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又回涼城路

  從派出所出來的第二天，我和楊春便被飯店老板勸退了。朱姐說的也對，那幫人都是附近的混混，指不定哪天跑過來再無事生非，招惹事端，吃虧的永遠是我們。


  收拾好行李，再一次回到了涼城路。吳勝還在木板床上睡著覺，我問，吳哥，你沒上班啊？吳勝嗯了一聲，沒事，你們先歇二天，到上海半年了，還沒有好好出去玩玩呢，玩二天，再出去找活幹，再說你們現在都熟悉了上海，也好找工作了。


  傍晚的時候，上次碰見的那個有點流氓習氣的男子，叫陳兵的，過來找吳勝，二個人滴滴咕咕的說了一會，跟我們打了哥招呼，很神秘的出去了，我問，哥，你們出去啊，吳勝回頭對我一笑，嗯，你不是說我沒上班嗎，哥哥出去工作了。


  吳勝出去後，楊春把所有的衣物，被褥全部整理了一下，整個小屋打掃以後，顯得幹淨多了。把你的髒衣服全部拿過來，給你洗了，楊春對我說。


  周查，你去外麵一會兒，我想洗個澡，換件衣服，明天去乍浦路美食街找工作去。


  好啊，我應和著，明天我們一道去找工作，我要去應聘廚師，這半年我學會了炒很多菜呢。


  楊春燒了一盆熱水，準備洗澡，我自覺的站到了門外，屋裏麵傳來滴滴答答的水流聲，我看著馬路旁邊的一顆顆冬青樹，在路燈的照射之下，碧綠的枝葉肆意的生長著，像一個個張開的懷抱，包容著這座城市的黑夜，包容著我們的夢想。


  楊春洗好澡，烏黑的頭發散落在肩頭，圓圓的臉龐紅潤潤的，白色的大大的汗衫套在身上，一雙修長潔白如玉的長腿若隱若現，胸口像有二個小兔子一樣，撲通撲通的跳躍著，楊春一邊用白色毛巾擦拭著頭發，一邊跟我說，那邊還有熱水，你也洗個澡吧，明天咱們二個收拾的幹幹淨淨的去找工作，一定會找個好工作的。


  我匆匆的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楊春從外麵推門進來，哈哈，還是蠻帥的嘛，周查，楊春紅著臉跟我說。


  明天我們去那家南國大酒店應聘吧，我前幾天看他們家門口貼了招聘啟示哎，我去應聘服務員，你去應聘廚師吧，這樣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上班了。


  嗯，我就怕我沒有真正的上灶台操作過，別人會不要我，我有點擔心的說。


  沒事，我們先去試試看，可以的，不要小看自己，不行的話在繼續找，楊春說著，踮起腳尖，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飛快的跑開了。


  當時的她像隻害羞的小燕子，坐到了她在這個房間最角落的那張木板床上，拉起了布簾子，說，睡覺了，明天要去麵試呢。


  嘿嘿，好啊，你睡吧，明天記得喊我一起。


  半夜，也不知道是幾點鍾，摸摸索索的一陣開門的聲音，吳勝和陳兵回來了，哎喲，累死我了，隨著他們的進來，每個人扛著幾件黑乎乎的東西。


  打開燈一看，竟然是好多長短不一的鋼管，我有些詫異，也有點擔心。哥，這是咋來的哇，噓，吳勝指著我，別說話。


  他們二個把這些鋼管全部堆到牆角，坐了下來。明天賣了，我們一個月可以不幹活嘍，陳兵得意洋洋的說著，吳勝看著我，周查，別跟家裏人說啊，不知道的就別多問啊。


  我起來拉著吳勝來到了門外，哥，這些鋼管不會是你們偷來的吧，我有點害怕的問。


  嗯，從前麵工地偷來的，你別說哦，抓不到的，明天一早就賣了，吳勝自信滿滿的回答。


  這樣要坐牢的，哥，我剛從飯店不幹，身上還有幾百塊錢呢，你要是缺錢的話，我先給你，你別這麽幹了，會坐牢的，家裏人都認你做榜樣呢。


  嗬嗬，榜樣，哥哥這幾年在上海睡過大街，餓過三天沒飯吃，被人揍在地上爬不起來過，不敢跟家裏人說啊，都是報喜不報憂，省得家裏人擔心。


  但是哥，你也不能幹這種事啊，抓到了這輩子就完蛋了，咱們踏踏實實的打工掙錢呢，你看我現在都能拿600一個月呢。


  嗯，我知道，你跟楊春，你們好好找工作，我也會去找個工作，放心吧，我沒事的。


  有種不祥的預感，更有點不安，躺在床上，有點失眠了。我們走出家門，來到上海的初衷從一開始的有口飯吃，到現在的有自己的小目標，一步步的往前走，不是挺好的嘛，為什麽要做那些危險而且犯法的事呢，以前春節看著從大城市打工回去的哥哥姐姐們，一個個光鮮靚麗，背後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心酸和不為人知的無奈呢，是他們忘記了初心，還是在這個充滿誘惑的城市，一步步迷失了自己，隻是，還能回頭嗎？上海這座包容的都市還能給他們回頭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