姑娘麵前提什麽白姑娘，真是犯了和異性聊天的大忌諱！
他慌忙擺了擺手：“咳咳，都是些小事，不提了不提了……”
定了會神，他才開口問道：“回到剛才那個話題，林姑娘有什麽理想啊……就是想過什麽樣的人生？”
“我自小學習醫術，自然是希望能夠救治更多的病患。還有就是……”林南星吞吞吐吐，有些猶豫。
馮夢龍含笑道：“你我都這麽熟了，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
林南星有些不好意思：“還有就是，我想像李時珍先生一樣，寫出切實有用的醫書或是藥典，造福後世。”
乖乖，這已經不止是主任醫師了，是要奔著醫學大家去啊！
看來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上進女青年，這樣的精神必須值得鼓勵。
馮夢龍點點頭，稱讚道：“林姑娘的誌向真是讓我佩服，如果有什麽能幫上忙的，盡管說，我一定全力相助！”
他想，若是以後她的醫書寫成了，能把我的大名寫在致謝裏，流傳千古，也是一樁美事啊！
“先謝過馮相公！”林南星大受鼓舞：“希望有生之年可以寫出一部來，這樣後世醫者也好少走些彎路。
隻是，我如今行醫賣藥，也隻能賺些銀子勉強度日，若想寫書，必定需要時間和銀兩遊走四方。也不知何日能湊足旅費……”
見她的臉上漸漸浮現出憂慮的神色，馮夢龍開解道：“林姑娘不必這麽憂心，你可以先做你擅長的事，等有些積累了，再做你喜歡的事。
路總是要一步一步走嘛。你醫術高明，賺點吃飯錢絕對沒有問題，等過個幾年，有了積攢，想出蘇州城遊曆，也不是難事。”
頓了頓，他望著林南星溫和一笑：“先過好每一天吧，理想可以用一生去追尋。”
……
離開月老茶鋪後，馮夢龍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餘家書肆。到了之後卻發現餘象佑並不在鋪子裏，問了陳平才知道，他是與許明然談事去了。
畢竟兩家書肆剛談了合約，餘象佑自然是要忙一陣子的。
也罷，看來隻能自己去找了。
他從後堂進到存書的庫房內，望著裏麵堆積如山的書本有點後悔。
這麽多書，要找到什麽時候啊！
他在心裏哀歎一聲，雙手卻勤快地翻了起來。直到翻遍了兩麵牆，他才從底下抽出兩本舊舊的書。
書的邊角落了不少灰塵，他隨意地用手彈了彈，然後拿衣袖一拂，看見灰塵基本消失，才拿著它們走到後堂坐下，將其中一本舉起來一看。
李時珍《本草綱目》的初版原來長這個樣子。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翻開書仔細地檢查了一下。
沒有缺頁，沒有破損，看來這書在倉庫裏隻是落了點灰，保管得倒還是不錯的。
他又將另外一本也翻了一遍，然後把書放在一邊，從腰間摸了半晌，才艱難地摸出一個小巧的錦囊來。
打開錦囊，他從裏麵倒出一些銅板，認認真真地數了三遍，從中點出七個錢來，把剩下的仍舊放回去。
雖然現在賺了點銀子，但是在開源節流中，自己這種普通老百姓最重要的還是要做好節流工作，萬萬不可因為沒數對而多花了錢。
他一手握著七個銅板，一手揣著《本草綱目》，出了後堂走到櫃台前，將銅板往上一放，對陳平說道：“李時珍的這部《本草綱目》我買了，這是七個錢，買部放了很久的書應該也夠了。”
陳平連忙推辭：“馮相公給多了！這部書用不了七個錢！”說著拿起兩個銅板便要還給他。
馮夢龍往後一躲：“七個銅板已經少給了，再少就是白送我了！餘家賺點錢不容易，你身為他家臨時掌櫃，這麽大方，這是要把餘家送破產啊！”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陳平一著急有點嘴笨。
“就這樣吧！”馮夢龍瀟灑一揮手，轉身往門外走去。發現外麵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他口中吐了句芬芳，左手趕緊拉開外袍的領口，使勁地把那兩本厚厚的《本草綱目》揣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