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當時的月亮
深愛總遲解,將愛卻晚秋,人總是在後來的時間裏,才明白自己錯過了什麽。
晚上鍵盤敲下最後一個文字的時候,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寫故事的人最後成了劇中人,也算是自我和解的一段旅程吧。
其實,我們都看慣了小說中的美好結局,卻忘了現實中那麽多的遺憾,才是常態……
我們無法釋懷,我們還沒有學會如何去愛,愛這破碎不堪的自己,卻不知道,就是這個自己都討厭的樣子,也曾陪你度過一段段漫長的無人訴說的黑夜,靜待黎明。
窗外,起風了,夜色微涼,月光皎潔。
抬頭是遙不可及的月亮,低頭卻是我們需要彎腰拾取的六便士,多少人膽怯的在尋找那一彎新月,卻又隻能卑微地在求索著那賴以生存的六便士,夢想碎了一地,六便士卻散落在你周圍,於是,你低下下頭。
其實,我們都是自己的月亮,會有缺憾的時候,也會有完滿的那一天,不必擔心。從日出到日暮,人生多的是不可遇而不可求的人和事,我們稱之為遺憾,也稱之為命運。
人生和笑話一樣,本質都是違背你的預期。誰又何嚐不是呢?那些穿越山河的毒藥,刺痛的永遠都是用情致疾的人們。
長坡厚雪,浮世清歡。一眼望去,浮世中的少年個個落魄,鏡花中的少女悄然遲暮,落雨江南又或者戈壁荒漠,終究大夢一場,羞愧且蹉跎。
這溫吞世俗的人間煙火,哪裏才是是我們的江河湖泊,求而不得的時候,就像數裏煙霧繚繞了十裏山河,於是,指縫太寬,尺寸年華,終究還是負了這歲月流長。
九月季落,又是一秋。這個季節的來與去,忽然之間的悄然來襲,由不得你我,是桎梏,是深淵,是清風,也是夜空中那一輪秋月,周盈始盛,步步生鳶尾。
其實,在月亮和六便士之間,成年人的世界沒有選擇題,隻有對與錯,找一個通往天空梯子吧,那裏,有繁星,有秋月,還有遲到的黎明……
陸陸續續一年多的時間,習慣了客棧裏每天的人來人往,每天都有素不相識的麵孔尋夢而來,每天都有一些剛剛認識卻轉眼就離開的陌生,日子過得很快,快得連你都無法在某個時間段產生一些漣漪,蕭然無聲之間,被淹沒,被遺忘,被習慣。
2020年來了,運營了二年的客棧也完全被天南地北的朋友們認可了,而且新的一家客棧-雲歸來,經過三個多月的籌備,在2020年的國慶開始運營了,規模大了許多,整個人也開始忙碌起來,有時候看著客棧遠處蒼山上起伏飄忽的白雲,我一直認為那就是劉曉雲在看著我,在我看不見的某一個地方與我同在,這種深深地思念,隻有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有過之而不及,相思無用,隻能深藏於心底獨自承受。
剛過寒假,王思遠,陳玲波帶著小虎飛來了大理。小家夥看到什麽都很新奇,他哪裏知道,這裏才是他媽媽的安放靈魂的地方,也隻有在這裏,我才能能偶爾間有種片刻的放鬆,忘了時間,忘了繁雜的塵世。
難怪你不想回去啊,周查,這麽世外桃源的地方,我們都想定居這裏不會上海了,王思遠一遍遍看著客棧的每一個角落,由衷地讚歎著。
別這麽想,這裏是虛無縹緲的夢境,上海才是茶米油鹽的生活,終究我們都是俗人,我泡好一壺濃濃的普洱,招呼他們坐下,小虎早已興奮的跟著院子裏麵的小貓咪玩耍起來。
陳玲波跟著小虎,你慢點,別跑那麽遠,追了出去。
周查,你真的甘心就這樣在這裏虛度下半輩子了?過去的都過去了了,該找個合適的時間重新開始了,前段時間雪莉打電話回來,問你的情況,我跟她說了,問她為什們不直接打電話給你,她說知道你還活著就行了。王思遠點了一根香煙,自顧自抽了起來。
這裏挺好啊,你看我都習慣了,跟附近的村民也打成了一片,這一年多,你看我的短篇隨筆都寫了那麽多,挺充實的,就是公司和小虎的事情,你們要多操心了,我欲言又止,難掩心裏的空蕩蕩的感覺。
你哦,咱們兄弟之間就別逞強了,當時你來大理,我理解你的心情,想在這裏治愈自己,其實啊,哪裏有治愈的良藥,都是自己最後放過了自己,與心底的魔鬼和解,如此而已,你啊,趕緊走出來吧,在這樣下去,一輩子廢了,王思遠掐滅了香煙,認真起來。
嗯,容我想想,每個人生活的追求決定了他當下的生活模式,我知道內心的空虛,我也知道回到上海,讓我當什麽都沒發生過,我做不到,我無法說服自己,真的,老王,你知道嗎,我自己倒沒什麽,我最擔心的是小虎這個孩子,我每一次麵對他的時候,心裏總是一陣陣的痛楚,跟刀紮一樣。
小虎長大以後會明白這一切的,你別自責,別把所有的一切歸咎於自己,罪惡感充斥著你自己的內心,想救贖,但是誰來救你呢,隻有你自己,知道嗎?
不遠處的洱海浪花擊打堤岸的聲音一聲聲傳來,深秋這高原的陽光溫暖和煦,而我此時竟然感覺到沒有任何詞語可以表達,我閉上了眼睛,多想就這樣,在這間院子裏麵,這間充滿著劉曉雲氣息的院子裏麵,熟睡著,像個嬰兒那麽簡單,好好地睡個覺。