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原來是場誤會（加更）
馮夢龍和餘象佑聞言也是大喜，連忙幫著孫雲球卸下那隻大竹箱，看著他從最上層抽出一個竹屜，取出裏麵用白布包裹的物件。
孫雲球將白布掀開，露出一副小巧精致的眼鏡架。
馮夢龍拿到手中細細地看著，發現這副鏡架是用木頭做成，而且明顯被精心打磨過，拿在手上一點都沒有粗木紮人的感覺。
“做得太好了！”他讚不絕口，用手掂了掂重量：“也挺輕便的。孫公子這幾天花了不少時間在這個上麵吧？”
孫雲球憨憨笑道：“還行還行，一開始做壞了幾副，後來尋得了門道，便也順利許多。”
餘象佑也接過來看了看，感慨道：“能憑借一幅粗略的畫就做出如此精巧之物，唯天賦與勤奮兼得者可成！”
“多謝二位相公誇讚，晚輩實在惶恐！”孫雲球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對了，這副眼鏡架子是用柳木匆匆製成的，接下來我也會多試幾種木材，希望能找到最為輕便的那一種。”
馮夢龍點點頭，拿過那副柳木眼鏡架，小心地戴上試了試，發現跟鼻子和耳朵的貼合度還算不錯，心想估計是張雲球在試戴過無數次的基礎上做出來的。
此人天賦本來就好，又肯下苦功鑽研，並沒有想著走捷徑，真的好難得。
馮夢龍將眼鏡架還給他，認真道：“我們今天本來準備去陳先生那裏的，不如你跟我們一起去，剛好把你的成果跟陳先生分享一下。”
孫雲球原本歡喜的笑臉瞬間轉為慌張：“眼下就去？我還沒準備好，這副鏡架也有不少需要改進的地方，我……”
“孫公子，怎麽成功在望的時候，你反而膽怯了？”馮夢龍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擔心，有我在！你去了之後就跟客人一樣，大大方方地坐著，想一想平常研究的數學問題，到時候拿出來跟陳先生探討一下就好了。”
孫雲球見他如此篤定，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下了下決心道：“既然有馮相公從旁相助，我也放心許多！”
他把鏡架依舊按原樣收好，背上竹箱，跟著馮夢龍和餘象佑二人走到陳天衢的鋪子外，坦然地入內坐定。
陳天衢今天倒是沒有在做演算，而是站在櫃台後整理著什麽，察覺有客人入內，抬起頭笑道：
“問客安……孫天球，你怎麽又來了！”
他的神色霎時一變，眼中透著一股怒意，從櫃台後急急走出，對著馮夢龍和餘象佑一揖道：
“二位相公，此人為何跟著你們進來了？他是個慣會用利益動人心的，二位可莫要被他欺騙！”
用利益動人心？
馮夢龍聽得一愣。
難道是在說孫雲球給他送禮一事？
哎，理工男做事確實靠譜，就是一碰到人情上的問題，就容易搞出不少誤會，還是要慎重啊。
眼看著孫雲球的臉漲得越來越紅，“我”了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馮夢龍趕緊起身賠禮道：
“我看孫公子做事挺牢靠的，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不如陳先生說一說為什麽覺得他會用利益動人心？在下幫著明辨一番，如何？”
陳天衢不好拂了客人的麵子，坐下道：“一個月前，此人帶了不少禮物到我的鋪子裏，說是要向我拜師，學習那光學之理。
我說並不需要這些禮，請他帶回去，誰知第二日，他又送了更多的來，此後又常在我店中隨意走動。
你們說，這樣的人，難道不是那等死皮賴臉，企圖用利益動人心的嗎！”
馮夢龍聽完大笑，然後又歎著氣對陳天衢說道：“陳先生真的是誤會他了！孫公子給你送禮物，是以為拜師都應該這麽做。
但他沒想到你不喜歡這樣，所以一開始就在你心中留了一個壞印象，之後不管他做什麽，你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拒絕，覺得他另有所圖。
陳先生，你仔細想想，孫公子是不是在你忙著演算的時候，幫著你招待了被冷落的客人？”
陳天衢愣住了，他認真回想一番，發現自己每回醉心於演算之時，確實顧不得來鋪子裏的客人，但每每結束的時候，都能看到孫雲球站在客人身邊，桌幾上還擺著茶水。
若是拋開孫雲球送禮一事，這番舉動確實幫了自己不少忙。
難道此事真的是一個誤會？
他的神情稍稍緩和，問孫雲球道：“馮相公所說的可是真的？你莫要拿話哄我。”
孫雲球迭聲道：“自然是真的！我以為拜師都該如此，沒成想卻讓陳先生誤會了！都怪我那時最笨……”
“其實誤會說開了就好，”馮夢龍接過話頭，心想必須趁熱打鐵，把孫雲球的長處展示一下才行。
“陳先生，其實孫公子是個數理天才。”
“哦？”陳天衢驚訝不已。
“他的數理知識都是看書自學的，還懂不少機械製作。”馮夢龍站起身，示意孫雲球拿出眼鏡架。
“前幾天和孫公子閑聊時，我感慨這世上竟然沒有能讓兩隻眼睛都看得清楚，又便於攜帶的靉靆。誰知他竟然聽進去了，轉頭就做了一副可以放置兩塊鏡片的架子。”
馮夢龍伸手取過孫雲球拿出的眼鏡架，送到陳天衢手中。
“陳先生請看，這副架子是他用柳木製成，可以直接戴上，用鼻梁和雙耳做支撐，非常穩當，你可以試試。”
陳天衢仔細地端詳一會，然後按照馮夢龍所說的方法戴上，果然穩穩當當，兩隻眼睛的目光剛好能從架子安裝鏡片的地方望出去。
“竟如此神奇！”他的口中發出嘖嘖讚歎，又取下來認真研究著。
馮夢龍對著孫雲球使了個顏色，示意他趕緊上前給陳天衢講解一下。
聽到了稱讚的孫雲球開心不少，和陳天衢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了起來，末了還把話題引申到琢玉工藝上。
見兩人展開了熱烈的學術討論，馮夢龍總算放下心，和餘象佑一邊喝茶，一邊聽天書。
“若不是和孫公子交談一番，我實在沒有想到蘇州的琢玉工藝如此高超，真該去學習一下。”陳天衢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