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不如就讓他遺臭萬年
“假的？！”
周清和挑了挑眉：“我確實有這麽一個裝滿寶貝的木盒子，在雲長那裏放著。
為了氣那貪財的李甲，我特特去買了一些看著名貴的頭麵玉器，裝進一隻一模一樣的盒子裏，就等著那晚扔給他看！”
“怪不得說扔就扔，一點都不心疼。”馮夢龍也笑了。“那你跳下河後，又是怎麽得救的？”
“你們忘了，雲長也在船上呢！”周清和喝了口茶道：“他早就在船的另一邊放下一隻小船等著，我一跳下去，大船就開出去十幾米遠。
夜色之中，船上的人隻能看清三四米外的河麵，自然看不到他救我的場景了。”
“所以其實你後來一直都在船上？”餘象佑問道。
周清和含笑著點點頭。
馮夢龍不免對她心生佩服。
被心愛之人算計成這樣，竟然沒有哭哭啼啼地去質問對方，而是能冷靜地謀劃出這麽一場戲來脫身，看來是個拎得清的。
這麽聰明，怪不得我和老餘也著了道。
“那你後來又是怎麽知道我和老餘要買紙？”他不解道。
“我上了岸，就派人一路跟著你們，見你二人去了許多紙坊，我猜測你們應該是想買紙。
後來又讓雲長扮作想買靉靆的客人，才打聽出你們想去買孫家的大箋紙。
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何況你們還為我這個假死之人立了衣冠塚。
於是我派人查出了孫家的債務，讓雲長去到你們身邊見機行事。其實孫家並沒有欠我們什麽定金，隻不過是為了讓你們相信，扯的謊話罷了，還望兩位相公莫怪。”
原來是這麽回事，為了報答我和老餘，真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啊，馮夢龍心想。
他擺擺手：“怎麽會怪你們，現在事情完美落幕，還是個四贏的局麵，我們開心都來不及，你說是吧老餘？”
餘象佑連連應道：“是極是極！沒想到周姑娘暗中為我們如此籌謀，在下真是感激不盡！”
“這是你們應得的。”
馮夢龍心思一動，對周清和道：“周姑娘，其實我是個寫話本的，你介不介意我把你在船上的這段經曆寫成一個話本？”
“話本？”
“是的，我跟你一樣，非常討厭這個李甲。不過，眼下周姑娘好不容易逃出了他的魔爪，最好還是別跟他再有牽扯比較好。
但是差點吃了這麽大一個虧，不做點什麽又感覺實在憋得慌。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把他寫到話本中，將他塑造成一個懦弱無能的人，讓他遺臭萬年。”
周清和疑惑的神情漸漸轉為歡喜，捂著嘴笑道：“馮相公這招實在厲害，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的！”
馮夢龍隨意地一揮手，表示“這隻是小事一樁”。
一席話說完，周雲長也指揮小廝們擺上一桌子飯菜，他們幾人一直吃到了快要掌燈時才散。
周雲長將馮、餘二人送回客棧，正要拜別，他卻突然扯過馮夢龍道：“風相公，你看我家姐姐如何？”
馮夢龍被問得一愣。
姐姐？難道是在說周清和？
“你是說周姑娘？”
周雲長期待地點了點頭。
看著他這副表情，馮夢龍立馬明白了他在說什麽。
他竟然還沒忘記要給我說媒的事啊！
想了想，馮夢龍淡然一笑：“周姑娘很好，才貌雙全，以後會有良配的。”
周雲長嘴角一動，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恭敬地拜了拜，望著兩人進了客棧，才駕車離去。
……
三天後。
完成配眼鏡和買紙這兩件大事的馮夢龍和餘象佑無心在杭州多做停留，今日一早就登上了回蘇州的客船。
餘象佑站在甲板上，吹著風愉快地說道：“馮兄，沒想到這次的出行如此順利，才不過一個月，就把事情都辦妥了。”
“是挺快的，”馮夢龍的臉上也滿是舒暢的神色，“回去之後，估計不用一個月，話本培訓班就可以辦起來了。”
“馮兄準備得如何了？”
馮夢龍想了想道：“總體已經完成，就是在細節上還需要補充一下。對了，一直忘了跟你說，你堂弟餘象鬥是個寫話本的好手。”
餘象佑一下子好奇了：“何以見得？”
“他寫的故事比其他人都流暢很多，情節的銜接和人物的塑造都沒什麽大問題。除此之外，他還在書稿上方的空白處寫了一些評點，這個形式之前有出現過嗎？”
餘象佑沉思片刻道：“馮兄說的若是批評這種手法，那此前大體出現在詩歌集和文集之中，話本和章回裏是極為罕見。”
馮夢龍拍了拍欄杆：“我記得批評和評點中會有很多對內容的理解和解讀，其實讓這種方式在話本和章回中出現也不錯，可以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故事和人物。你覺得呢？”
“確實如此，而且此前並沒有出現過，也是一種嚐試，說不定大受歡迎也未可知的。”餘象佑同意道。
兩人當即決定把“批評”這個形式也納入出書的範圍之中。
客船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才到了蘇州碼頭。
餘象鬥和三弟馮夢熊早就收到了消息，代表餘、馮兩家前來給他們接風。
回到家中，家人們早就等在院中。
馮夢龍取出給他們的禮物，然後又拿出一塊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繡品，送到大哥馮夢桂手上道：“大哥，祝你成親快樂！”
大哥笑眯眯地提起來一看，原來是一件用彩色絲線繡成的龍鳳呈祥。
“這是杭繡嗎？”馮母睜大雙眼，用手指輕輕地摸了摸，然後湊近細細地看著，口中連聲感慨道：
“好多年沒見過杭繡了，杭州府繡工們的技藝竟然進步得如此迅速，絲毫不比咱們蘇州的繡工們差。你們看，這還是個雙麵繡呢！”
見家人們如此喜歡，馮夢龍總算放下了心。
畢竟自己是個直男，就怕在送禮這件事上鬧出什麽笑話來。
多虧聽了老餘的話，選了這個杭繡，而不是什麽蒲扇和繡傘……
罷了，往事不堪回首，不想了。
家人們正對著這些禮物聊得起勁，三弟卻把馮夢龍拉到一邊：
“二哥，我聽餘家二哥說，你接下來要辦一個話本和章回的培訓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